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乔殿下歪着头保证着白开水和那个盗匪一直在自己的视线里面,一边低声说道。
“要不就弄死算了,我们不需要俘虏?”芙萝拉拎着剑,对方的剑术比她更扎实,一对一她可是一点打赢的信心都没有。
“额,可是骑士守则里面有不杀俘虏这一条吧?”乔殿下有点犹豫。
芙萝拉有点意外,她没想到这个小商人的女儿也知道骑士,她眉头一挑道:“我们现在连见习骑士都不算,我来动手吧,你注意压阵。”说实在的,芙萝拉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危险的战斗,而且还是没带保镖的那种,面对那个剑术高明的盗匪,心里还真有点发虚。
“好吧!”稍作犹豫的乔殿下答应了。
芙萝拉扶着剑柄刚准备过去结果了那人,却猛的看到了那个中年盗匪手腕上衣袖下面的寒光。
只是一瞬间,芙萝拉就知道那是什么了,臂弩,一种藏在袖子下面的一种简易弩箭,这种弩箭射程很短不过十米的有效杀伤距离,而且还影响手臂的灵活,所以这玩意一般只流行在盗贼和杀手的手里,但是现在芙萝拉看到的箭矢顶端还带着一丝紫红色,这说明那只弩矢淬了毒。
“黑娃!”芙萝拉尖叫道,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那个中年盗匪的手已经举起起来,他就像举手磕头那样,一样的顺其自然和出其不意就这么抬起了手臂,对准了有些干呕的白开水。
中年盗匪狞笑着,不过寸许的弩矢闪烁着妖异的紫色光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了白开水的咽喉,两人相距不过两米,这样的距离没有就给他丝毫的反应时间。
白开水睁大了眼睛,瞳孔收缩到了极致,这一刻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他眼睁睁的看着不断接近的死亡,他是愤怒的,他是惶恐的,是恐惧的,所有的情绪在脑海中集中在一起,然后徒然爆发了。
这一刻,时间是真的慢下来了,白开水奋力的往后一扬,弩矢堪堪擦着他的下巴飞向了夜空中,他的右脚猛的朝前一个倒踢,带着铁片的鞋头狠狠的踢在盗匪的下巴上,凌空倒钩,这是一个曾经风靡整个世界的动作(张铁柱子那个世界),多被应用在足球,格斗当中。
盗匪被踢得整个人一懵,脑子里嗡嗡作响,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那边稳稳落地的白开水一声不吭,抓着长剑一个跨步就抓住了他的头发,一手持剑缓缓的戳进他的喉咙。
有人说杀人就跟杀猪一样,没什么可怕的,刀锋抹过咽喉,猪会哼哼唧唧的颤抖着,挣扎着,然后温热的血液会在心脏强大的压强下喷涌出来,人也是这样。
白开水一寸一寸的把长剑戳进了他的咽喉里面,任由腥热的鲜血喷在他脸上,顺着脸颊有一些还流进了他的嘴里。
盗匪还在抽搐着,他一双眼睛睁大到了极限,死死的盯着白开水那张面无表情却有些发青的脸,真年轻。
芙萝拉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一个和平头有爱的世界,在这里,往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身在顶尖贵族之家,芙萝拉比谁都明白,这一刻白开水才真正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
“回去我一定要请班长大人吃饭,这招很好用,还很帅。”
白开水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和暗红的血液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他抬头看向了山寨的方向道:“我们往上还是固守?”
