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缘琴焉,楚客懒抚弦。
人在船中,发于江上,昼行夜歇,便是漂泊。曾经自己生命中也有个为自己漂泊的人,浅云想起了金陵的那个雨夜,自己当时站在屋檐下,望着秦淮河,就一直望着,盼着妈妈能早点回来,可是最后盼来的只是那无尽的悲伤。
夜雨之中,一个黑衣人抱着妈妈拨开了密集的雨帘向她走来。他以为妈妈睡着了,但是雨却一直下着,她想叫醒妈妈。她不停地喊着,可是妈妈再也没有醒来。
那个黑衣人是她素未谋面的舅舅,他说妈妈太累了,要去个很远的地方,可是她知道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曾经妈妈也说过“阿叆”去了很远的地方,可是它再也没回来过,为什么妈妈家的人那么喜欢骗小孩,可是小孩子就什么都不明白了吗?
“你没休息吗?”林潇雨从船舱中怕了出来,林潇雨半夜没合眼,一直到一个可以停船的地方才开始休息。虽然离浮洲不远,但是毕竟是险地,总要调整到最佳状态。
“我比你睡的早多了,比你早醒不是很正常嘛?你以为我是只猪呀,只会睡。”浅云不满道。
林潇雨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你才是猪,你这个坏心眼子。”浅云不满,指着林潇雨的鼻子娇嗔道。
“我有没说你是猪,我点头是因为你说你睡的早,所以起得早很有道理而已。”林潇雨一脸委屈。
“真的?”浅云不信。
“天地良心,我又没见过猪,不过猪肉倒是吃过。”林潇雨举手发四。
“噗”浅云憋不住笑。
“你笑什么?”林潇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值得笑的。
“你不是在讲笑话吗?”浅云一脸认真。
“…………”
船驶得很快,很快就要到浮洲的地界了。
“上次我出来的地方就是这里。”林潇雨停下了船。
“不进去吗?”浅云焦急道。
“你真要去?”林潇雨说。
“废话,不进去我图啥?”浅云宛如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我想知道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你连性命都不顾。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种东西比人的性命还重要,可是那个人并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他说我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过了这么多年,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也可能什么都不明白。”林潇雨直视着她,双眼,似乎答案就在浅云的眼睛里。而浅云坐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托着那颗小脑袋,低垂着眼眸,默默地看着远处,就像是一直受伤了的兔子。林潇雨听说兔子是不会叫的,受伤了也只会默默的趴在地上,等待痊愈。
“因为我爷爷。”就在林潇雨想放弃这个令人不愉快的问题并要说抱歉时,浅云开口了。
“我小时候是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的。后来妈妈走了,舅舅就把我带到了扬州的一个山庄里,说那里是我父亲的家,但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家里的人都不要我,爷爷就骂他们,说什么也要留下我。其实我还是喜欢金陵的,那里有我和妈妈的家,即使是一个人,我也能过的很好的,街坊的叔叔阿姨们都喜欢我。可是……可是爷爷哭了,他很老了,哭的比孩子都伤心。虽然当时是第一次见到爷爷,可是看到他哭,我心里就很痛。后来我爷爷病了,姜叔叔说只有找到浮洲的潇湘泪才能治好爷爷的病,我就偷偷出来了。”
“你家里人没有找你吗?”
“家里人不管我的,我也野惯了,反正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浅云说。
“这又算是什么亲人你,在乎的人才算是亲人。我现在想要揍人。”林潇雨似乎明白了那个人留下的话,如果这世间只剩下了一个在乎你的人,你拼了性命也会去保护他,因为没了他,世界上就没人会在乎你了,你在这世界留下的东西也没有人会记得,你只能在被遗忘的角落里一个人孤零零的。即使大叫,大声哭闹,也没有人会去管你,只留你一个人孤单地死去。林潇雨感觉莫名的心酸,如果亲人都不在乎自己,那是多么的残酷。所以她才会那么奋不顾身吧。
“哼!我回去一定要死死地折腾他们,那些没良心的家伙。”浅云咬牙切齿。
林潇雨以为她会哭,可是她是那么的坚强,或许是为了不让那些讨厌的人看见自己哭,而磨练出的意志吧。
“喂!”浅云不满的看着林潇雨。
“怎么了。”林潇雨不觉得自己惹了她。
“还不快点划船!”
