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风是很大的,吹得楚声倚险些站不稳。
但她还是牢牢地立住了,白色的阁衣和乌黑的发丝被风吹得漫天飞扬,楚声倚看着喻言州,缓缓吐出一句话。
“师父,您的心意,芽儿收到了,至于婚事,就退了吧。”
喻言州抬头看她,白衣的少女姿容绝色,而眸中的坚定却不言而喻。
他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在一番思虑过后,说:“好吧,如果你实在是不想要这桩婚事,那便去退了吧……”
楚声倚欣喜:“您同意了?!”
喻言州点点头,但还是说:“不过,芽儿,为师还是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一下,萧无期他真的不错,你将来退了婚,若是后悔,那也是来不及了。”
楚声倚向喻言州微微弯腰,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徒儿记下了。”
记你个头
喻言州一脸不屑地看着楚声倚,一说同意退婚,这丫头的喜色都快要写到脸上了,哪里还可能听得进去他的话。
“当初为师为了订这门亲,可是不知道骑着圣麒麟跑了多少趟呢,如今要退婚……便是你自己出面吧,为师是不会再去了。”
楚声倚:“那是自然。”
“以后……你心上若是有了哪家的儿郎,可千万要记得告诉为师一声,为师这双眼睛可亮着呢,是人是鬼,看一眼即可分辨出来。”
“是是是”,楚声倚忍俊不禁,“若有这人,我定当带回与您瞧瞧。”
喻言州:“那就对了。”
说罢,楚声倚便弯腰抱起相公,正想说离开此地,却又被人拦了下来。
喻言州叫住她,转而在衣袖中取出了一只通体青色的玉簪,这玉簪色泽温润,无需鉴定,一眼看去便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玉石,簪头上还镂刻着一种不知名的花的模样。
楚声倚当然认识这簪子,这玉簪名为修谣,是喻言州的随身之物,簪中带有一空间,可容万物。
只是这时候喻言州突然把修谣拿出来,她也不知道这是要干嘛。
正当她疑惑之际,喻言州手中的玉簪一闪,瞬间,在两个人目光的注视下,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剑。
一把看起来,似乎已经锈得不成样子的剑。
喻言州收起修谣,并把那把剑递到楚声倚面前,说道:“你要退婚,便是要下山,这把剑,则是你此次下山的另一件事情。”
楚声倚刚刚将其接过来,便又听他说道。
“你此番下山,除了退婚,还需要去一趟雪域,去那里寻一株万年粼叶,用以淬炼这把剑。”
万年粼叶?
这东西好像有点耳熟
“这把剑虽略有锈蚀,但绝非凡品,我之前曾尝试过动用药材,想要将其重新淬炼,但却屡试不成,所以,想来是需要一些灵力强大的药草佐之,才可成功。”
楚声倚听着,顺手就把剑给拔了出来,一瞬间,锈掉的铁渣因为她的动作“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她躲闪不及,被许多锈渣挂了一身,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楚声倚目瞪口呆,良久,她才看向喻言州。
“师父,您这是从哪儿得来的一把这样的剑啊?”
“呃”,喻言州也看着她,“多年前,偶然得到的。”
得到
还偶然?
说实话,喻言州刚才的那句话里楚声倚只信了那个“多年前”。
毕竟这把剑看着也实在不像是近几年的东西。
楚声倚把剑插回去,说:“为何要我去?”
“你不是去退亲吗?正好顺路。”
顺路?
楚声倚干笑几声,说:“师父,您记错了吧,我此番要去的只是帝都,雪域那边……离帝都可远着呢。”
喻言州看得出她不想去,这丫头从小就是个惜命的,雪域那边危险重重,她怕了。
不过他如今手里可是有把柄的,当然不会由得她不去了。
于是,喻言州看着楚声倚,突然露出一个笑,说道。
“你若是不去,我便把你前几日午夜时分私自外出,还跑到后厨偷东西吃的事情,告诉昱行。”
楚声倚:?!?!
“您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话一出口,她就立马反恍然大悟道:“那晚的东西……”
她顿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不会是您打碎的吧……”
喻言州不语,只是看着她。
楚声倚明白了,看来是的。
难怪那天晚上她提到打碎东西一事时,相公的反应会稍显激烈,原来是因为不是它做的。
“那您三更半夜的跑去后厨是做什么的?”
“你说呢,去后厨还能做什么?目的当然是和你一样了。”,喻言州漫不经心地说。
“那您明明也去了,您把这件事告诉大师兄,难道就不怕折损了您在众弟子心中的影响吗?”
“不怕啊。”
喻言州无所谓的语气让楚声倚心头一跳。
果然……
“不过,这事若是让你昱行知道也无所谓,我是师尊,若我说没有,他是绝对不会罚到我头上来的,但是你啊……就难说了。”
这是要耍无赖了是吗?
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喻言州的话说的是对的,这事若是捅到昱行那里去,犯夜、偷吃和打碎东西的罪名,恐怕到头来就是她一个人扛了。
好一个打碎牙齿和血吞。
楚声倚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觉得不够又深吸一口,但还是觉得有些平复不了胸腔里升腾的怒火。
只是突然间,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也就是说,您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回到千衣阁了是吗?”
喻言州:……
“然后您还让我们百余名弟子顶着太阳,等了您那么久?”
喻言州:……
“您还说,您确实有事情想要对我们说才这样告诉昱行师兄的,恐怕又是一个糊弄大师兄的借口吧。”
楚声倚简直是在控诉了。
“这个……”
楚声倚已经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不想听他解释,转身就想往山下去。
那只通体乌黑的小黑猫看楚声倚要走,立马“叽叽”地叫了几声,一个跃身从自己待着的岩石上跳了下来,只是圆滚滚的身子刚跑没几步,就在经过喻言州脚边的时候被人一把捞起来了。
“叽叽”,相公在喻言州手里挣扎着。
听到动静,楚声倚只好又折了回来,向喻言州伸出手:“麻烦师父,把相公还给我。”
喻言州低头看看一只手便可捉住的小猫,说:“你叫相公?”
“叽叽”,相公被他捉住,眼看着楚声倚白皙的手掌就在眼前,它极力想往那边扒拉却挣脱不得,于是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楚声倚,希望她能将自己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