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不为有些苦涩一笑：“你说的是简单，可做起来就难了！”
“事在人为嘛！”
左小凡眨了眨眼，“只要舍得砸钱，什么消息搜不到？”
孟不为没好气道：“你还知道得花钱啊！问题是我这小小的六指门，有那么多钱来砸么？门中几十口人张着嘴等着我去养活呢，能有几个钱霍霍？”
左小凡摸着下巴想了想，问道：“门内还有多少钱？”
“反正不多。”
“不多是多少？”
“不足两块金石。”
左小凡深吸一口气：“具体一点？”
“五千银石。”
孟不为颇有些尴尬地说道。
左小凡顿时瞪大了双眼，良久才说道：“五千银石您给我来个不足两块金石？”
孟不为瞪眼道：“难道有两块金石吗？”
左小凡气笑了，竖起大拇指道：“掌门果然思绪清晰，倒是没有两块金石！”
孟不为无奈说道：“整个乌鸡国一年下来的神仙钱收入也就一千金石左右，五年便是五千，得给琉璃国上供九成，自己余下的也就五百，四个宗门外加朝廷自己豢养了一批练气士一分，你以为到我们六指门手里能有多少钱？要只说修行，我那些个一境二境居大多数的弟子们倒也花不了多少，毕竟都是练气士出身，境界又不高，平均下来，一人一天也就十块银石的开销，加上本门的修行，以及在外豢养了一拨眼线，分到头上的神仙钱差不多够用，反正也没什么闲余就是了。”
左小凡不免很有些头疼。
没有钱肯定是不成事的，尤其是信息收集一类，简直跟烧钱没什么区别，他自己这里倒是有一百金石，但那是他自己的钱，如今他是帮六指门做事，一开始就没打算动用自己的资本，不然可不就是亏本买卖了么！
只是眼下看来，好像自己不先放点血是不行了，五千银石，真正落在大事上，顶个屁的用，别说把所有左小凡想要的信息收集到位，便是把其中一个宗门的信息搞清楚利索了都是难事儿！
左小凡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这个掌门做的可真够寒酸的，就这种状况，数十年如一日，你也没想着改变改变！”
孟不为苦笑不言。
他倒是想要改变，可大家势均力敌，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着不慎，轻则是没吃到羊肉惹一身骚的下场，重则直接被另外三方给瓜分了，孟不为实在没有头绪和实力去谋划出路啊！
“你把外面的眼线名单和联系方式全部转交给我吧，剩下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最多一年你就会看到成效，两年，最多三年，整个乌鸡国，将只会有一个六指门的存在！”
左小凡斩钉截铁的说道。
从拇指峰下来之后，左小凡便径直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得收拾一下，尽快赶去数百里之外的清风城，也就是乌鸡国的王城所在。
如此穷乡僻壤之所，通讯方式自然没有飞剑这样的奢侈之物，全是靠信纸，这是极为不安全的。接下来左小凡所图之事，须得保密，但凡那个环节出了纰漏，计划败露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怕给六指门带来祸乱。
为此，左小凡必须亲自跑一趟清风城，一来是见一见孟不为所拉起的收集信息的队伍，二来也是要自己动手发展发展。
既然都要自己出钱出力了，自然不能所有东西都是孟不为的，左小凡还须打造两支队伍，一支用于乌鸡国内，另一个则是用于乌鸡国外。
收拾完毕之后，左小凡上了山腰，找到孟美净，以门主给了他一个紧要任务为由，向她辞行。
一听说左小凡要去清风城，孟美净一下子意动起来，还有四个多月就是论道大会，而论道大会也在清风城，所以她也想跟左小凡一起去。
左小凡这次可不是去玩儿，许多事情只能有他自己知道，所以带上孟美净是极其不方便的，他也不能给自己找麻烦，不过也没直接拒绝，而是笑道：“正合我意，此次门主简直不要太抠，给了我十块银石的路费，这哪儿够啊，如果有美净你同行，不仅路上不孤单了，连吃饭下榻的经费都不用愁了，一举两得！”
一听左小凡谈钱，孟美净一下子变了颜色，拍了一下自己额头：“哎哟，你瞧我这记性，今儿约了几个姐妹游湖呢！”
孟美净装模作样的走出屋子望了望天色，带着为难神色道：“小凡弟弟，你看姐姐这有约在先，怕是陪不了你去清风城了！”
“那……”
左小凡食指拇指一撮。
“那我们就下次再见啦！清风城可好玩儿了，姐姐就在这先祝你马到成功，玩得开心！”
孟美净装作没看到左小凡的动作，直接把他从凳子上拉起来推出了门，然后砰地一下将门给关上了。
左小凡摇头失笑。
左小凡道了声别，便下山去了，找到吕一一，左小凡又把自己要去清风城的事儿说了一下，让吕一一随他同行。
这下可把吕一一给乐坏了，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
选择吕一一，一方面是可以给自己带路，毕竟左小凡虽然知道清风城大致方向，却还没有去过一次；另一方面，吕一一心性最为纯净，难听点说就是什么事儿都不过脑子不挂心上，左小凡决定把吕一一好生培养一番，让她日后能够成为自己的话事人，能力差点没关系，忠诚第一。
这不是说左小凡就要抛弃六指门了，而是他的最终目标太大，一个六指门是背负不起来的，他答应孟不为之事，依然有效，而且他也会做到。
————
两日之后，左小凡和吕一一便一同来到清风城。
一座世俗王城，比起断剑山洲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便是断剑山洲西南区的贫民窟，单从建筑而言，都要比清风城好得多！