芙萝拉犹豫了一下,乔殿下和她体力都消耗过大,白开水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
“原地待守,山上才冲下来十几个人,说明夏兰他们很顺利。”芙萝拉抬头看着星火明灭的山顶,坚定了一下,骑士的破坏力和杀伤力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无论是安然还是夏兰,都是百里挑一的战斗型天才,就算遇到Ⅰ型天魔都能打一打何况小二百的盗匪。
山上。
星光灿烂,冰冷的夜风吹的微醺。
安然的战镰就没用停歇过,她浑身都被敌人的血染红了,血水顺着她漂亮的黑色长发滴落下来,然后被她狂风一般的速度给远远的甩到了身后,堪称一路血花带人头,这让她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直到她看到了一个非常俊美的青年,他身着华服,空着双手悠闲的站着,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她,那是一种欣赏的眼神,也有一种惋惜,就像是一件非常精美绝伦的美丽事物,即将被损坏掉的那种惋惜和遗憾。
安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停了下来,她感觉到了危险,那是一种来自本能的反应,就像老鼠看见了猫,鸡崽子被黄鼠狼盯上的感觉。
她看着溃散的盗匪都躲到了那青年的身后,一副如获大赦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见识了她非人的力量后还敢摆出这幅表情来,就意味着这是一个可以与她抗衡的人。
至少在这些盗匪眼中,是这样的。
所以安然将战镰平端,遥指对方,不断的平息着体内耀光之力的循环,为了下一刻更强的爆发。
那边的夏兰其实非常轻松,刚开始的时候他只需要守住石窟唯一的入口,十几个小喽啰一拥而上也不够他一只手打的,三拳两脚锤翻一地,所有人是一拳毙命,或是心脏破裂,或者咽喉被锤的稀巴烂。
剩下的都去围着安然砍了,夏兰这才有时间去看关在石窟里面的女人们。
很可怜,所有人都是衣不蔽体,只能蜷缩在干稻草堆里面抱团取暖,地面勉强还算赶紧,只是充斥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夏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大部分都是麻木的,空洞的眼神中早就没有了希望的光芒。
唯独有一双明亮得像星星一样的眼睛,乌黑乌黑的。
她同样混身赤果,满身的紫青瘀痕,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凝视着夏兰道:“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夏兰偏过头去嗯了一声,然后借着余光抓住精铁链子随手扯断说:“都出来吧,外面这些死人的衣服先扒下来应一下急。”
夏兰有些庆幸,还好没有像安然那样,砍得血肉横飞。
“在哪之前能给我一把刀吗?”女人指着地上的刀。
夏兰脚尖一点,一把钢刀轻轻的跳了起来。女人伸手一把抓住。
夏兰的眼神不禁一凝,从她接刀的姿势和速度来看,这是个用刀的老手。
她招呼着那些麻木的女人们走了出来,赤果的一片白花花的身体差点闪瞎夏兰的狗眼,好在地上还有十几套衣物,一人分点也能勉强蔽体。
“请问,可以护送我们下山吗?”拎着钢刀的女人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不由皱眉道:“这个山寨其实被一只妖魔控制着,这些盗匪下山抓人就是给妖魔食用的,然后妖魔庇护他们,替他们抵挡民兵们和游骑兵的进攻。”
夏兰惊了,什么时候人类也能和妖魔合作了?“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
“你们顺着路下去吧,下面还有我的同伴们,你留下给我说清楚。”夏兰沉声道,他倒是不紧张,一般的妖魔可不是安然的对手。
“你叫什么?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夏兰看着那群蹒跚的女人们离开了才道。
女人瞥了他一眼道:“你和你的同伴都是骑士吧,我能告诉你的事,那也不是一只普通的妖魔,他吞食过一只天魔遗留下来的血液,可以变身成一个有点像天魔的黑色怪物。”
夏兰一惊,那只潜入平邱学院的妖魔变身成的巨大半人马怪物有多强,他是深有体会,而且那也只是吞食了人类骑士的妖魔啊,看看那群美丽的女骑士们死伤惨重,而这个居然是吃过天魔的血?那岂不是更难相与?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穿着宽大皮袄的女人冷声道:“你到底是谁,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夏兰眯着眼睛,冰冷的眼神中满是杀机。
女人被夏兰冰冷的眼神一激,飞快的道:“这山寨以前是我的,我们只是一群逃避高额赋税的流民,黑山雕那伙人抢了我们的地盘才开始无恶不作的,我见过那只妖魔屠杀游骑兵,至于吞噬天魔血,是我猜的,因为他战斗的时候变成的样子很像天魔。”
夏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着惨叫声的方向去了,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次是真危险了,当时可是有一大帮猛人啊,向继、柳娜、安生、等等等等,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曙光骑士,而现在只有他和安然两个人,而且在某种意义而言,他们两个都是新人。
别说他了,就是安然也不会是上述三人任何一个的对手,天赋再强,也只是潜力而已,没有开发出来的潜力,也只能是然并卵。
夏兰忍不住心头发冷,脚下不由得再次加速。“安然,等我啊!”
