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物呢?这里怎么没有宝物?”钱大义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他跟着乐安宁费了多少劲才走到这里,好不容易进来了,还遇到个巨大山神,差点没把他吓死,如今一切破解之后,居然没有宝物,这他怎么能忍呢?
“别急,这才是第一层,好东西都应该留在上面。”施洛在一旁说道,算是安慰,也是真心话。
“咱还要上去啊?”钱大义露出胆怯神色。
宋词看了胖子一眼,眼神鄙夷,道:“你若不想上去,可以一个人留在这。”
钱大义扫了一眼周围,阴暗昏沉的地面和墙壁,加上油灯摇曳带来的阴森感觉,让人极为不适,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那不行,我要跟着乐少侠!”钱大义一把拉住乐安宁衣服。
乐安宁只觉无奈,一言不发地直接朝那楼梯走去,众人也是紧跟而上。
这楼梯以木质建造,但不知道用的是何种树木,踩上去的时候还会发出渗人的咯咯声响,好在还算结实,一行人先后登上楼梯,然后来到了二层。
这二层与一层完全不同,因为连角落的油灯都没有了,等到所有人都登上二层之后,与楼梯连接的入口也被黑暗吞噬,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黑暗里头,只有乐安宁手中的催雪剑在冒着白色微光,还有他身边的赤炎驹,火光满身,于是所有人都向少年靠拢,围成一圈。
“这也是幻境?”温朗借着火光找到了施洛身影,开口问道。
施洛没有回答。
这是幻境吗?他也不知道,而这片黑暗之中,又有多少亦真亦假的东西存在,他更是无从得知。
“你们看!”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抬头便看到黑暗之中有一团蓝色的火焰在缓缓飘浮,如一片诡异树叶在随风而动。
乐安宁只觉得这片火焰与他认知里的火焰不一样,又薄又平,并且毫无燃烧的迹象,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火焰并非是真的,而是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而就在他认出此蓝色火焰是蝴蝶刹那,周围却亮起了越来越多的蓝色火光,无数蝴蝶像是从沉睡中苏醒,开始发光起舞,很快便飞满了整个屋子,仿佛这个世界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幽蓝光芒点满这片黑色,犹如倒扣而下的蓝色星空,透着幽静美丽的气息。
“好漂亮啊。”李若兰不禁赞叹了一句。
众人似乎都已沉浸在这片美景之中,最重要的是,这些蓝色的蝴蝶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危险,只是在头顶自由飞舞着。
有一只蓝色蝴蝶飞入众人之间,幽蓝的身体摆动着轻薄翅膀,留下独特的光影。
落英庄有一名弟子,因为好奇心而忍不住伸手去抓这只蝴蝶。
没想到这只蝴蝶也不逃,反而主动停在了他的手指尖,可下一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这只蝴蝶化作了一团火焰,一下便引燃了这名弟子身上的衣物,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其全身,眨眼便将他烧成了灰烬,甚至于连一声痛苦的喊叫都未能发出,而众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着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瞬间化作了一团灰,所有人这才慌了神,宋词脸色铁青,大怒道:“别碰那东西!”
然而就在刚刚众人失神之际,场间的所有蓝色蝴蝶已经汇聚在了一起,化作一团巨大的火光。
众人皆是满脸惊愕,如临大敌。
然而这团火光却是逐渐暗淡下来,最后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一位女子从幽蓝微光里缓缓现身,她身材高挑,赤足如笋却不着地,面容也是极美。她身上披了一件蓝色绸缎,冒着幽幽火光,仿佛先前那些蝴蝶包裹着她的身躯,女子蓝色的长发在身后轻轻飘舞,同样泛着幽蓝色彩的瞳目正打量着眼前众人。
“你是谁?”李若兰大着胆子问了一声。
那女子缓缓说道:“我是火灵蝶灵女浮幽,奉主人之命看守此楼阁。”
声音清鸣,极为动人。
宋词一脸怒意,质问道:“你为何要无故杀我弟兄!”
浮幽看了宋词一眼,微微一笑,指着地上一滩灰烬说道:“你莫要搞错了,是这人自己要伸手去抓我的火灵蝶,这才引火烧身。若他只是远远看着,自然不会死。”
宋词愤然道:“诡辩!”
浮幽淡淡说道:“我与你们讲道理,你们不听。人的贪念是最可怕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的死亡,都是因为其心中的贪念所致。就像地上这个人,因为看到火灵蝶的美,想要抓住,这才被烧死。而你们呢?都是因为觊觎这阁楼之内的宝物而来,为了得到宝物,甚至可以将自身性命抛弃,又何尝不是因为心中那巨大的贪念?”
众人一听,皆是哑口无言。
乐安宁忽然问道:“你刚刚说奉主人之命?你的主人是谁?”
浮幽鄙夷一笑,道:“你们连这阁楼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进来了?看来我说的果然没错,贪欲便是人心中的一把屠刀,会将你们所有美好的意志斩断,最后坠入地狱深渊,永不得翻身。”
温朗大声道:“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了,告诉你,老子从小被吓大的,什么贪念不贪念的,唬唬小孩子还行,老子可不怕你!”
浮幽看向魁梧大汉,蓝色眼睛透出一道锐利精光,说道:“你心中的贪念,便是想要折断那把一直插在你心口的刀,为你师父正名,对不对?”
温朗如遭雷击,先前还一脸正气的脸上此刻却是布满寒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浮幽又看向李若兰,说道:“你的贪念,是你妄图斩断你爹身上的劫数,想要挽回他的性命。”
李若兰咬了咬嘴唇,花容失色。
浮幽又看向宋词,说道:“你呢,想要重振家威,却不知此番执念会吞噬你的精神,这本是一件希望渺茫的事情,但你越不想放弃,心中的贪念便越来越大,直到最后走火入魔,害死身边所有的人。刚刚那位被烧死的人,便是最好的证明。”
宋词脸色苍白,他一开始还不信这女子所言,但听她说完,想到若非自己执意要来遗迹,来这座完全陌生的悬音阁,那么先前那些已经死去的弟兄原本是不用死的。想到这里,他的心便开始变得混乱,甚至觉得这女子说的话很有道理。
浮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向了施洛,说道:“你的贪念……”
她停住不说,施洛却是眉头紧皱,一手抚琴,似乎准备随时出手,脸上是先前从未流露出来的肃杀之意。
“有趣有趣。”浮幽看破不说破,“人还真是一种有趣的生物。”
最后,她看向了那个手握神剑的少年。
少年也看着他,明亮无尘的眸子里,毫无杂念。
浮幽面露惊讶,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我会看不透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