一想起断剑山洲，左小凡心里便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这小半年下来，断剑山洲的战事战况如何了。
两人牵着马匹，直奔城内的一处客栈。
客栈名为缘来客栈，是孟不为在城里的一处私有财产，当然，这里明面上是客栈，隐蔽处则是信息的汇总处。
暗中向客栈掌柜的亮明身份，掌柜的惊了一下，说是要大摆筵席款待两人。
赶了这么久的路，吕一一早就累得不行了，婉言谢绝之后，要了间客房便去休息去了。
左小凡倒是没有推辞，只是说要摆宴席也应该在晚上，然后在自己客房里洗漱一番，精神抖擞许多，便一连写了七封信，让掌柜的派人送了出去。
接下来，左小凡便静坐自己床上，神识内敛，仔细巡游起自己的人身小天地来。
芥子大小的神识在体内游走，里面的天地一下子便开阔起来！
五脏六腑与七窍之间，灵气流转自如，一次次的小周天之下，体内的杂质也随之一点点被排出体外。
只不过这就是一个水磨功夫了，不像刚刚突破之时，杂质几乎在他体表糊了一圈，臭不可闻！现在的灵气流转所能冲刷出来的杂质，极其稀少，几乎到了忽略不计的地步，只有经年累月之下才能看到具体成效。
既然想要成为剑修，那接下来左小凡需要做的，便是在体内窍穴之中孕育剑丸，培养属于他自己的本命飞剑。
这一步是能否成为剑修的关键一步，孕育不了剑丸，那想要成为剑修就是一个笑话。
当然，孕育剑丸一事，强求不得，更是无迹可寻，因为古往今来的剑修们，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孕育剑丸是个什么过程，也就更谈不上什么诀窍了。
或许也因为如此，剑修们的本命飞剑才会千奇百怪，无所不有，比如齐五谷的本命飞剑搬山，形状就是一座山而不是剑。
对于孕育剑丸一事，左小凡并不十分急切。
他如今才刚刚突破仙凡桎梏，一连突破两境，所谓欲速则不达，就像他想要走修行之路一样，一开始就没急功近利，心态随和，一切随缘就好。
神识退出小天地之中，左小凡出了趟门，在清风城里大致转了转，当然，说是大致，其实还是很有目的性地走了走，城内的繁华之所，都被他走马观花地过了一遍。
然后左小凡又去了一趟丹药坊，花了一块金石，买了足够他两年修行开销的丹药。
内陆的丹坊，与断剑山洲完全不同。
只要谁家能够练出丹药，谁就可以在城中开设丹坊，所以属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状态，同一种丹药，可能有着千奇百怪的价格，当然，一个不变的定律是，丹药价格高，质量肯定也是相应的更好。
比如清风城的三家丹坊，分别来自于琉璃国的三家修道势力，其中以青丹门的价格最俏，丹药质量也最为上乘。
一般手里宽松的修士都会到青丹坊去买丹药，给来钱路数不明，属于一时有钱一时没钱的穷修士，则会在另外两个丹坊购买丹药，质量差一点儿，总比没有丹药可供服用要好吧！
临近天黑，左小凡才不紧不慢地回到缘来客栈，在率先订好的房间之中，连同吕一一和客栈掌柜的在内，一共九人都在等着左小凡了。
一见到他人，其他人不好开口，吕一一却毫无顾忌地开口抱怨起来：“小凡哥哥，你说你跑哪儿去了，再不回来我可就不等你了，都快饿死了！”
左小凡笑了笑：“这不第一次来清风城嘛，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乡巴佬进了城，可不得四处走走转转？”
一席话，众人哄堂大笑。
众人落座，在左小凡神色示意之下，所有人都是喝酒吃菜摆闲谈，对于正事只字不提！
吕一一也是毫无二心，只顾着自己夹菜果腹，没过一会儿便吃得饱饱的了，见其余人正吃得尽兴，她自己一人倒是显得多余，便向众人告辞，自己离席而去。
吕一一一走，屋子里的气氛便一下子冷了许多，也肃重了许多。
毕竟众人都知道，今晚这顿饭，吃的可不仅仅是饭。
左小凡不紧不慢地夹着菜，一边说道：“诸位，掌门此次派我前来，有两件事，第一，对你们之前的工作表示不满。”
一听到这儿，众人不免都把心给提了起来。
连同掌柜的在内，所有人都只是一境修为，对孟不为，他们是拿钱办事，但也发自心底的敬畏，毕竟人家修为摆在那儿的。
左小凡放下筷子，揉了揉脸，将所有人的表情收于眼底之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些人还知道担惊受怕，那就给他的管理带来了不少方便。
左小凡笑了笑，“诸位不必太过担心，掌门并没有要追究你们的意思，不过接下来大家的工作就要更加细致严谨了。”
“左兄弟，掌门的意思是？”
“很简单，大街上都能打听到的东西，我们就不必要送来送去的了，浪费人力财力不是？赵二河、曾大薯，你们既然跟丹阳派的修士熟悉，那你们就得从他们那里挖出有价值的东西来，而不是丹阳派老祖姓甚名谁，门下弟子几个这样粗浅的信息，我需要知道的，是丹阳派老祖姓甚名谁之外，他有几个伴侣，有没有私生子女，压箱底的手段是什么？门内亲疏关系是怎样？丹阳派的弟子各个修为、成长事迹、各个朋友圈的亲疏远近等等；牛状，严风，你们俩负责的水镜山，消息同样需要细致到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个方面，朱迅、杨彩，你们负责搭线的曼陀园也是。至于伍次临和成掌柜的，我会跟你们进一步行动。”
左小凡的一席话，让众人面面相觑之后，皆是苦笑不言。
只是接下来左小凡的一句话，让众人一下子就拨开云雾见青天，心情爽朗了起来——
“放心，钱的事情，不是大事，大家每人的经费，从以前的一千银石涨到一块金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