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杪此话一出，她们两人所处角落的气氛剑拔弩张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关杪看着戚朵没什么变化的表情，在心里暗自说道：你要庆幸我现在脾气好多了，不然你现在已经被我按着脑袋放在这个玻璃桌上摩擦了！
当一连串的暴力画面在关杪脑子里循环播放的时候，戚朵却又一次地选择避开锋芒转而问了些别的。
“听说这次的留学计划楚琴推荐你了？你打算去吗？”
戚朵毕竟和关杪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知道关杪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但是好胜心还是挺强的，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更是能从全局出发。而S市的发展机遇所带来的优势远不如一次留学深造来得丰厚，所以她认为关杪就算想留在肖澈身边最终也还是会选择出国。
“……”关杪的沉默让她觉得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关杪闻言，调整了一下坐姿，挑眉道：“怎么，你想去？也是……暑假的那个训练营，某人也是求而不得所以在背地里动手脚啊。”
戚朵闻言，平静的表情总算出现了裂痕。
“……什么意思？”她故作镇定。
“辛止和钱芯，你……应该认识吧？”
“……”
关杪看到戚朵沉默的样子，吐了口气问道：“我一直想不通，你到底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明知肖澈是她男朋友却非要得到他，哪怕隔了那么远也一定要破坏她的设计……
戚朵闻言，却像听到什么低级笑话似的有些轻蔑地笑了笑。
“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她能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看到你有多难受吗？你有天赋就算了，还非得摆出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不可吗？上课不认真听的是你，被楚琴看重的却也是你。别人的努力在你们这对千里马和伯乐看来就真的微弱到可以视而不见吗？”
戚朵说着有些红了眼。
她除了上课时间几乎都在校外补习，向大师讨教，完成课内作业的同时还有许多额外的作业要做，一遍遍地背书，一遍遍地改画稿……最终却还是敌不过关杪上课时偶尔抬头看几眼黑板所取得的成果。
这让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承认，她确实嫉妒关杪。
*
听到戚朵的所谓理由后，关杪竟没有生气。但她不是因为脾气好，她是真的对这个理由感到无话可说。
她没想到戚朵做的一切就仅仅是因为……嫉妒。
看到戚朵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眶，关杪轻轻勾了勾嘴角，将后背靠在沙发上悠悠地开口道：“你不会真的相信，付出多少努力就会得到多少回报吧？”
戚朵双眼微瞪。
关杪看到她的反应满意地笑笑。
事已至此，那她是肯定不会告诉戚朵自己在每节课之前都会先把课本内容复习一遍，并且常常在寝室学习的这个事实了。
对喽，就是要气你！
关杪翘起了个二郎腿，拿过桌上的摩卡缓缓喝了口。
嗯，真好喝。
戚朵缓了下表情，重新开口道：“我当然不这么认为……不过，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要说这个。”
“哦？那是什么？”我还以为你就是来主动找不痛快的呢。
“肖澈妈妈住的那家医院，我妈在那有认识的人，我可以帮忙给他妈妈换一个好点的病房。”戚朵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已经回到开始时的模样。
关杪：“……”
这什么意思？肖澈家的事到底关你什么事啊？
哦，你认识人了不起啊？不就是想让肖澈欠你人情吗？
开玩笑！不可能！
“这个啊……我觉得你要不还是去问问肖澈的意见吧，他不一定就想让你帮忙。”
戚朵闻言笑道：“你这几天没去医院所以不知道吧？肖澈他妈妈昨天情况又反复了，医生建议静养。但是你也知道，阿姨住的是三人间，房间又小又挤，肖澈肯定是打算换个单人间了。不过，三人间的住院费就已经挺高的了，现在如果换成单人间，那住院费……”
说到这，戚朵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而我可以直接让他妈妈换到单人间，住院费照常。”
“……”那你真的是很棒棒了哟！
关杪知道她在想什么。
先让肖澈欠她一个人情，然后就可以借此常常去医院和肖澈套近乎顺便以同学的名义看望一下肖澈的父母，刷一下好感值。其间再做一些暧昧的事情，模糊一下两人的界限啊，最好还能让自己误会一下，搅乱自己和肖澈的关系，最后趁机上位！
但是，就算关杪已经知道她布的什么局了，生气归生气，她也确实是还不清楚该怎么做。
这是实话。
留学的事情要是被肖澈知道了，肖澈肯定是要让她出国的。但是出了国的话，她不能保证自己能一次次地忍住戚朵某些出格的行为……
*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
关杪抬头看向戚朵。
……还是得先把这人解决了。
“是吗，那还真是帮大忙了。”
“不过你还是得事先跟肖澈说一下这件事。”
“……”戚朵的表情凝固了起来。
“总之这件事就是这样，我也没什么可以做决定的，你还是得问肖澈。然后……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关杪说罢，慢悠悠地喝了口摩卡，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淡定模样。
“……”
关杪见戚朵没说话，接着道：“没有吗？既然没有我就先走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得早点休息。”
她说着站了起来，身上的裙子垂落在身侧，没有因为她之前坐在沙发上而产生一丝的褶皱。
“单我会买。”
说完，也不给戚朵拒绝的机会，关杪拎着包踩着高跟鞋就“咚咚咚”地离开了。
不过，虽然把戚朵说得一愣一愣的，但是关杪自己清楚，她完全没有获胜的快感。
心里的郁闷、愤怒每走一步就往上涌一分。
你在Z市有关系了不起啊？要不是因为她家住S市……
还有，肖澈！阿姨昨天又出事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算昨天急得忘了，今天也已经快结束了啊……
啊……这个高跟鞋真的好硌脚啊！
抱着以上复杂的想法回了寝室的关杪，第一件事就是踢掉高跟鞋洗澡然后换上舒服的睡衣。
而第二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肖澈。
关杪拨出号码，看了看四周的几人，决定还是去走廊说。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你刚睡着了吗？”关杪听到那边传来的很低沉的嗓音问道。
“嗯……怎么了？”
“那个，听说阿姨昨天……”关杪话没说完，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是肖澈从床上靠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还不能知道了？！
“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昨天太忙了，忘了。”
“哦，没什么事，我挂了。”
“……你又怎么了？”
这个“又”字成功戳到了关杪的神经。
“没什么。”她顿了顿，“我只不过是觉得你现在需要的是医院的一间单人间而不是和我聊天，所以我就不打扰你了。”
关杪没等他回话就把电话挂了。
她不敢听肖澈接下去会说什么。
你又怎么了？
你有病吧？
你发什么疯？
……
她的拿着手机的右手微微颤抖着，身体僵直地靠在了墙上。
呼……
走廊两旁的瓷砖纵使是在夏日的夜里也还是冷冰冰的，寒意透过关杪薄薄的睡衣一阵阵地渗进去。
这次肖澈没有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过来。
关杪在门外站到熄灯，站到身体全都冷透了，僵硬地发不了抖了才慢慢起身回寝室。
幸好这时已经熄灯了，室友们看不清关杪脸上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