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子浣率先推开了病房门,纱制的白窗帘在床边来来回回地打着卷,本以为空有骁子凊一人的病房,却围满了一群寸头小伙。
“哟,来这么早?昨晚回去洗完澡也得三点了吧,不是叫你们休息,就睡三四个小时?”骁子浣对于这幅光景像是早有预料,并没有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
“哎哟,子浣姐,您这不明知故问呢嘛!队长都这样了,我们想睡也睡不着啊。”站在最前头的是队里年纪最小的何明哲。
“对啊对啊。”旁边一众人连忙附和着。
“我看你们还真把自己当铁人了。”骁子浣说着便把打好的早餐一一摆在骁子凊面前。
“够你吃没,骁子——猪。”
这帮毛头小子平常哪有机会看到骁大队长被人这样损,一个个都用力地抿着嘴,生怕一个不小心,笑出声。
骁子凊抬目,眼神恰一道冷箭,直愣愣地戳着每个人的脊梁骨,顿时,所有人都立正稍息,不敢有多余的小动作。断眉带着挑衅意味地朝骁子浣动了动,仿佛在说,没事儿,反正我才是手握“病号”这个免死金牌的人,整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双手环胸,骁子浣“居高临下”地盯着骁子凊,眼底的毫不掩饰地透露出嘲讽。
哦?是吗?
众人汗颜,这姐弟俩是见面就智商为零吗?……
门外。
夏衍的脚步被硬生生地掐断,眼看着骁子浣整个人已经消失在面前,也只能愣在门口,尴尬的不知所措。
揣在白大褂口袋里的双手紧紧揪着内衬,昨天刚放了骁子凊鸽子,加上还有很多需要解释的事情,本以为只用面对骁家姐弟俩,这下好了,还买二赠十地附加了十几个毛头小子,她要是进去了,就真的算脑子有坑了。
脚迈出去的瞬间,透过门缝,各式各样,品种丰盛的早餐映入眼帘,敏感的神经被眼前的画面狠狠地刺激了一下,下意识地,破门而入。
一声巨响,夏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接受着十几对目光的洗礼,不予理会,满脸怒气地,也不知道朝谁吼去,
“刚做完手术,只能吃流食不知道吗?!”
水滴顺着龙头流向下水道,清脆地滴答作响,如此微弱,却成了此刻房间的主旋律。
脑袋里几十响礼炮同时发射,轰然大作,夏衍,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真是太棒了……
吞了口口水,表面依然保持着带有苦涩的微笑,“哈……哈哈,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就是路过,你们继续。”
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如此丢脸过,夏衍恨不得把自己活埋,就现在!此刻!此地!马上!
“夏学妹!你看我这人,差点忘了你了,连着早餐的事,我一起给你配个不是,你这才来查房,怎么能走了呢!”过了大概半分钟,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骁子浣两步并三步地走到夏衍身边,把她给拉到骁子凊病床边。
“哦哦,原来是查房的医生啊,哈哈,刚刚把我给吓了一大跳。”何明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是啊是啊,不过,医生你长的好年轻啊,医生你几岁呀?”
“我猜二十八!”
“去,哪有那么老,顶多二十五!”
正说话的张斯年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发现骁子凊的目光正对着他。
二十八怎么就算老了?明明正合适。
“行了啊,哪有一上来就问人女孩子年龄的,都一边坐着去,别影响人家夏医生关怀病患。”骁子浣边说着边把他们赶去里屋的休息室,留给骁子凊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夏衍头皮发麻地打了个招呼,其实还没缓过劲来,表面一副例行公事地装模作样,又是拿手电筒照眼珠子,又是给骁子凊量血压的,内心却一片哀嚎。
骁子凊歪着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夏衍,回想起方才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跟误入狼口的小绵羊有什么区别呢,不自觉地,眼神都跟着柔和下来,晨曦的光晕模糊了背景,眼畔间,只剩她。
青色的胡茬冒出了头,男人健壮的上半身被缠满了白色绷带,不时蹙起的眉头时刻提醒着夏衍,他伤的多严重,只是他不说。
有意调戏似的,骁子凊开了口,
“夏医生,你是烧伤科的?”
“不是。”
“那你怎么在这?”
“来例行公务,代表我们医院彰显一下人文主义情怀。”掏出口袋里的笔,飞速地记录着仪表上显示的各项数据。
骁子凊向前倾了点身子,越过警戒线,两人彼此间的距离进入暧昧的禁区。
“别的病患也有么?”说话的气息痒痒地洒在夏衍侧过的脸庞,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别动!”
“你告诉我,我就不动。”骁子凊用玩味的语气说道。
“当然有,我们医院向来都是一视同仁。”
夏衍的体质一直属于易脸红的那类,她对此常常埋怨老天爷怎么就喜欢来个混搭,还是不着调的那种。近距离下,夏衍身上的任何微小变化都难逃骁子凊的眼睛,红彤彤的脸蛋映在骁子凊的黑色瞳孔上。
“哦?那真是幸苦你了。”
“不幸苦,应该的。”夏燕别过脸,生怕被他发现任何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