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野兽?快看,它攀附在上面,牙齿露出来,还在滴口水。”
“水里有鳄鱼!它眼睛刚才露出来了,肯定想伺机吃掉我们。”
“看到那条鱼没有,颜色这么鲜艳,绝对有剧毒!”
......
“得了,你能不能别再胡乱猜忌,乖乖坐船好么?”陈垶见其他几个人没有反应,自动屏蔽掉辰轩的话,但他不行,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实在做不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管是不是野兽,先把我的手松开。”楚涟漪恨了辰轩一眼,她对喋喋不休无所谓,但后者一直死死抓着她的胳膊,怎么说都不放开,重点是他用尿解毒后为了保持药性连手没洗,现在眼巴巴看着他把手攥在自己衣服上蹭来蹭去实在难以忍受,但想到是自己玩笑在先,只好把苦果咽下去。
“我这叫防范于未然,哪像你们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再者说,刚才那块凸出来的石头难道不像牙齿么?水里漂的那两个东西不像眼睛么?还有那个鱼,花花绿绿的,万一有剧毒怎么办?”辰轩是真怕了,不仅不敢乱摸,还一直坐在船正中心位置抓着楚涟漪,看什么都觉得有危险。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样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里山魈和吸血蝙蝠都见过了,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奇异生物,多加防备也是应该的。”萧凌安慰辰轩,毕竟眼睁睁看着楚涟漪吓唬辰轩的时候他没有解释,不然后者也不至于被吓得这么惨。
“放心好了,这条路我熟得很,前方除了水急了点,什么危险都没有,刚才要不是他伸手乱摸也不会被咬伤,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洞里通道繁多复杂,就是我也不完全知道这些通道的出口,所以都坐稳了,把船舷抓紧,不然被甩下船去走丢了我可不负责。”陈垶对众人说道,尤其是辰轩,要说这里唯一可能出岔子的,只能是他。
众人点头,纷纷坐在船边抓住船舷,以保证平稳,辰轩终于舍得松开楚涟漪的手臂,乖乖坐在船边去。
不多时,洞内开始出现分岔口,陈垶滑动船桨调整木船方向向左驶去,此刻水流速度比上之前已经快上不少,木船显得有些摇晃。经过一个分岔口,再次出现分岔口,陈垶又一次调整,驶向正确道路。接下来众人在一次次分岔口与摇摆中度过,后面的分岔口并非只有左右两个选择,而是多个岔道,外人不认路,绝不可能在数十次选择中全部选对,陈垶走过多次,早已将路线熟记在心。见洞内复杂程度,萧凌暗自庆幸留下陈垶,不然就是追踪器没被发现,几人也绝无可能从水路找到正确入口。
这次辰轩老实了,不仅抓住船舷,还整个人匍了上去。他不识水性,真被甩下水去,会被瞬间淹没在湍急江水中,就是萧凌他们想要救援也不行。平时神经是大了点,牵扯到生命,他绝不含糊。
“前面怎么会有风声?是要到洞口了么?”水声嘈杂,萧凌扯着嗓子问陈垶。
“没错,但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最后这段水路是最湍急同时也是岔道最多的,曾经有个贵公子不小心掉下去现在都还没找到人。”陈垶提醒道。
“吸血鬼不是不用呼吸,不会被水淹死么?既然没死,为何会找不到那个贵公子?”楚涟漪不解。
“这里岔路太多,部分岔路的出口知道在何处,但是大部分的出口至今未知,所以这个贵公子被冲到哪里去了我们都不知道,甚至还有传言说,有一条岔路直通地狱,那个贵公子被冲到地狱去了。”陈垶回答。
“你们吸血鬼居然这么迷信,还相信地狱的说法,那杀这么多人不怕变成冤魂缠着你们?”楚涟漪惊讶地说。
“我们是谁?是永生不死的吸血鬼,自然不怕冤魂索命,但是地狱就不同了,十八层地狱层层都让人生不如死,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当然怕了。再说我又没杀过人,下地狱也轮不到我下。”陈垶做出一副不惧的样子,不知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
“就是前面,那个贵公子就在这里掉下去的。”陈垶划动船桨尽量让木船平稳一些。
