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豪追上钱五儿才发现,这妞刚刚气得要杀人的样子,全是装的。等他追出来,前前后后不过三两分钟,人家就已经和楚立夏说笑着上了车。
“哥,‘女人是老虎了’这话谁说的?”季元豪很认真地问季凌。
“老祖宗!”季凌脱口而出三个字,加快脚步直奔自己的车。
季元豪见钱五儿上了季凌的车,忙忙的挤了上去。
钱五儿翻着白眼儿让他滚。
这小子嘟着一张胖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哥。
季凌不吱声,猛踩油门儿,车子子弹般直奔楚父的小院子。
阿杰启动另一辆车,从后面紧紧跟上。
季元豪第一次到此,满心狐疑。
钱五儿听楚立夏说了自己父母的事,早就吵嚷着要见一见楚父。
因此,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一进大门就叫着楚阿姨我来了,飞奔进屋。
只见正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穿中式长衫的,头发半百的中年人。男人国字脸,浓眉大眼,脸上虽有沧桑之色,气质却是少有的飘逸与超脱。
“您就是楚伯伯吧?好帅啊!早二十年初生,我肯定追楚伯伯,不跟那个不识相的小胖子胡混了。”
楚父一听,当下就笑了。
“看把你嘴巴甜的?”楚母招呼着大家坐了,目光转向钱五儿,“你第一次见阿姨,还说自己要是小伙子,早二十年娶我呢。”
“说的都是真话嘛!”钱五儿撅着嘴巴狡辩。
“好了,好了。阿姨知道,你是喜欢我们,真心话喜欢。”楚母说完,自己先笑了。
正说着,阿杰和季元豪各抱着一个大礼盒走了进来。
“不是彩礼已经给了吗?”楚母冲口而出。
季凌当下苦着脸低下头,他就知道接下来,又是一场恶战。
“彩礼?什么彩礼?”楚立夏还没反应过来,性急的钱五儿先开了口。
“妈!”楚立夏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母,不用问,母亲指定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不是我要的,是他硬要给的。”楚母一指季凌。
“那不算彩礼。是我放到阿姨那里让她保管的。”季凌解释的相当诚恳。
“到底多少?”楚立夏看着母亲,眼睛已湿。“您怎么可以这样?”
“不是!”楚母双手在胸前比划,她这个女儿随他爹,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妈!”楚立夏果真寸步不让。
“阿姨!”季凌制止。
“一亿。”楚母了解自家女儿的性格,她不说明白,她低死也得问清楚。
“妈!”楚立夏再次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眼泪下来了。
“楚立夏,你听我解释,不是阿姨提出来的,是我要给的。我是想给阿姨一个心安。”季凌之所以此事偷偷办,就是担心倔强的楚立夏知道,跟他翻脸。
“那我呢?我算什么?那边收钱,这边娶人?”楚立夏越说越气,起身就要往外走。
“丫头!”一直沉默的楚父开了口。“你妈这么做不对,但是作为你的父母,你要相信,我们再穷也不是卖女儿。”说罢,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太太,“你把那钱退回去。季少若是那样的人,一个亿对他也不算什么,不是那样的人,你留着那么多钱也没用。”
“好好,卡在家,我回家立马还回去。”
季凌听了楚父的话,伸手拉住楚立夏。
钱五儿也上前帮忙,楚立夏见母亲知错,也不便再说什么。
楚父见气氛有点尴尬,忙将注意力转向礼盒,问里面装了什么?
阿杰和季元豪上前打开,竟是一男一女两套喜庆的礼服。
男的是一套暗红色的长衫及套内衣服,女士是一套同色系的旗袍。
“衣服自然是我们喜欢的,我只奇怪,这是谁挑的?”楚父抬眼望季凌。
季凌只得说,是他和楚立夏的意思。
“你就别拐弯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妈喜欢旗袍?”楚立夏余怒未消。
季凌抬右手扶了扶鼻子,心想,果然是女人难搞。
“你不知道,你妈年轻时最喜欢穿旗袍,而且是当时同龄女子中,穿旗袍最漂亮的一个。”楚父的眼睛转向楚母,含情脉脉。
“伯父与阿姨见面时,不会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她穿旗袍时的样子吧?”季元豪终于逮到说话的机会。
“还别说,被你猜到了。”楚母接过话茬,伸手抚摸礼盒中的新衣服,忍不住赞叹面料的华丽和手工的讲究。
楚立夏见此,不觉又羞愧起来。母亲生养她二十多年,她竟然都不知道她喜欢的是什么。
季凌起身告辞,说有需要的话,直管讲。婚礼那天的宾客名单以及需要的物品,可以跟阿杰和季元豪沟通,监狱那边,已经跟管事的打好招呼,助手邵俊坤会提前接楚华。
年轻人都走了,楚母这才转过头对丈夫道:“这个孩子表面冷冰冰,其实还蛮懂事,只是那一亿要退回去,还是有点心疼。”
楚父把手搭在楚母肩上拍了拍:“难为你,穷日子过怕了。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虽称不上大福大贵,但养活你还绰绰有余。”
最后一句话说完,楚母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也就是说,你现在也算有钱人了?”
楚父摇摇头,又点了点。
“每次都这样,到底给个痛快话。养我算什么,一天吃不了几两米,要是儿子出狱回来,给他买套房子娶个媳妇这样的钱,你可拿得出?”
楚父又笑了。“小意思!”他说。
楚母一听,当即懊悔不已,“早知道你这么有钱,我干嘛要别人的,给姑娘添晦气!啊呸、呸、呸!”
楚父一旁看了,又高兴又惭愧。
此时,他忍不住告诉妻子,那次赌气离家出走后,其实上了车就后悔了。只是,因为被小舅子们侮辱后,脸上挂不住,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他原想出门待两天就回来。哪想到对自己有意思的那个姑娘穷追猛打,在火车开动的最后一分钟跳了上去。这下好了,原本就是两口子闹误会的一件小事儿,硬生生成了有蓄谋的私奔,任他身上长了一千张嘴也说不清。
楚母听了丈夫的话,两行泪唰地落下来。
她说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第一不该不相信自己的丈夫,第二不应该听风就是雨,直接拉两个弟弟捆了丈夫,到娘家人面前对峙,搞得自家男人脸面尽失,好好的单位回不去,最后自己拖着两个孩子守寡十多年,把最好的时光都错过了。
楚父说,后来他也知道她的难处,曾恳求他的母亲也就是孩子们的奶奶去帮帮她,可老人家吃定了妻子无事生非,硬是临死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两人感慨半天又不由庆幸,好在还来得及,以后的日子要一天当两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