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正要把她带下去,她极力挣脱喊道:“放开我,放开我,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是堂堂太师夫人?!”
侍卫被她的气势喝退,只能垂着手立在旁边。
她飞奔到苏青的面前站定,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但被苏青灵活躲开。她的手只能举在半空中。
她几乎极力忍耐住即将掉下来的眼泪哀求:“最后再叫一次娘好不好?!青儿你是我养大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养母,就算……就算……”她说到这里停了停,表情痛苦道:“看在我们多年的母子情份,再叫我一声娘好不好?!”
苏青盯着她,看不出什么表情。在听到她即将要被处死的时候,心被狠狠的深深的扎了一下。也许没有想象中恨她吧!
他是恨她,但是……这样子好像也不能让他解恨。他感觉不到一点点舒心。
也许生他的亲娘远远比不过与他朝夕相处的养娘,正是因为这样反而会格外怨恨。苏青退到一边的角落面向墙壁。
见苏青扭头一言不发,苏兰虽然也是恨透苏夫人,但不是有句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恐怕苏青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下对苏夫人多年的感情。
也许苏夫人现在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的不舍罢了,想必虽然她把苏青当棋子但不知不觉也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
是了!苏夫人不能生儿育女所以份外珍惜苏青。
“大娘,你永远是我们的大娘。”苏兰对着声斯力歇的苏夫人说。
苏夫人对苏兰的话充耳不闻始终得不到苏青的回答,她凄凉悔恨一扯嘴角。
她低着头不敢再去看在场任何人的表情,因为她知道自己不配!!
想不到她会对自己的棋子动了真情,也想不到颜如意会背叛她。
她也不必求饶,太师是不会放过她的,此刻最恨的就是自己。
现在这个结果,死也是一种解脱吧。下一辈子再也不要为了一个男人动心劳肺。
她突然双眸发狠,死死盯着前方精致的墙壁,此时此刻这墙就是解脱的帮手。她脚步微微颤抖,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过去用额头撞墙。
“嘣”的一声,人应声倒在地上。她的额头流下鲜血,血流到地板上,可怖狰狞。
再看看其他人的反应……每个人都好像对这一幕表现的十分冷漠。想可怜她却又愤慨,实际上是他们不能面对不敢面对罢了!
这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虽然曾氏已死但这种不光采的事情自然不能外传,所以只能谎称曾氏是突发疾病而亡。最大的受益者颜如意被纳为四姨娘,府里上下的事情都全权由她管理,一时间春风得意。
有了颜如意帮忙,苏兰办事情也就轻松多了。这淼淼在皇宫里倒也健康无恙,一个母亲思念孩子的心情谁能懂得?!曾氏临走时还挂念着孩子,所以她跟曾氏说了那番话:大娘永远是我们的大娘。其实意思就是母子情份难忘!也不知道曾氏听不听得进去。
唉……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就是形容她的吧!
苏青不知道怎的,连着几个月心情不像以前那样活泼开朗,反倒多了几分惆怅。苏菲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还真大无畏,虽然曾氏不在了但还有一个宠爱她的爹爹和哥哥。
她虽然鲁莽些,除了处处针对苏兰。整天像个开心果,言语虽然真实却也不伤人。倒也是十分讨别人的喜欢。
如此真性情,这大抵就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吧!
苏兰则是日日夜夜思念淼淼。脑中突然有了主意,混进宫当宫女然后接近淼淼,可是这样子太过冒险了,在宫里又没有亲戚熟人,恐怕自己死了都没能见上儿子一面。不行不行!!
