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瑾今天生日,刚好赶上周末,爸妈喊她回家来,她便回来了。夏威“刚好”给她打电话,也“刚好”要回趟家,便“顺便”搭他的车一起回来,又“顺便”一起吃了顿饭,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吃饭的地方碰到周喆。
他应该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费瑾有些黯然。原来,过去的美好是因为一遍遍的在心里回想时,不断的添加了自己喜欢的颜色,所以才感觉回忆特别美好吧?
她不愿去探究的现实其实很残酷,也许他并没有爱上过她,只是寂寞的少年走在时间的荒漠里,路过一朵小野花,心生喜爱,但前路漫漫,他的远方还很远,而他又不忍采撷了随身携带,便只好放弃,绕过了她继续前行。
费瑾又叹了一口气,夏威在她身后,看着她垂头丧气,忍不住伸手在她脑袋上胡乱揉摸了一通,“你要么忘了他,要么去夺回他,就自己这么难受着,谁又知道呢?又有什么用!”
“你呀,你知道啊!”费瑾从乱乱发额发下面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嘻嘻笑,笑得他一点火气都没了,只恨恨的说:“你又不愿嫁给我。你若愿意嫁给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伤心难过。”
费瑾心里感动,但嘴上却故作正经的促狭的摇头道:“这位兄台,你既无潘安之貌,又无八斗之才,也没有万贯家财,显赫家世,这这这,这门亲事家母是不会同意的!”夏威指着她摇着头气笑了,实在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所以说,一个人是一个人的病,一个人又是另一个人的药,也许一切都是注定的,说不清到底是谁欠了谁,谁又辜负了谁。
晚上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费瑾盯着墙上的古天乐的海报发呆。因年代久远,那海报的边已经卷起,但画上的俊颜依旧,浓眉大眼,嘴角含一个不羁的微笑。
自己的少女时代就是在这间小屋里度过,陪伴她成长的物件妈妈样样都按原样放置,妈妈说了,即使将来她出嫁了,这个小房间还是会永远为她保留,妈妈家永远都是她的家。
费瑾把脸埋进了枕头里,这一刻她多么渴望自己永远都没有长大,永远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在爸妈羽翼下幸福生活的小姑娘。
突然手机闪动,许维维打来电话,自然是祝她生日快乐,她俩在电话喁喁细语,一如少女时代。费瑾没说遇到周喆的事情,她已经暗自决定,从今以后,即使心里还未能忘记他,但明面上,绝不再主动提起他。
打完电话夜已深,她昏昏欲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丢下手机,翻身抱着枕头边的玩偶沉沉睡去。
她没有看到手机里的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一条短信,短信说:“生日快乐!”更不知道有个人在这个午夜,像是回到了年少时期的模样,徘徊在她们家楼下,留下了一地烟蒂,还差点被保安大叔当成了可疑分子给赶了出去。
周一,刚走进办公室,费瑾发现办公室里意外的热闹,而她一到,部门主任便立马把她召进了办公室。
原来台里的《经生经世》节目邀请到了一位商界新锐,如今的热门人物,ZY公司的董事长周喆作为嘉宾来节目接受采访,主任恰巧得知周喆曾是她的高中同班同学,所以想把这个采访任务交给她来做,觉得他们是老同学,彼此会比较熟悉,说不定能够挖出更多有价值的内容。
费瑾坐在椅子上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拒绝了主任的要求,以自己不习惯做台前主持工作为由,把工作推给了原《经生经世》的主持人刘玫。
她诚恳的说:“刘姐是资深主播,做这类人物的采访信手拈来,有她出马一定可以做得很成功,如果刘姐有需要我可以帮忙做一些底下的协助工作。”她的态度无懈可击,主任考虑了一下也觉得有些道理,便也不再强求了。
走出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门口围了一圈同事,其中就有刘玫,她迎着刘玫的目光,坦然的微笑,刘玫对着她点了点头,便袅袅婷婷的离开了,显然是听到了她和主任的对话。
其他同事也有为她表示可惜的,更多的是想从她这儿探听到更多关于这个超高人气的“霸道总裁”的信息,然而她只是好脾气的对着她们微笑,只说自己太久没有和他有联系,其实也不是很熟。
人群散去后,费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随意点开一个网站,选了一条与他相关的新闻来看。
自他回来之后,费瑾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只见新闻图片里的那个人面容冷峻,目光深沉,脸上时而得体的微笑,时而锁眉深思,记忆中的那张青涩的绽放笑容时如拨云见日的脸越发的模糊了,她迷惑的问自己:我真的认识他吗?
