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大脑里列举能借到钱的几个后备人员名单。
第一个是几个吃喝玩乐的朋友,这里面分两拨。
第一拨是感情不错,交心的那种。他过了过数,有那么两三个,但是一口气拿出两万块的情况基本为零。
第二拨是那种有钱交情浅的,钱当然不是问题,但是一旦他开口说“借”,他们会怎么想?
鼎盛集团要垮了?堂堂季家二少爷,连两万块钱都借?
要么就是他季元豪犯了事儿,需要钱去填窟窿?窟窿指定不小,不然,这样的交情还要借钱?
此路不通。
季元豪不自主地摇了摇头。
接下来就是他爸。讲实话,他爸这人不错,原则性不强,但有一点,怕老婆。别看已经做到了总经理的位子,卡在哪里?钱有多少?在这位的脑子里,就是一笔糊涂帐。
因为怕老婆,被老婆关注度极高的老爸,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他老娘的眼睛。
此路依旧不通。
第三轮人选,就是他哥。
他哥貌似不好说话,可每次他提要求,在没有原则性的问题上,尽管冷着一张脸,但基本都能满足。
嗯,就他了。
脑海里有了解决问题的出路,季元豪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将奔驰车停到医院北侧一个废弃的工场旁边,季元豪拎着护士服,一溜儿小跑进医院的16楼外科。
作为这家小型医院唯一的一名男护士,当初季元豪应聘时,曾引来无数人嘲讽,如今上班半年多,大家已经渐渐认可了他的工作态度和能力。
尤其是大型手术这种长时间的体力活,外科医生每每点名要季元豪上台。
“听说男护士收入蛮高的。”一天,一位刚刚新来的小护士,悄悄打探。
“嗯,好像是。”季元豪微微点头,脸上显出一丝慌张。
“到底多少啊?”小护士进一步打探。
“我……”这个问题有点尖锐了。“工资我妈保管,我……不大清楚。”季元豪心想,这里还有工资?他连工资卡放到哪里都不清楚。
什么工资卡?
大脑里崩出这个念头,季元豪一下从地上跳起来。
“天那,原来我有钱的啊!”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儿啊,季元豪扑向小护士,冷不防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哎!你有病吧!”小护士死个劲儿挣扎,“一个破护士,有钱能有几个钱?我看是穷疯了。”小护士推开季元豪,用力掸了掸被季元豪抱过的肩膀。
季元豪哪管这个,飞奔跑到护士站,换了衣服就要往外跑。
脚还没迈出门,但见护士长黑着一张脸拦住了去路。“小季,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当我们这里是菜市场啊?”
季元豪懵了。赶忙收住步子,点头哈腰跟护士长道歉。
为了当护士,他背着母亲跳了N个槽,阵地刚刚有一点稳固的迹象,这不,又被上司训斥。
“实在对不起,护士长!近期我家里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护士长是个小个子,别看比季元豪矮了整整一头,却长了一张相当有威慑力的脸。
很明显,季元豪的的话,她满满的质疑。
季元豪躬着腰,使劲儿搓手。
什么事儿?他总不能说,一周前他妈要他飞英国参加一个豪门儿子的婚礼,三五天之内,赶场似的参加了四场生日宴,两家大公司的剪裁吧?
“对不起!以后一定不这样了。”季元豪诚恳地道歉。
“要不是看你上班表现不错,早开除你十回八回了。”护士长斜眼扫一下紧张的季元豪,“记住了,走关系来的,也不能这么干!”
季元豪如获大赦般点头称是。
没错,他是走关系进来的,不是别人的关系,而是他哥季凌的朋友。因为在当护士这件事儿上,全家人只有他哥季凌知晓。
其他人要是发现这事儿,还不活活剥了他的皮?
正思考着,外科那边打来电话,说有个大手术需要他上台,让他赶紧换衣服。
一听说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刚刚的烦恼仿佛一下跑了个精光。
对于当护士这个心结,只有季元豪自己知道,源于一个好朋友的去世。可是这样的理由说出去,有谁能理解?多半会以为他脑子有问题。
有些事没必要解释,解释是因为别人不理解,若是理解,又何须解释?
当下,他最在意的是自己的这个职业,只要穿上护士服,站在外科医生旁边,那种说不出的自豪与骄傲,就像战士奔赴沙场,要打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一般。
只是,这场战斗的时间有点长,等季元豪像个被打败的兵,狼狈地从呆了5个多小时的手术室出来时,两条腿软得都成了两根面条。
疲惫地换下护士服,护士长冷着的一张脸已经上升了好几十度。一会儿给他端咖啡,一会儿给他递盒饭,闻着饭香,季元豪才慢悠悠地拿眼睛瞟了一下墙上的老挂钟,上面脱了色的短针,眼看就要指向两点整的位置。
季元豪一下炸了毛。他清楚地记得,钱五儿警告他,两点前必须将两万多块钱打到她发来的卡号上,否则,让季家丢人现眼。
别说季家丢人现眼,就是他季元豪的脸,也不能因为区区两万块丢了。
他努力咽下第一口米饭,赶紧取包里的手机,上面14个未接电话,都写着那个女阎罗王的名字。
靠!催命连环call。
季元豪赶紧将电话拨回去,告诉钱五儿,等他十分钟,钱立马到帐。
钱五儿气得在电话里大骂,她警告季元豪,若十分之内不把钱打到她的帐户上,她就把他骗饭骗色的所有真相都放到网站头条上。
她钱五儿怕什么?说不定一把就成了红人。她担心的是季家出了这种丑事,那股票得跳几次水,才能见底!
钱五儿有她的愤慨,她算看清楚了,眼前这位富少,明摆着就是一大骗子。
姑奶奶明明白白地活了二十几年,栽到一个要长相没长相,要能耐没能耐的笨蛋手上,说出去能被人笑掉大牙。
当然,两万多块钱不是小数,还钱这事儿也不能凉,凉一分钟少一分钟的希望。所以,为了盯这笔钱,钱五儿请了两小时假,为的就是全力以赴,绝!不!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