天色渐晚。
乘月碗筷摆上了桌,却迟迟不见阿福回来。
老头晌午带着清寒说是去桃花林采桃花回来酿酒,这会儿也没回。
乘月站门口一遍遍望,就是没见半个人影回来。
过了好一阵子,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是清寒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布袋的桃花。
老头跟在后头进了门。扫了眼桌上的菜,笑眼盈盈,边撸袖子边往餐桌走,眼睛始终没能离开烧鸡。
乘月心里怪他这么晚才带清寒回来,便不与他搭话。
清寒放下布袋,转身就进了屋。嘴里念叨着太累了太累了。
乘月想着或是采桃花累着了,也就不叫她回来吃饭,若是半夜饿了再做碗热汤面。
老头到是不客气,坐下来大快朵颐。
乘月上前拉着个小脸把两个鸡腿拿走了,说是给阿福留着。
直至二更天,阿福才回来。
乘月赶忙披件衣服出门。
迎来的,是一个带着初春凉意拥抱。
“我找到他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如同这个毫无征兆的拥抱,让乘月不明不白。
感受到阿福身体微微发抖,乘月觉得应该推开,却又贪恋这一刻。
趁着夜色诡秘,乘月大着胆子,放在半空中的手轻轻落在阿福背上。
“礼骞,魏大哥的儿子。”阿福仿佛没有意识到不妥,反倒紧了紧手臂。
乘月想到了当年的那个小肉墩,她惊讶的想要挣脱怀抱,却被阿福又搂紧些。
“你知道我找了他多少年,我…我一直觉得他没死。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你知道吗,我第一个想告诉的人是你…”像是自言自语。
经历逃杀,又在白云观朝夕相处七年,乘月从何时起发现自己喜欢阿福的呢?她喜欢阿福,阿福又何尝不是。客栈掌柜怎会无缘无故多送一盒女儿家的胭脂,不过某人某日听闻人家说上山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些物件儿,托掌柜买来的。
乘月平日总像个冰美人儿,唯独会对清寒笑,最开始带清寒时,自己也只是个小姑娘,这两年到愈发有个慈母样。阿福呢,别别扭扭,喜欢不说喜欢,总是装出一副没正行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正经,面对冰美人儿,总怕是人家嫌他。
今日在山下,见到礼骞和翟天成一块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魏大哥一家的失踪,是阿福这些年的一个坎儿,如今见到活人,有根弦儿稍稍松快些。临走前他留了便条,让店小二偷偷送到礼骞房里。明日子时桃花林见,他想问清楚,太多地方想不通。
方才进门来,见到乘月,不知怎的就想抱她。更诧于她的回抱。
“我知道,我都知道。”乘月轻拍着阿福的背,想要抚慰他因激动而产生的颤栗。
阿福只字未提翟天成,他不想乘月担心。
今晚的月光实在温柔,就连拥抱里两人触碰的衣摆都写满温柔。
若说世间最动人的词,便是两情相悦了吧。
第二日。
清寒觉着今天早饭的气氛有些微妙。平常福叔每天早上都要督促自己好好背书,今日却只顾埋头吃饭。再看月姑,一早就在房里捯饬头发。两人都不说话。不寻常,不寻常,难道?清寒想着想着,突然乐出声来。
“乐什么呢?”白墨覃正巧从房里出来。
清寒弯着月牙似的眼睛,嘿嘿笑着说:“我在想,以后是不是要叫月姑为福婶婶。
“清寒!”乘月嗔怪。
阿福听完愣是呛了一口粥,也不知是呛得脸红,还是羞的脸红。
吃过早饭后,阿福出门,说是去客栈。前脚刚走,清寒和白墨覃又说要去采桃花。乘月指着墙角那袋桃花,疑问的看向清寒。
“师…白高人说要多酿几坛,酒不..酒不什么来着?”清寒忘了词,求助的抬头看白墨覃
“酒不怕多,越陈越香。”白墨覃抻了抻自己的红衣裳,今日看起来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话还是屁话。乘月心想。
待二人出门后,乘月回想方才,怎么总觉着清寒说的话哪里不对劲…
“师傅,福叔不许我习武。”
“那回去吧。”
“师傅你怎么不劝我。”
过了一会儿。
“师傅,福叔要是发现了。我一定惨了。”
“那回去吧。”
“师傅你…”
又过了一会儿。
“师傅,如果福叔生气要打我,你一定得帮我拦住了。”
“拦不住了。”
“嗯?”
他看见你了。”
昨日阿福与魏礼骞约桃花林,今日早早就来等候,谁知竟在这儿见到清寒和白墨覃。
“你们怎么在这儿?”
“采桃花!”
“习武。”
清寒睁大了眼睛,转过身看着白墨覃,说好的保密,您这交代的也太快了点儿吧。
她不敢回头看阿福。
阿福平日里娇惯她,唯独提起习武时,就严肃的跟什么似的。
“清寒?”阿福的声音带着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