周喆来台里录节目那天,费瑾刚好有采访任务出去了,并没有和他碰到面,回来后只听台里的一些小姑娘一直兴奋的聚在一起议论,满嘴“好酷”、“帅呆了”的犯着花痴,更有一些性子奔放的姑娘直言“这是我的新‘老公’”,甚至还把拍到的照片设置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墙纸。
“唉,可惜他要结婚了,还那么年轻,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呀!”有姑娘哀叹着。
“他自己说的吗?”
“对呀,不知道是个什么女人可以嫁给他。”
“据说是青梅竹马,大美女呢!”
“切,现在美女多了去了,谁知道是不是整的!”
“别那么刻薄啦……”交谈声远去,费瑾停下手里的工作,靠在椅背上发呆,真的要结婚啦!突然心里一酸,悲从中来,情绪怎么都无法遏制,急忙起身跑进了卫生间。
哭够了后,她坐在马桶上擦去满脸的泪水,打开手机看自己脸上是否还有泪痕,却看到了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生日祝福短信。
不认识的号码,却知道她的生日,应该不会是不认识的人,她想了想,不管是谁,还是礼貌的发了一条短信回去,“谢谢。请问您是哪位?”
过了片刻,短信回来了,“是我,周喆。”她心里猛的一跳,手机差一点脱手掉落,看着那条短信纠结了半天,她最后还是决定没有回话,收拾好自己后便离开了卫生间。
地铁站人还是那么多,空气还是那么的浑浊,每个人都匆匆忙忙的来去奔忙着,为前途?为生活?一阵温热的风吹来,地铁到站了,费瑾随着人流涌进了地铁中,找了一个靠另一侧门的位置,额角贴着玻璃,望着窗外的黑暗想着心事。
突然地铁猛地一晃,慢慢的停了下来,周围还是一片黑暗,并不是到站了,广播里响起工作人员的声音,原来地铁发生故障,还在排查原因,暂时不能工作,导致这条线全线停滞。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黑暗加上封闭的环境,人心浮动,孩子也应景的哭泣起来,电话声此起彼伏,费瑾抱着包靠在门边,也有些紧张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慌乱的局面,仿佛置身于动兵荒马乱之中。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问题似乎还未解决,广播里工作人员不断的安抚着焦虑的乘客,接着开始引导乘客有序的从紧急疏散门下轨道,沿着轨道步行至下一站站台,所幸的是下个站台离得并不是太远。
费瑾深一脚浅一脚的随着人流往前走,慌乱间高跟鞋别了一下脚,她干脆把鞋子脱下来抱在怀中,赤脚走路。黑暗的轨道边如同阴曹地府黄泉路,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机械的跟上人群挪动着脚步。
终于重见天日那一刻,她才突然松懈下来,抓住工作人员伸过来拉她上台阶的手不住的颤抖,她抱着自己的鞋子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待缓过来之后,她才听到自己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她用还在继续颤抖的手接通了电话,听到夏威声音的刹那,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哆哆嗦嗦的哭了起来……
等夏威赶到时,只见她蜷缩着身子坐在地铁站的角落,头发乱乱的,光着脚,脚底很脏,像个被遗弃的破旧的洋娃娃,夏威心里一痛,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帮她理了理头发,把鞋子从她怀里抽出来,用手掌拂了拂她的脚丫,把鞋子给她穿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背在了背上,大步走出了地铁站。
费瑾乖乖的趴在他的背上,脸靠着他的脖子,短短的发茬不时的戳在她脸上,痒痒的,她心里浮起一股暖流。
“夏威。”她轻轻的唤他。
“嗯?”
“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的?”
“可能心灵感应吧,知道你有难前来营救,哈哈!”他的胳膊紧紧的箍着她的腿,边喘气边开着玩笑。
费瑾没有笑,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们结婚吧。”
夏威停了下来,呆立了片刻,用力把她往上耸了耸,“好,我们结婚。”便继续大步往前走去。
他的背宽厚、结实,充满力量,费瑾轻轻用手臂环着他的脖子,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终于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