林潇雨打起精神拉,解开绳索.,准备启航。
“等下,给老子站住。”在船要开之际,后面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
“喂!你这家伙,哪根葱呀?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听见对面这么嚣张的说话,浅云很不开心,气哼哼地说。
“喂,你们最好照做,当心我劈了你的头。”岸上是一个白色头发的家伙,身上穿着一件鹦哥袍,一脸土匪样。
“你试试,看谁锤爆谁的头。”浅云想上去揍眼前的这个嚣张的家伙。
“阿弥陀佛,我劝两位施主还是不要出手,否则性命堪忧,我佛慈悲。”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声音庄严肃穆,给人以亲切之感。林潇雨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白衣僧人出现在了身后,白衣出尘,宝相庄严,双眼之下有两颗泪痣,给人以慈悲之感。
此时浅云向林潇雨身边凑了凑,越来越近。林潇雨先是感到一丝温热,然后是那软绵绵的触感传来,带着迷人的幽香。这是林潇雨第一次和别的女孩离得这么近,感觉有电流传遍全身。此时浅云的嘴朝向林潇雨的耳朵,呼出如兰的气息,吹的林潇雨浑身酥麻。
见到这一幕,白衣僧人背过身去。而正在向船上走来绿衣少年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个人不简单,咱们不是对手。”浅云小声说着,并向白衣和尚地方向努了努嘴。
“两位放心,小僧是白马寺的和尚,不会伤害二位施主的,今日相遇皆是因缘,望二位不弃,带小僧与那位萧湛施主一程可好。”和尚的声音传来,但林潇雨清晰地看见白衣僧人并未开口。
“偷听别人说话,好不知羞。”浅云说的话被听见了,很不满。
“不是小僧偷听,而是二位的声音大罢了。”
此时岸上的萧姓少年跳上了船,直视着和尚说:“了心贼秃,天耳通这种伎俩,偷听他人耳语,不觉得无耻吗?”
了心微微一笑,如佛拈花一笑,出尘脱俗:“窃窃之语,听之何妨;本是无物,何惹我心。”
“大师见安,我听佛经有六根清净一说,出家人当远离尘世喧嚣,不知可否正确?”此时林潇雨出声了。
“小僧受教了,但小僧认为出世总要先入世。这船就劳烦两位施主撑一下了。看两位天资极佳,小僧精通各种武学,二位不妨拜入小僧门下,不知两位施主意下如何。”了心说道。
“你怎么知道佛经的?”浅云并没有理会了心,惊讶地看着这个水村的少年。
“出船时有幸碰见过一个和尚,他给我说的。”林潇雨道。
“看来你受益匪浅呀,你怎么感谢他的。”浅云问。
“那家伙叫我把辛苦捕的鱼放生了,被我一脚踹下了水,现在的和尚不务正业也就罢了,还老是说教人。”林潇雨满不在乎地说。
“干的漂亮。”浅云赞扬道。
“两位看来是不把小僧放在眼里了,那就只好得罪了。”了心转过身来,一双眼眸中似有双鱼跳动,只见他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搭住,似是拈着一枝花,左手五指伸开,向右手上方拂去。
此时的萧湛好想明白了什么,突然飞身一脚把了心踹下了水,转头划起了船。
“谢了,小兄弟,在下林潇雨,这是浅云,多谢你出手相助。”林潇雨拱手道。
“废话真多,这工夫还不快点帮忙划船。”萧湛丝毫不给林潇雨面子。
“萧施主好手段,小僧只好得罪了。”此时了心和尚从水里一跃而出,双掌发出两道金光,隐隐有**之象,搅得江水翻涌,形成一道漩涡将船缠住。然后十指快速连点,射向萧湛。
“竟然忘了这旱鸭子会腾空了。”萧湛一边抱怨,一边打出月牙形的气刃,抵住指力。
此时了尘趁机一掌拍来,萧湛也不躲避,反而跳起,一个膝袭撞开了那一掌,并一勾拳向了心面门打去,而此时了心身体呈下坠之势,一低头便避开了这拳。抓住这一线机会,了尘左手疾探,一记金刚指力直朝萧湛胸口而去。
但是看起来本该避无可避的无法移动的萧湛,却好像是偏偏知道会有这一击一样,在空中突然一个横移。
“无济于事”,在空中只横移半个身子的萧湛依旧被指力击中,右肋被戳出一个血洞,同时被补了一掌,把萧湛打在了船板上。
此时了心突然感觉脖颈一痛,一支落雨针射中了自己。
原来萧湛在跳起时已经将自动发射暗器的袖里乾坤掷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假意打空利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心的视线,同时利用勾拳的惯性横移,将身体移出落雨针的轨迹,使其命中了心。
“施主好手段。”
“现在逼毒的话,还能保住你的狗命。”
了尘再次落入水中,看着眼前的船消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