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立夏苦笑,男友肖志是个浪漫到骨子里的人,却也不失汹涌澎湃的野心。只是,现实难免过于残酷,小城出身的他,不过是普通工人家族的子弟,注定了人生和事业的低起点,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向上爬。
只是,他有爱他的父亲母亲,并且为了他这个儿子能在大城市扎根,不惜卖掉老房给儿子在大城市买了个小两居。
从肖志的口中得知,他的父母就是那种从牙缝里省日子的传统长辈,只是,永远不缺乏对生活的爱心。
肖志长楚立夏三岁,他不像那些幼稚的年轻人,许她一世安稳、幸福满怀。但他努力的样子,她看得到。当然,因为两人接触的时间不多,她总感觉,他与她,看不见的东西仿佛更多一些。
他极少在她面前提及他的工作,他的生活圈子。如今朋友圈儿盛行,但他的记录,从来就没有关于心情以及爱好的取向,单调的找不到他存在于世的蛛丝马迹。
她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公开了这层关系,只是这样的公开,好像仅限于他们两个人。
钱五儿说他们这不算男女朋友。大学时一心扑高富帅,入职场换了好几茬男人的钱五儿,每每提到楚立夏守身如玉的腐朽,嘴巴都能瞥到后脑勺儿。
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一个先来?
可是正是因为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一个先来,才努力活出自己想活出的样子啊!楚立夏辩解,却只换来钱五儿更为不屑的眼神儿。
两个三观不合的人成了好朋友,任谁看了觉得是驴头对了马嘴。偏偏两个人就跟中了邪似的,生生将不可能的友谊,发展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比楚立夏和肖志的感情还要火热。
楚立夏的思绪跑出老远,突然想到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找主管,随决定先去主管的办公室里等。
果然,不过十分钟,胖胖的主管撅着血红的嘴巴,出现了。
楚立夏态度诚恳地说明原由,希望给一个改过的机会。
主管那张肥胖脸直接别过去,从肿眼泡中抛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儿,当下丢过来一句话:“不去办公室干活儿,跑这儿偷懒吗?”
楚立夏当即呆愣。大脑快速搜索半个多小时前,肥主管声嘶力竭的怒吼,此刻她由不得猜想:到底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胖主管年事已高得了健忘症?
“怎么着?还不快去?”胖主管拿出钥匙开门,斜眼抛过一个不耐烦的眼神儿。
楚立夏如梦初醒,当下鞠躬致谢,满口答应着退出走廊。
拐了一个弯,看看四下无人。她终于忍不住握紧拳手,压低声线吐出一个激动的音符:耶!
发泄完毕起身,抬头,竟见五步之遥,一个挺拔的身姿正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季少?!
那张雕塑般精致的脸,配上这个酷酷的称号,楚立夏承认,合适的挑不出一点儿瑕疵,可那凛冽的望向她的眼睛,却也由不得她瞬间打了个冷颤。
人生,比电视剧特么丰富多了。
走出好远,楚立夏的心脏还在砰砰跳个不停。
以至于,不得不把两只手同时压在胸口,才能让狂跳的节奏慢慢平缓。
好没出息,完全一幅没见过男人的吃相?
她暗暗斥责自己,感觉脸颊又烧了起来。
一手摸脸,心脏的跳动更欢实了。
长得跟个木头似得,有啥?
楚立夏低头与想象中的季少做斗争,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办公室。
“嗨!”她像往常一样给同事打招乎。
奈何今天办公室里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同。原本同事有的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打字,突然之间键盘敲击的声音小了下去;而三两个交头接耳的人,丢给她一个提防的眼神后,也各自将兴奋的脸秒变成锅底灰,冷冷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的招乎,没有人回应。或者说,大家的回应是,除了嫌弃,还是嫌弃。
显然,认妈事件不仅影响到了她的事业,还影响到了她的同事关系。
楚立夏收起僵硬的笑,低头无趣地回到位子上。
梳理三个采访,两篇急用文章,于上午下班前回传。
打开电脑,两分钟前主管的任务已经发至邮箱。这是她上司的做事风格,每次都被搞的焦头烂额,但每次,多半还是一顿臭骂。
果然,文件打开,长长的鼠标拖了半天,还没见底。
无论怎样,终于不再因失业苦恼了。楚立夏对着电脑给自己打气。
她喜欢主持人这个职业,同时也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胜任的机会。大部分人看到主持人的光鲜,却少有人知道,幕后工作者所背负的辛苦。
名校毕业的楚立夏相信努力,更相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再加上本身的热爱,因此,对待工作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
时间过得好快,两个小时后,三篇采访稿已经全部搞定。她长出一口气,伸了伸懒腰,感觉眼睛发干,脖子也有些酸酸的胀痛。
起身,决定活动一下四肢,前往茶水间冲杯咖啡。
咖啡冲罢还未入口,便被门外一阵嘈杂声惊到。
楚立夏不明所以,探着身子往处瞅,不看不知道,一看魂飞魄散。但见一名保安,正用力拖着小童往走廊的方向走。
“小童。”楚立夏此时才想起,自己答应半小时去见他,可四个半小时过去,她直接把这孩子丢到了爪哇国。
“妈妈!”小童见楚立夏,拼尽全力挣扎,并在保安愣神儿的功夫甩开对方的手,哭着跑向她。
“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小童的哭声惊天动地。楚立夏举着手里的咖啡,本能地转头望一眼门外,只见贴着门边儿的上下两串儿脑袋,正饶有兴趣地齐刷刷望过来。
楚立夏的脑壳瞬间炸成了两个,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连哄带骗地把小童拉出办公楼,在给小家伙擦眼泪的空档,竟发现小东西时不时的偷偷看自己的脸。那神态,完全不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应该有的警惕,而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可是,孩子到底是孩子。楚立夏自我开解,开口问:“不是说让你在外面等吗?”
“你骗人!让我等半个小时,可现在好几个半小时过去了,你还没出现!”小童清澈的眼睛里透着愤怒。
楚立夏被问的张口结舌。
谁让自己一工作起来,把这位小爷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可是,眼下还有三分之一的工作没做完,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