思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唯有依靠苏太师的权力。虽然说不一定会成功,却是最有希望的。只能静静等待时机,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无能为力之下只能日夜祈祷孩子能平安健康。
这南朝最美的地方就是皇上妃子所居住的皇宫,它好像一直是光彩夺目金碧辉煌。
皇宫内……
皇上去行宫几个月了还没有回来,这期间摄政王把持朝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太子明面上有辅助的权力,实际上只是空有虚名。
几个月以来,摄政王一直在排揎挤兑太子帮的官员,不少人被革职。同时明目张胆剥削皇后太子的月禄,称是为了节俭用度可益皇贵妃的月禄却翻了好几倍。这哪里是节俭?!分明是滥用职权!!虽然已经写信去跟皇上告状,可一直没有理会,只说一切以摄政王为首。
可谓是形象大变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王爷转而暴躁专横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益皇贵妃时不时对皇后讥语相向,后宫妃子都是一边倒纷纷投靠益皇贵妃,一时间好不得意。
果然有权有势就是不一样!!
这天风和日丽,朗朗乾坤,正是个晒太阳的好日子。
商机给皇后请了安得了空便抱着枇杷玩,走着走着就到了御花园。四周风景美如画,许多花儿都开了。
惠婉与华春华夏拿着保暖的披风跟在后头。
突然,商机被眼前的几棵十分好看的花,棕色的,瓣膜一层包着一层,花蕊是绿色的,十分耀眼夺目让人眼前一亮不舍得移眼。
“好漂亮的花!”惠婉赞叹。
商机笑着点头:“是啊,看着像是牡丹一类的花。”又朝着怀里的枇杷嘟着嘴:“你看那边的花儿好看不好看?”
枇杷只挥一挥手不说话。他已经一岁了最近正在练习走路,商机把他放下来,小心牵着手让他一点点移动脚步。小小的人儿一动一扭,动作迟缓笨拙好不可爱神气。大家都在夸他厉害。
惠婉盯着他撇嘴道:“小姐真是偏心,有了他之后就不要我了。”
华夏闻言捂嘴笑道:“那你倒是返老还童一个试试,说不定娘娘会更喜欢你。”
商机也笑,拉她过来让她牵着枇杷走路。惠婉这才没有怨气。
商机凑趣:“这下倒是你偏心了。”
惠婉脸一红,知道言语不太妥,只低头哄着孩子。
正欢声笑语中……
摄政王从不远处走来,他本来是来看花的,没想到却遇到了商机,遂也加快脚步过来。
“摄政王驾到……”公公尖锐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平静。
商机与宫女们依依行李:“参见摄政王。”
二王爷如今是摄政王,太子太子妃理应向他行李。
“起来吧!”摄政王淡淡开口。他今日穿着紫色的锦衣长袍,身姿修长轩逸,只是……气质倒变了不少。
“你也喜欢爱丽叶牡丹?!”他盯着那棕色的花儿。
原来它叫“爱丽叶牡丹”,名字美,花更美。
商机得体笑道:“本妃正要离开呢,没想到摄政王来了,既然你是来赏花那么本妃就不便叨扰了。”她行了个李,正要走。
摄政王举手投足都是意气风发,他邪魅一笑:“弟妹请留步,这爱丽叶牡丹花是从宫外买来的很是珍贵。如果弟妹不赚弃本王想赠予你几盆。”
商机堪堪停下脚步,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微微皱眉。
她抬眸深邃的看着他,含笑道:“太子已经送过本妃新开的芙蓉,怎么好再要摄政王的花呢?你说这花珍贵,美是美可就是太美…太过引人瞩目总是不好的。”她把目光移到那爱丽叶牡丹上,刚才还觉得十分喜欢现在却觉得也就平平凡凡……
摄政王狭长的双眸盯着她,目光迷离微妙:“弟妹怎么不唤本王二哥了?!”
