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离了大海,整日恹恹,很快就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只有极少数的存活下来。”
“存活下来的鲛人甘愿奉献出鲛珠了吗?”
“甘愿,鲛人爱上了人类,对他们来说,离了大海,温柔体贴主人就是他们的全部,没了鲛珠,鲛人也很快的死去,那些人便将他们的尸体随意丢弃不管不顾。”
“可鲛人的爱是柔软的,那些甘愿奉献的鲛珠也和鲛人的爱一般,柔软的没有任何力量,只是比普通珠子光华几分罢了,一点用也没有。”
“慢慢的,没有人再热衷于此,鲛人也逐渐失去踪迹。”
“千百年前的星沙海域,一到夜里,便有成群结队的鲛人迎着浪潮歌唱,如今是销声匿迹了。”
那时候陆卿十分不解,便追问:“那这把剑上的鲛珠又是怎么回事,没有爱却又甘愿奉献,这是为何?”
师父淡笑,不再言语。
陆卿没忍住抬手小心翼翼的抚了一把剑柄上的滢滢鲛珠。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竟能再度看见朱颜。
朱颜被她触碰,低鸣之声更盛,却毫无杀气,甚至可以看的出它无比的欢喜,主动贴近陆卿蹭了蹭。
不是为了杀戮……不是为了杀戮……可最终,她还是杀了那么多人。
朱颜,怎么会落到君祁手中?
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落到君祁手中总比落到邪门歪道手中好。
旁人或许不识得朱颜,只当是殿下那了不起的佩剑生了灵智,可诸葛烨却识得,还非常熟。
奇了怪了,这朱颜是永安郡主生前佩剑,平日里除了殿下能镇着它,旁人一碰就大发脾气,暴躁的很,今日怎么因为一个陌生人如此失常?
诸葛叶拧眉,收了骨扇,探寻的目光落在陆卿身上。
于是无数道锐利的目光一齐跟着落在陆卿身上。
上古神兵皆有精魂,朱颜是认陆卿为主的,如今她的魂魄夺了魏阑珊的身,朱颜定是认出她来了。
陆卿盯着诸葛叶,在打晕他让他不能再多嘴和忍耐中犹豫着。
诸葛叶摸了摸下巴,笑道:“这剑向来花花肠子,一见着貌美女子便挪不开眼,死活要跟着人回家,可姑娘你这蒙着面也看不出来啊,要不姑娘摘了面纱给大伙儿瞧瞧。”
陆卿原本木楞愣的眼珠子忽然一转,皱着眉头恼道:“呸,你这不要脸的登徒子,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竟是个勾栏货色。”
生平第一次被人骂勾栏货色的诸葛叶骨扇顿住:“?”
朱颜愣在半空,随即急躁的晃来晃去,似是疑惑她怎么不理它,发怒似的剑身嗡鸣声更甚。
那声音简直了,气势宏大的把周围人手中的剑都吓了个半软。
陆卿强装镇定,面无表情:大哥别闹了,不是我不理你,是我不敢理你。
君祁紧紧凝着陆卿,凤目漆黑。
不知为何,陆卿被他这目光看的既心虚又烦躁,舔舔唇,看向别处。
明明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淡漠,眉眼却又好像比从前不一样了些,至于哪里不一样,陆卿又实在说不上来。
许是八年已过,那些年少时的些许交集早就被尘封在了终日不见阳光裂缝深渊,再无迹可寻。
就像是上元祭鹭水台的那次初遇,便奠定日后他二人争锋相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