…………
……
平邱城,平邱学院。
白云飞面无表情的听着向继的描述,当他听到最后花千树的问话后不由得笑道:“我就知道,二姐虽然藏身荒野,但还是在关心我,她只是担心来给我收尸而已。”
向继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啥玩意?收尸?这个几乎是西北行省最强的男人,居然说出了这两个字来?
看着向继一副见鬼的样子,白云飞摆了摆手笑道:“别那么惊讶,现在的局势有些复复杂,西北行省的降临次数非常的频繁,特别是定西城郊,接着十几次Ⅰ型天魔的降临,还有两两一组的,而且今年比去年多了接近一倍,而且其他省份则没什么变化。”
“本来这都没什么的,我们西北行省自己都能拿出手万儿八千的百战骑士,除了挡在阿特兹要塞的三千不能动,也还有不少呢,主要的是帝国动荡啊,万一狂兽人趁着这个档口打进来,我们将没有援兵。”
向继不解的道:“为什么?据我所知天际省可是有超过一万二以上的常驻骑士,近十万游骑兵,没有援兵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因为我和薛狂徒都是公主党,是坚定不移的议会制拥护人。”
向继顿时气笑了,白云飞说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当时推翻帝国封建统治的那帮人,现在自己想当皇帝,回到封建时代,因为他们觉得分享权利和资源的人太多了。
而前朝遗留下来的皇族,以长公主为首的帝党却坚决拥护议会君主立宪制。
那么到底是谁才是真正为这片土地上的人类着想,就不言而喻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向继握紧了拳头,恨声道:“难道他们还想再重演一次岚雨行省的悲剧吗?”
“别激动别激动!”白云飞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向继的肩膀道:“天大的事情还有我顶着,慌什么!而且你以为花二姐莫名其妙跑到西北来做什么?”
向继恨的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这帮人,他现在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或许还过着官二代的悠闲生活。
白云飞沉默了一下,几年前岚雨兵变事件其实就像一个导火索,直接引起了帝党和议员们的翻脸。
因为岚雨行省曙光骑士分团大团长,向东流公开声明,帝国议会制不容置疑,谁若敢侵犯君主立宪制的神圣性,他就对谁挥刀。
无疑这是帝党的首次公开发声。
然而结果是毁灭性的,在之后的半年里,无数次刺杀和排挤终于惹恼了这位向来以暴脾气闻名的大团长,他谁也没说,一声不吭的单人单骑,一人一刀冲进其中一位议员的城堡大开杀戒。
然而那是一次陷阱,等待他的是同阶位的数十名大骑士。
那是一场震惊整个帝国的战斗,短短一刻钟的战斗,他们毁掉了一个数千平米的巨大城堡,刀光剑气就像深耕机一样把整个城堡都犁了一遍。
结果同样是令人愤怒的,向东流当场战死,议员方战死三名大骑士。
若非当时白云飞千里走单骑把向继抢了回来,恐怕这小子也陪他爹去了。
要知道大骑士是人类生存的根本,数亿人类中不过几百人而已,一战损失四个,这样的损耗谁也负担不起。
帝党和议员党非常默契的保持了沉默,除了一个叫花千树的女人,她就像向东流一样,单枪匹马冲到进了天际省一个城堡大开杀戒。因为围杀向东流的那个议员,一家老少都藏在天际省的这座城堡中。
她成功的宰了那个议员,老老少少一家子整整齐齐的一个都不少。
帝国震惊,议员党惊怒,仿佛也是为了给帝党一个交代,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通缉一下而已。
白云飞这才把完整的故事讲给了向继。
向继忽然惊讶的道:“天际省的曙光分团长,好像是您的大哥星落剑圣夜雨凡吧?而且,花师伯就是给我报仇的人?”