她只是福身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不敢。”
“这花开得再好也不过是一夕自然比不了弟妹的绝世美颜,所谓人比花娇,既然弟妹不想要也就不勉强。”
商机被夸的脸一红,一旁的华春小声说:“这种牡丹的花语是爱而不得。这种牡丹稀罕一般是见不到的。不知道摄政王知不知道它的花语……”
商机一惊不由大大皱眉。
他又淡淡转了话题:“这就是枇杷公子?”他指着惠婉怀里的枇杷。
中宫中多出了一个小孩子的消息这都是传开了。
枇杷不知道怎的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摄政王,四目双接时摄政王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
他低低开口:“这孩子看着很像太子小时候。”
商机还没有转缓过来是以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突然枇杷哭了起来,商机刚好借口离开。
虽然商机有心避嫌但底下一些宫女奴才还是会悄悄的议论,一时间风言风语只是碍于两个人的身份贵重不敢传开罢了。这件事情也成为了商机以后的痛处。
殿中的摄政王微闭着眼睛坐在龙椅上。朝殿果然是气派雍华,屋顶雕刻了很多尊贵神兽,地板是用上好的白玉瓷铺成,殿堂两旁放着两个大香鼎做工也是美仑美奂更显庄严。
这时侍卫吴成走进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可能练武之人就是身轻如燕。
“王爷,行宫那边一切安好,只是皇上日夜饮酒长时间下去怕是吃不消。”
二王爷这才睁开眼睛面容气色似乎很好。
“本王既然已经坐上这龙椅就不想再下来。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不宜再操心劳肺,本王是他的长子理应首当其冲孝顺他。”
他的语气淡然却充满铿锵与野心,让一向镇定的吴成听了身躯不由一颤,难道王爷的意思是要弑君夺位?!念头一出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盯着地板好一会儿,眉头紧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摄政王似笑非笑看着他,用浑厚性感的声音道:“你是否愿意追随本王?”
语气像极了天使那样纯良无害的,可那句话却像魔鬼一样勾魂摄魄。
“属下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吴成没有犹豫,他知道总有这一天——成王败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摄政王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勾唇邪邪一笑。
生在帝王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能够捉住自己命运的才能成功。
这场夺位大战迅速拉开,像是百兽争王一样,气势与力气都要足够才能将对方狠狠咬住。
五王爷近日偶感风寒,连睡觉也不踏实时不时发出几声咳嗽声。杞正也因此小小难过了一下没有人陪他吟诗作对。送了一些治疗的药物去希望他可以快点好起来吧!
白天似乎很短。很快入了夜,夜色斑斓交错。杞正坐于书桌前一手正在专注画着什么,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只知道他的动作很轻柔。
商机洗浴完毕脚步极轻走了进来,她掀开隔着她与他的红玉珠帘,帘珠发出一连窜清脆悦耳的声线。
商机站于不远处盯着杞正的额头,他的额头很饱满乌黑的头发用发箍挽在头中间。月光与烛光斜射下来刚好照在他的鬓角处,称出他轮廓分明的英俊面颊,双眸微微垂着睫毛微微闪动。
她良久才开口:“幸好殿下额头处的伤疤经过药物已经消祛。”
杞正仍然没有抬头,继续手中的动作,慢慢道:“这身体上的伤可以痊愈可心里的伤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好。”
话毕,他最后勾勒一笔手中的笔也堪堪停了下来。定睛一看那是一张充满黑暗色调的图画——十几个黑衣人围着一个穿着金色长袍的小人,小人看起来很软弱彷徨。场面十分厉害。
这群黑衣人是刺客,而金色小人则是杞正。
这一幕在杞正睡梦里出现过很多次,每次都是被吓出一身冷汗。至今心有余悸。
商机看了不由皱了皱杏眉,这幅图是杞正失忆后唯一以前记得的事情。可是偏偏记得这么阴暗的一幕,其他好的事情却没有记下来。杞正时不时的就要把这一幕画上一画。
情愿让自己险入害怕孤单的境地世间也就他一个人了。
相比于商机的悲观,杞正则显得乐观多了。
他抬起双眸淡淡轻笑道:“恶的反面即是善,错的反面即是对。也许看着这令人窒息的一面可以让本王更快恢复记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心志累其发肤!
古人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与之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这般逼迫自己有两个原因:一是能够尽快恢复记忆二是让自己不要忘记仇恨,时刻警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