木船腾空,然后狠狠拍到水上,还好众人抓得紧才避免被甩下去,中间辰轩都能感觉到双脚离地。水路从这里开始有了落差,每个落差不大,但一起一落,也让众人吃不消。
“不好,木船经不起这么折腾。”萧凌发现问题所在,木船本就放置长久,木头被水腐朽不轻,还被山魈打穿过窟窿,虽然及时堵住,但在不断跌落的重复折腾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散架。
“还有多久到出口?”诺山离开船舷,努力想要稳住简单处理过的窟窿。
“坚持一下,再过两个岔道就到出口了。”陈垶心急如麻,恨不得能直接飞出去。
“我是能坚持,船坚持不了啊!”看着窟窿附近的木板裂缝变大,诺山大吼。
江水从裂缝间溢出来,很快淹没众人脚脖子,照此下去要不了多久木船便会沉。
“光,我看见光了,光亮处就是出口。”陈垶指着最后一个岔道的右手方向,只要能坚持到光亮处就安全了。
他试图划动船桨调整方向,由于江水浸入异常费力,好不容易使方向偏转,突然又是一个腾空,木船拍在江面,窟窿附近木板断裂,船身骨架四散,大量江水涌进,众人纷纷掉入江里卷进激流,好在木船散架时更靠近出口方向,将众人冲出山洞,直接扔进一个大水潭。
萧凌水性不用说了,唐炮和诺山不在话下,楚涟漪打小学习各种技能,其中不乏游泳,陈垶身为吸血鬼,根本不怕水,所有人里面,除了辰轩都是会水高手,几人浮出水面爬上岸,不知是谁发现辰轩不见了踪影。
“怎么没见辰轩上来?”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见状,萧凌和唐炮立马跳下水潭寻找。潭水虽深,但不混浊,一眼可看出几米远,两人分头搜索,不一会都探出头来询问对方情况,得到的都是摇头,寻遍整个水潭都不见辰轩身影。
“他会不会还没被江水冲出来?”楚涟漪猜测。
“不会,江水如此湍急,我们被卷入其中不过四五个呼吸便被冲出山洞,现在过去这么久,不可能还没出来,只有可能......”唐炮声音低沉,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只有可能被冲向另一个方向”,陈垶接过话,脸色难看,“虽然只是一个岔道,在另一个方向的背后可能还有千百个岔道,出口都在何处,我也无处得知。”
“主要是辰轩不会水性,如果真冲到其他路口去,可能等不到冲出去就已经......”情况不容乐观,楚涟漪平时再讨厌辰轩也不至于想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现在回想起来这个人除了无耻了点,下流了点,怕死了点,还有傻和白痴之外,其他都还好。此时只能默默为他祈祷,希望傻人有傻福。
“别说他一个不会水性的人类,贵公子不需要呼吸被冲走了都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更何况这小子,必死无疑。”陈垶下结论,不是他危言耸听,只是此片地区高山延绵不绝,其内暗流涌动,遍布如蜘蛛网般千丝万道,想要逃生完全就是听天由命,存活概率极小,关键是辰轩不会水性,说白了就是个普通人,他实在不相信一个普通人能活着出来。
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萧凌此刻就是这样想的,他试图回去洞内找辰轩,刚冲进激流,就被强大的冲击力扔回水潭。
“别做梦了,水流这么急,路面又滑,你是不可能冲进去的,即使冲进去了,进入另一个路口也是死路一条。”失败四五次后,陈垶忍不住说道。
筋疲力竭后,萧凌爬出水潭仰面躺在地面,片刻后,沉声道:“继续前进。”
听闻,诺山、唐炮和楚涟漪都调整心态,跟在后面。这个部门就是这样,总有鲜血,总会死亡。他们面对的和其他人不同,不是平常事物,现在失事的是辰轩,说不定明天就会是自己,必须时刻准备充分,调整好状态。
楚涟漪这才发现出了山洞后的地方被高山包围,四面高山俊峰围成一道天然屏障,阻隔外人到来,看起来就像身处一个巨大的火山之中。
“想要从地面上进这里,只有一条通道,夹于两山之间,十分狭窄,主人派贵公子把守,外人无法进入,而水路凶险无比,除了自己人根本找不到正确道路,所以这条路恰恰没有人把守。”陈垶对楚涟漪说,像是在解释之前的问题。
楚涟漪点头,只有看到里面的场景才会相信他所言不假,不得不说这个伯爵很会安家,找了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难怪从未被外界发现过。
“对了”,萧凌突然想起什么,“据你之前所说,二十个贵公子把守一个关卡,贵公子本身就比人类强大许多,一个关卡用二十个贵公子把守会不会太浪费了?”
