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哭睡着的小童回到家,季凌打开手机,给楚立夏发信息,告诉她,“痛失前生”就是他,她在露天餐厅看到的一切,不过是被人设计的假象。
可一连几天过去了,他的消息没有得到任务回应。
手机,也已经是空号。
她这是,要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就像她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样。
婚礼取消后,徐曼经常打着看小童的幌子,出现在季凌的别墅里。
为了避开与她见面,季凌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奇怪的是,尽管徐曼表现出对小童的无限关爱,小家伙却少有回应,多半以沉默应对。
季凌再无心上班,鼎盛集团业绩下滑,鼎盛日化也因无人打理而经营混乱。季先和季望书轮流找季凌谈话,开始他还过去打个招呼,最后直接关机玩儿起了消失失联。
莫慰都见状,亦曾多次劝说,奈何季凌要么避门不见,要么见面发呆一语不发。
寻找楚立夏的人一批批派出去,又一批批返回。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楚父和楚母也曾看过季凌,见他一天比一天消瘦,心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钱五儿和季元豪的恋爱,因为双方父母的反对,一直没有结果。楚立夏的失联,让爱说爱笑的钱五儿,没了开心的理由,工作没心思,连好强的性子,也软榻了好几分。
转眼九月份到来,小童安排好的学校要开学了,小家伙却天天躲在季凌身后,已经好几天不曾讲话。送到学校被退回,老师的理由很简单,孩子在学校里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头人,不说不笑,不参加体育活动,没办法融入集体,常常被同学讥笑。
季凌高价请知名老师来家里,但孩子的注意力根本没办法集中,到最后,给老师开出天价,人家也不来了。
后来,还是赵传中带着孩子去看了心理医生,得出的答案是,孩子又受到了刺激,需要在家静养。
与此同时,季凌的失眠症再次加重,午夜季风墓碑,凄楚的笛声再次响起,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多了小童单薄的身影。
突然有一天,小童拉着季凌的衣角说:“叔叔,我想去姐姐的出租屋。”
季凌二话不说,带着小童去了那个连汽车都拐不进去的小房子。
说也奇怪,第一天晚上,两人相拥着在那张破旧便却干净的小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两人有默契般地住了下来。
但很快小童发现,同样家里住着两个人,帅气的叔叔和漂亮的姐姐,完全就是两回事儿。
那天下雨两人饿着肚子睡不着,叔叔连煮碗方便面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搞不定。
“叔叔,我饿!”小童可怜巴巴地看着季凌。这是楚立夏离开后,他第二次主动开口说话。
“我也饿。”季凌的肚子咕咕叫,他一整天也没多少东西下肚。
“床下的箱子里有泡面。”小童提示。
“怎么泡?”季凌到也坦诚。
“煮着吃。”
“不是泡面吗?”他纠正道。
“姐姐就是煮着吃的,你不会,我可以教你。”
季凌看着小童,感觉这孩子和自己一样可怜,当下翻身滚下床,头伸进床底下,从里面扒拉出三包泡面出来。
小童见了吃的来了精神。也咕噜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指挥着季凌升火。
在把泡面直接丢到水里,还是等水开了再放面这个选择题上,两个人出现了分歧。
最后季凌决定,先丢一半面进去,开锅后再丢另一半,这样的好处是,虽然吃不到口味最好的面,但不至于因为错误的决定而全军覆没。
当然,等第二啵面下到锅里,他才发现自以为明智的判断多么愚蠢,眼看着先下的一半面越来越烂,后面的邦邦硬没煮透,只能看着小童苦笑。
吃完面,小童叹着气爬到沙发上,眼睛扫了一眼满目愁容的季凌,他问:“你想姐姐吗?”
“不想。”
“不想?为啥我们第一天来姐姐的出租屋,里面干净的一看就是收拾过的?”
季凌翻着白眼看了小童一眼,“一碗烂面条,你就有精神跟我拌嘴了?”
小童低眸,小小的脑袋耷拉到胸前,不再说话。
“为什么躲开你妈?你不喜欢她?”季凌早就发现,小童对徐曼的感情,远不如楚立夏那么深。
“她不喜欢我。”小童想了半天,小声吐出五个字。“你为什么也不喜欢你的爸爸妈妈?”他反问。
“大人的事,你不懂。”季凌努力咽下最后一口面,漱了漱口,坐到餐桌上。
小童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季凌,转身抱起沙发上的一个靠枕,歪头卧倒。
难道楚立夏不在,我们就在这里死等?季凌站在小小的窗户前,望着外面不停飘落的雨,内心无比落寞。
楚立夏出走后,季先发现自己如失魂魄的行尸走肉般,许久不曾光顾的失眠再次袭来,令他日日头痛欲裂,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偏偏祖父季先以为楚立夏的离开是徐曼明正言顺进入季家的机会,多次强迫季望书来找季凌,意思再明了不过,既然婚期已订,不如直接就将小童的母亲迎进门。
季凌当即翻脸,说这辈子非楚立夏不娶,让他们死了找别的女人的心。虽然和祖父他们彻底闹掰,但他的一颗心依旧无法平静,直到带着小童来到楚立夏那间简陋的出租屋,才第一次在秋虫的奏鸣曲中,睡了一个安稳觉。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季凌没留佣人,甚至连阿杰和邵俊坤都不知道。也正是这一晚之后,他明白了楚立夏因何出走的原因。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想要的很多很多,但是在你拥有了享受不尽的一切后才发现,真正的富有不过是一张干净的小床,一碗温热的称不上美味的泡面,和一个并不宽敞,但足以让心灵平静下来的小房间。
午夜,季凌睡得正香,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