怪不得花千树听说他是白云飞的弟子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从凶神恶煞的杀气腾腾变成一个脾气古怪的长辈模样,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害他当时瞎担心一场。
白云飞点了点头,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夜大……夜雨凡本身就是一位议员的长子,当年花二姐杀了人之后其实被他拦住了。”
“世人都说落花流水不相上下,其实不然,夜雨凡的剑最快,也最狠,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其次才是花二姐的刀。”
“当年,夜雨凡念着旧情放了她一马,还弄了个可笑的割袍断义。”
向继觉得这帮人真是疯了,他呢喃道:“怪不得南战北调的号召,来的大部分都是岚雨行省和双湖行省的人,说是为了抵抗天魔,其实是为了西北的稳定,平衡和天际行省的差距,至少要能抗住狂兽人和天际行省的压力,也就是说我们帝党只掌握着西北行省和岚雨行省以及双湖行省对吗?”
这货一点都不犹豫的直接把自己也加入帝党了。
“剩下的天际行省、东平行省和江州行省还有黑河行省都是属于议员党。而帝都省则是两党交锋的地方?”
白云飞老怀欣慰,果然不愧是向东流的儿子,刀玩的好,脑子也玩的遛。不枉他从岚雨行省带着他杀穿整个黑河行省才艰难的回到西北。
向继只觉得浑身都发冷:“老大,难道他们已经不顾帝国的利益了吗?一旦西北行省被狂兽人攻陷,一马平川的天际省拿什么来挡住狂兽人的军锋?”
“到时候只需要绕过云中城,一路走东平,一路下黑河,基本上就囊括了小半帝国版图了啊!”
白云飞笑了,他随手画了一副简略地图指着天际省和黑河省与西北行省交界的地方道:“天际省和黑河省兵屯一线,只需好把狂兽人挡在西北行省就好了,对他们而言只是丢了一个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一个飞地而已。”
“一旦天际省没了,黑河没有了牵制,就可以和江州一起向岚雨施压,最后双湖独木难支,所以,西北必须要稳,小向,你去把花二姐的通缉撤销了,放出消息,说二姐是背黑锅的,十天之内,我要整个西北行省都知道花二姐是无辜的。”
向继点头示意明白,他知道,白云飞这是在逼花千树现身,与其偷偷摸摸的想要守护,不如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做事,落花流水的威慑力摆在那里,整个帝国没人敢说可以砍翻花千树和白云飞联手,夜雨凡同样不行,帝都那些叱咤风云的大骑士们同样做不到。
“不对啊老大,现在最强的曙光本部是哪边的?”向继忽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帝都的曙光骑士团才应该是最强大的吧?
白云飞诡异的一笑:“现在本部就是个空壳子,只有一堆不能动手只能动嘴的老家伙。”
向继顿时就乐了,耀光之力觉醒的越久,力量也就越强,那么是不是八九十岁就无敌了呢?
当然不是,因为人始终都会衰老,耀光强化的速度远远比不过身体衰老的速度,这也是骑士的尴尬之处,七十一过,身体机能成倍下降,耀光内循环却更加的浑厚有力,强行动手的话,基本上就是还没砍到人,自己就被耀光之力给毁灭了。
所以骑士都没有善终的,在你身体老化到一定的时候,耀光就像毒药一样会毁灭你的身体。
不得不说这也是悲剧之处,征战一生,好不容易熬过了无数次与死神的共舞,最后却死在自己的力量之下。
想到此处,两人都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因为这也是他们的将来,或许还等不到那一天,就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或者是连全尸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