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飞身横于南宁头顶上方,南宁下腰靠近地面,依靠内力向前滑去。在靠近老虎肚皮是,利索地将先前握在手中的匕首狠狠插进老虎的腹部,顿时,毒血喷射在南宁先前站立的地方。而南宁,也成功被老虎下意识的掌风拍向远处,娇小的身躯如翩飞的碟,在空中飞舞旋转,单手撑地支撑落地。
“噗——”南宁落地后,吐出瘀血。身体的状况表明,经过老虎和毒气的攻击,内伤严重。
老虎因伤倒地匍匐,本以为它会消停片刻。谁知,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它用前爪重重拍地,鼻息间发出粗重喘息,带着可怖的敌意。它的眼红得如血,獠牙裸露在外,瞪目龇牙,宛若镇邪的门神,丑怪摄人。它全然不顾腹部不断流出的汩汩血液,豪气地用爪拂了匕首,沾了毒血的匕首已然严重腐蚀,被随意丢弃于地。
老虎,森林之王,一旦认准猎物,定会死追死盯。而现下,它显然将南宁当成了敌人。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丝丝缕缕,阴暗冰冷,如毒蛇般钻入耳,“失败者,注定要接受惩罚!好好享受!”
听着宫主尖锐的声音,南宁似乎可以想象到,她定是在某个地方一直观察着她,抚着精心修剪打理的蔻丹,胸有成竹她会输。因为在宫主心中,这才是失败者该有的待遇。
南宁,虽然平素性子淡然,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够触动她,但是她仿若是天生的战士,不服,就战吧!这一点,和萧云起很像。
南宁睁开饱含肃杀的眼眸,如看死物一般,冷漠地看着老虎。她潇洒地一抹嘴角的血迹,唇瓣紧抿,下颌绷紧,如炼狱修罗般,通身嗜杀的气质显露无遗。她将粗布短衫的袖子撕开,掷于一地。脚步微挪,银针在手,随时准备开战的架势,声音冷俊,“来!分出个胜负!”
老虎愤怒咆哮一声,獠牙在密室唯一可见的月光映衬下,泛着诡异的平滑光泽。似是听懂了南宁的挑衅,前爪刨地,粗喘着,森林之王,名不虚传。
南宁先发制人,射出两根银针,直奔老虎眼睛而去。可是有毒性的老虎不知为何,灵敏度空前提高,一挥掌,便将两根银针打落在地。细密度惊人的银针,竟被轻易打落,南宁心下警惕性又一次提高。
既如此,那就别怪她了。
南宁一咬牙,运功原地腾飞,旋身之际,在空中一下射出数十根银针,有的朝石壁打去,有的甚至奔着地面而去。数十根针中大多数均为虚招,是为掩人耳目,只有两根银针的目标是老虎的眼睛。
不管老虎的灵敏性如何高,其智慧短时间是远不如人的。因而,它用厚实的虎掌疲于应付数十根银针,以至于没有及时反应真正有危险的两根银针,眼睛一下被刺瞎,毒血喷溅而出。
老虎哀嚎一声,用掌护着自己的眼,并没有就此止住。南宁想,也许宫主是给它吃了狂躁粉,致使它兽性大发,战斗力惊人。
若是一般情况,南宁不会想要杀死它,可如今它已中毒,若是出去害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南宁趁老虎捂眼之际,迅速来到了其身下,摒住呼吸,不让老虎轻易察觉她的位置。她快准狠地将随身携带的墨殇宫腐蚀液一股脑倾倒在老虎心口处,药液倒上的一刹那,在老虎疼痛地跳脚之前,南宁准确地隔着衣衫,将手伸进血洞中,一使力,便将老虎的心脏掏了出来,随之退身至安全位置。
失心后的老虎彻底失去战斗力,“轰”的一声,轰然倒地,两眼的血洞再无神采,心口的毒血汩汩流出,散发着恶臭。
就在此时,密室中的两排铁钉缓缓移动,与地面摩擦,发出机器“咔吱咔吱”的声响,不断接近南宁,似是要将她压扁击碎。
铁钉遍布密室的各个石壁上,甚至就连悬挂铁笼的上方此刻都有铁钉往下施压。南宁无处可去,无路可退,只得盘坐在密室中央,看着渐次靠近的铁钉,内心平静。
说来,死在这里,也不错。有老虎陪葬,不错不错。若是人有来世,她不想成为杀手,不想成为棋子,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相濡以沫。若是能再遇见他,甚好。
她抱着自己的肩,紧紧地依偎着自己,真是可悲,来来去去,行色匆匆,竟只是路过这人世间。
耳边是铁钉机关的“咔吱咔吱”声,鼻尖是血液的腥甜气息,身上是内伤的痛楚,内心却是如海澜般静止。果真应了古人,死前,很平静。
然,铁钉在离南宁肩部半寸时,停住了!
南宁诧异地抬起头,却听见了宫主的声音,“惩罚结束!”是的,宫主在最后一刻,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培养南宁皆是为了......不能现在就失了这颗棋子。
南宁小心地站起,轻按着胸口,快速离开了是非之地。回到后院的房间,南宁嗅着衣物上洗刷不去的血腥味,着实不喜,还是沐浴一番,换换衣物吧。
巨大的木桶上袅袅升起了蒸腾的水汽,渐渐迷蒙了房室。南宁将粗布短衫褪下,露出肤质白皙如瓷玉的后背,修长笔直的腿可称之为上天精心雕刻的完美作品。腿上没有一丝瑕疵,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莹润光泽。南宁将发带解下,释放出紧紧捆束的墨发,任由其自在垂下。伸出玉腿,迈入木桶中,静静坐下。拿着毛巾轻拂着自己的肩膀、玉颈,当摸到后背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怔愣。
皆因,她的后背有疤,而且不是一条两条,而是密布整个后背。就像玉瓷瓶身上的斑斑裂纹,给自然的美增添了污点。
而这些伤疤,是南宁成长历程的见证,是她杀手最后的尊严。在一次次的训练、任务中,她跌过、摔过、中过毒,穿刺伤、擦碰伤......种种血的记忆造就了今日的伤疤,也成就了今日的她。
略略洗清身上的血污和气味,她穿上藕色的裙衫,坐在床边,出神放空。
不想再呆在如此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气氛中,她戴上半边银面具,出了门,在大街上游荡。
之后,她遇到了他......那个令她日后时常念起、忆起的他,那个令她日月星辰,只愿与他相伴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