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后,天风人模人样地出现在了一处城镇中。说他人模人样,因为他现在已经可以化作人形。一般来说,妖怪化形没有修为要求,只要年纪到了又能感知灵气就可化形。天风也不知道真身返老还童的自己算是什么情况,总是他开始练功之后就恢复了化形的能力,这让他放下心来。
这段时间他主要花在了打探消息的问题上,他终于知道自己竟然来到了人界。人界与妖界是两个世界,但是有诸多传送阵,所以两界的交流从没有断绝。但就如同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风土人情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他现在走在风云镇的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颇为感慨。这城里人真多啊!妖界往往是家族群居,如同点点微星一般分散在偌大的世界之中,而人界竟然随处一个小镇就有这么多人。天风也知道这风云镇是附近较大的镇子了,这城镇之所以叫这么个名字就是取一个“一遇风云变化龙”的名号。普通散修是真真正正地可以在这里“化龙”的,因为这里正是紫云宫对外招收外院弟子的地方。紫云宫,就是天风刚刚逃出来的地方。
天风的目的就是找找紫云宫招弟子的要求,他是打算拜入紫云宫的。毕竟所谓孤掌难鸣,他孤身一人在修炼资源等等问题上都会有不便。虽然他是妖,但他现在身上一点妖气没有,他混进去谁能发现?他现在急切地需要提升修为,毕竟他现在只有炼精初期,相当于人类口中的感知初期,是最初级的修士,菜得很。别看他曾经相当于金丹期的小牛人,但是重新修炼也只能一步步爬,顶多是知道往哪里爬更舒服而已。
天风依照之前问路的位置,找到了一处大院,这院子高墙赤瓦,看起来威风得很。天风看向守门的两位卫士,抱拳问路:“敢问两位兄台,这里是紫云宫招收外院弟子的地方吗。”
两个卫士都是看他,其中一个饶有兴趣地回答:“新来的?你去正殿看看就懂了。”
天风满头雾水,他点头致意就进了门走向正殿。他只问了路人从哪里拜入紫云宫,那路人颇为不耐地随意指路之后就走了,他也没有来得及细问各类注意事项。
他有些谨慎地进入正殿,顿时被室内风景吸引。只见正殿内迎头一个牌匾“天心叵测”,几个金光大字围绕牌匾飞舞旋转。天风仔细辨认,看出来几句诗词:“义士平生志,英雄此日名”、“老来山下去,相对苦天明”等等。再看宫殿内四周,全是在空中飘浮的各色影像,有奇虫异草有神铁废石。弱势仔细看去,还能看见在影像下标注的数字。
其中一个天风是认得的,那是他曾经得到过的一株“天心竹”,很好吃,似乎还是炼器的好材料。这天心竹下面标注着“贰仟叁佰伍拾”,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正迷惑,身边一位老者拎着两个马札过来。老者也没有多言语,直接把一个马札放在自己屁股底下然后一屁股坐下去。另一个马札放在天风身前,老者挥手示意,天风随时一头雾水,但觉得老者坐着自己站着也不是个事情,就坦然坐下。
“小友来寻仙缘?”
“晚辈希望能成为紫云宫外院子弟,但不知道如何得门而入,想请教前辈。”天风虽然曾经实力颇高,但却是一个彻彻底底地年轻人,不过二十余岁而已,所以这一声前辈说得到是坦然。天风现在修为不足,也看不出来人是什么水平。
“小友是远处来的?看来不知道我紫云宫的规矩。”
“晚辈确实是初到此地,不知道寻仙缘有没有什么规矩……”
老者笑一笑:“不碍事的。天下谁不想长生不老,谁不想踏上寻仙的大道,这大道哪里有什么真正地规矩。”老者说罢一指空中浮现的各色幻影,示意天风看。
“小友刚刚看这些东西看得出神,看出什么了?”
“晚辈不知。”
老者摇头:“你们这些没有机缘的散修,往往是恭谨有余,胆气不足。我看你刚刚分明是看那天心竹的‘功勋赏’看得出神。”
“功勋赏?”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老者笑着说,“你可知天、人之道的差异源头在何处?”
天风本来只想当一个倾听者,但是想到老者刚刚的话,便说一些自己的心得体会:“苍天无量,人数有常。”
老者眼睛一亮,看他两眼:“说得好。昭昭苍天,无穷无限,自然是视高矮为同一比胖瘦为无二。人则不同,人就要献上些什么,来换取更加重要的什么。此处外界都称为’化龙殿’,意就在此。紫云宫正式门人上千,人人都有各种需要,修行丹药法器甚至口腹之欲都是欲壑难填。自己没有余力,自然是要招揽帮手,所谓的外院弟子就是帮手,你知道所谓的外院弟子是什么了?”
“杂役?”
老者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正是些待遇好些的杂役。如此不自在,小友还想到紫云宫当个杂役?”
天风坚定地说:“散修旅途,困苦多艰,能在大门户里当打杂的,也是比当散修更加有机会。”
“说得好,这么拎得清的人不是很多。很多人希望自己所为的好天赋好心性能帮助他们成为紫云宫正式弟子,很多人希望吧外院弟子的身份当做一个敲门砖,但他们都错了。成为外院弟子的好处不是有机会成为内院弟子,而是比散修多出的那些教导、资源。”老者欣喜拍手,“本尊也不合小友废话了,你看那竹子名为’天心竹’,下面的数字就是所谓’功勋赏’,有的地方叫做善缘、功德、仙缘等等,其实无非就是一个给人打分数的计数而已。你能拿到三千点就能到外院当个初级的弟子,不过当了外院弟子还是要做杂役工作的,需要每年修定数的功勋赏。”
天风谨慎地问:“只要有三千点’功勋赏’就能当外院弟子,没有其他限制?”
“不错,反正就是在这院子里兑换,本尊也不知道是哪里。至于其他限制,自然是限制大奸大恶等等,看小友应该不是,你要是也不会在这里安然而坐。”他田不一自信有这个眼里,他作为紫云宫三位化神期长老之一,当然有这个眼力。
“这殿里的所有都是可以兑换的吗?”
“只要在,就说明有效。如果被人抢先,那也是你的缘分未到。不过我紫云宫对天材地宝自然是多多益善,你拿着宝物来吃闭门羹的可能还是不大。”
天风站起来恭敬行礼:“多谢前辈。”
老者点头。天风环顾宫殿一周,把正在兑换的物品默记下来,就行礼告退。
看天风走出大殿,老者摇摇头,自言自语:“小子奇怪。修为平平,体内经脉却暗合天数,真气运转也颇有神韵,不像是普通人。而且为什么他身上有贪憧香的味道?这可不是寻常宝物。罢了罢了,天下人各有缘法,人事皆是天意。”贪憧香当然不是寻常宝物,是破痴念妄念的神物。他也是费心才得到,并送给了“闷闷不乐”了许久的自家孙女田莹莹。
不再想天风的事情,田不一看着空中的浮空掠影,看着这些东西出神。他喜欢逛坊市喜欢看悬赏,这不仅能让他了解当前天下形式也能让他缅怀自己挣扎寻道的过往。他千年前从这大殿拜入紫云宫之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又一次反思自己的一生,隐约之间觉得修为有某些蠢动,正想慢慢体悟,大殿外走来一位紫云宫弟子。那弟子把一封信呈上,田不一拿过来瞥一眼,眉头一皱:“悬个赏,大概是这么样子的一个小狗或者小狼,赏三千功勋赏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