“我们主人说门面就是气势,虽然没有人来,但是气势不能输”,陈垶摆摆手,“而且关卡附近还有一个村落,贵公子不仅要守着关卡,还要守着村落的村民。”
“村落?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萧凌面色不善。
“你之前也没问呀?”陈垶无辜地说,“听说村落自古就在这里,比主人住过来的时间还长,和外界没有联系,那里的人都不知道外面的样子。”
“说白了就是吸血鬼的养殖基地。”萧凌捏紧拳头,又想起第一次和穆老出去看到的惨状,心想一定要把村民救出来。
“有动静。”唐炮看向后方,草丛里微微抖动,如果不是观察细致,很容易误以为是风在吹。
“不过是一只野兽罢了,这么紧张干嘛。”陈垶身为吸血鬼感官比他们都要灵敏,早就发现草里传来的声响。他慢慢向草丛走近,拨开草堆,跳出一只雪白小兔,小兔受到惊吓,拔腿便跑。
“一天没吃东西,终于有吃的了。”陈垶舔了舔嘴唇,跟着兔子就追了上去。
后面的画面萧凌他们可以想象,陈垶身为一个吸血鬼有人类在旁边又不能吸的滋味不好受,他们表示理解。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人哭笑不得,他追到兔子后没有直接抓起来,而是放慢脚步跟着不放,最后把兔子逼进水潭,待兔子淹死后再吸食,敢情之前说的连鸡都不敢杀是真话......
楚涟漪身为女生对小动物本就喜爱,不忍心看见兔子被杀过程,想要责怪陈垶,又想到只吸食动物血液已经是吸血鬼中的另类,总比吸食人血好,于是转过身去不再看。
大饱口福的陈垶满足地舔掉嘴唇上最后的一丝血,才想起萧凌他们还在,大方地举起手中的兔子向他们摇了摇,说:“你们一直没吃东西,肯定也饿了,我只吸了血没吃肉,要不要把肉烤了吃。”
“不用了,我们自带了压缩饼干,能填饱肚子就行。”萧凌回答,被吸过血的兔子已经染上吸血鬼毒素,公会还没实验过毒素在高温下会不会死亡,所以他们也不冒这个风险。
诺山哪会想这么多,大鱼大肉一向是他的最爱,正准备点头就听见萧凌的话,只好放弃。
见没人要吃,陈垶把兔子尸体扔掉,带路向城堡走去。
就在其他人被冲出去的时候,辰轩被江水卷进另一个方向。水流汹涌,窒息的感觉可不好受,手慌脚乱下,下意识抓向两边岩石,岩石湿滑,手一摸上去就滑掉,根本抓不住,随着江水拍打,他的身影在水中浮浮沉沉,被激流卷着经过一个又一个岔道,完全不知道终点在何处,只知道前方一片黑暗,最后撞击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