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珠宝案一直没有线索,看着死死扒在跌停板上,没有一点儿生命力的股票,鼎盛集团内部乱成了一团糟。
“以我看,应该是富起集团搞的鬼。”莫慰都在季凌办公室里,已经晃了个把小时,喝了八杯咖啡。临到最后,蹦出来这么一句。
季凌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用力一推桌面,整个人滑出一大截。
“这种情况当然不能排除,问题是证据,证据在哪里?”稍稍动一下脑细胞便知,作为京海两大零售集团的死敌,鼎盛集团遭遇品质问题,真正受益的是富起。并且,季凌也基本顺着整个事件的线络做了一些调查,事实表明,已经合作几十年的供应商,不可能因为一点小利,得罪鼎盛集团这样的大客户,商场监控二十四小时不断,售货员也没有这样的机会,问题极有可能出在客户那里。
可事实上,从消费者反映的情况看,他们造假的可能性也不大。一个是时间上不允许,还有一个,他们已经调查过,购买这款手链的家庭,都是普通人,也没有这个实力和必要。
“说来说去,没有一条道行得通。这次真遇到了高手!”莫慰都听季凌分析完,刚刚说话时的兴奋又转为低落。
“我已经第一时间安排商场全额收回手链。”季凌右手空拳撑住下巴,“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对于庞大的鼎盛集团,别说一件假珠宝,就是十件八件,也损不到经营的皮毛,问题的关键是,这个丑闻一出,消费者纷纷退货,导致各地与鼎盛有关联的公司造殃。”季凌目视窗外,现在打开电脑,上面铺天盖地都是鼎盛集团的负面报道。
两人正说话间,董事长季先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要求季凌到他办公室。
季凌看看莫慰都,一脸苦笑。不用问,季先这是向他寻计来了。
“说吧,你怎么看?”季凌进得董事长办公室,屁股还没挨到沙发上,季先就开了口。
“你也看到了,股票扒在跌停板上跟死了一样,天天百分之十的损失,鼎盛集团很快就得垮下来,再加上商场里各种退货单满天飞,不出半月,我们就会资不抵债,到时比莫都输得都惨。”
季先眼睛死死盯着季凌,历经商场一生,一把年纪才发现自己在新时代的营销中,连个娃娃都不如。
季凌坐在沙发上,面沉似水,两手搭在胸前,眼睛看向前方的地面,一言不发。
“我承认,季家对不起你母亲。尤其是在她被委屈失去一切后。”季先看着季凌的反应。
季凌性感的喉结用力动了动,依旧一动不动。
“当然,还有你哥季风,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作为你们的亲祖父,他出事之后,我们做了非常详细的调查,除了徐管家的疑点,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季风的死是他杀。”
季凌咬牙,两腮动了动,闭上了眼睛,脸上有了些许怒色。
“季凌,如果你同意拯救鼎盛集团,我愿意提早让贤。”季凌泛着白眼,看了他爷爷一眼,又把头别了过去。
“季凌,你到底要怎样?”季先急了。
他一辈子的心血,全部压在了鼎盛集团的事业上。因为平息假珠宝事件,他雇佣电脑高手试图力挽狂澜,怎奈在庞大的舆论面前,一个个惨败,从事件之初到现在,大会小会开了几十个小时,除了叹气,就是摇头,他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给眼前这个他看不懂的孙子,可明明,他看到的,却是比他还要冷血的后辈。
“抱歉,您的董事长位子,我不稀罕。”季凌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祖父的办公室。
没错,董事会上,他是将了他爷爷一军,他之所以负气说那句话,是让他爷爷清楚,鼎盛集团这些年都养了一些什么人?
可今天,当他爷爷提到母亲、哥哥,甚至以鼎盛作为诱饵,跟他谈条件时,他的心一下痛到了极点。
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但也是血脉相联的亲人,但是自始至终,他说的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他和集团的利益,他抛出的一切,无非是让他拼尽全力拯救他。
如果不是在这种毫无退路的关口,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他会对他的母亲说声对不起?对他的哥哥承认失责?对他这个不喜欢的孙子交付重担么?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既然他的最初就不是以情义为目的,那么,一不差钱,二不差权的他,又何必为了所谓的亲情,而去趟令他无比厌恶的浑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莫慰都看着季凌的脸色,知道他和季先的谈判多半又崩。当下递过一杯咖啡,试探着问:“这是,拒绝了诱惑?”
季凌被人看穿,接过咖啡猛喝了一大口,气色缓了好多。
“你刚刚离开的空档,我想了又想。关于假珠宝案,我们忽略了什么?”
“我知道,但是已经撸了好几遍,依旧没一点儿线索。”季凌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将空杯子伸向莫慰都。
“兄弟,每天看得见的百分之十,和看不见的庞大数字,可不是开玩笑的啊。”莫慰都帮季凌又接了一杯咖啡,很严肃地提醒季凌,“如果不尽快找出症结所在,半个月之后,就算你把自己卖了,也赎不回鼎盛。”
“你想多了。”季凌瞪一眼莫慰都,“我有病啊,花血本买个赔钱货?”
“欸,可别这么讲。有些人的病是天生的,而且病得不轻,无药可解。”莫慰都将咖啡举到下巴,却不急于送进口。
“滚!”季凌恶狠狠地对着莫慰都做了个啐的动作,转头把咖啡喝了大半。
莫慰都会心一笑,右手食指点着季凌。他知道,貌似谈判失败,至于好友心底的那个结,已经解了七八分。
两人正逗嘴调侃,季凌的手机响了。
是他父亲季望书。
电话里,季望书诚恳地向儿子坦白:多年前,是他对不起他妈。当年,她一心嫁给爱情,最初,他也顽强的和她站到了一起,但随着家人的干涉,他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忽略了他母亲的感受。为此,他一直心存愧疚。
季望书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说这些时,季凌拿着手机,一声不吭。他知道,这些前期铺垫毫无意义,关键是后面的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