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行省,这大约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风雪,誓要把剩余的狂风和冰霜集中在一起再爆发出来。
狂风呼啸,暴雪纷飞。
安然留下了一张纸条详细的写了观察站的详细并标明她自己的编号,然后就继续朝着安西城的剑御关出发了。
凌少羽大抵是最幸福的,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此刻他兜着披风上的兜帽压低了身形跟在夏兰的身后机械的前进着。
和安然并肩而行的夏兰一脸的纠结。安然瞧着他一脸纠结的样子顿时就笑了:“想说啥就说呗,瞧你那样,跟便秘似的。”
夏兰尴尬的笑了笑:“安然老师,要不您就给我说说呗,那什么劳子雪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还有那个爱上我是要干掉我的意思吧?毕竟昨晚上我差那么一丢丢就把它给做了?”
安然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洛兰志上面就是这么写的,雪妖会爱上她第一个无法杀死的雄性人类当然是要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美少年那种,而且,注意你的用词,是她不是它。”
夏兰的脸拉的老长了,被这么一个杀马特家族的精英族长这个等级的野生萝莉惦记上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说对方想干掉他,那么还好点,大不了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你这怎么转眼就把画风给改了?夏兰有点头疼,总不能人家抱着一捧鲜花冲过来,然后自个掏出长枪戳翻她?
“嘿嘿,别想了,洛兰志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文献,上面绝大部分记载都被骑士们证明是假的,这雪妖可能是作者碰巧听到了传闻才记录上去的吧?”安然也觉得实在不靠谱,这都打生打死的是敌人了,就因为杀不死就要爱上人类?不说种族不同,这尼玛体型都对不上号,咋谈情说爱?
夏兰苦着脸指着他额头上的花纹,冰蓝色的一个像纹身一样的徽记,很小,而且很淡,不仔细看的话压根看不到那种,但确实存在着,夏兰试过很各种方法都擦不掉,擦得脸皮生疼还特么跟顽固牛皮癣一样挂在脑门上,气的他牙痒,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给他留下的印记。
“兄弟,还有多远啊?”夏兰郁闷之下回头吼了一声。
凌少羽抬头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狂风卷起的飞雪让他视线范围过二三十米。
看着一脸茫然的凌少羽,夏兰就知道这家伙也不知道走哪了,只好闷头赶路。
“大概是快到了,毕竟走了三天两夜。”安然知道他有些烦躁,难得的安慰了一下。
…………
……
西北行省的城市少的出奇,说一句地广人稀也不过,最大的三座城在地图上程一个三角形,平邱城在最东边,靠近西边边境的就是定西和安西两城了,它们一南一北成为两颗钉子一样紧紧的卡在西北边陲,两城中间还遍布这大大小小的小型堡垒或者军镇。
军镇是西北行省的特色,整个城镇就是为了军事服务的,驻扎着大量的游骑兵和骑士小队,因为驻军的关系所以格外的安全,所以军镇也聚集着大量的自由民和中下贫民。
剑御关就是一个类似这样的小型关隘,除了八百游骑兵和两个骑士小队驻扎在这里外还有两万多的居民。
西北的建筑大多以粗犷和实用为主,在关隘的后方就是连绵不绝的居民区,和内地城市基本没有区别,有街道,有商店还有酒馆在营业着。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居民区没有城墙,所以越靠近关隘的房子就越贵,因为城市发展的缘故,最早的那一批边缘房子已经慢慢的被包裹在城市的中间地区了,原本一文不值的平房慢慢的变得炙手可热起来,但是这一批人是最早来御剑关定居的,大都是赚了一笔钱然后准备安家的自由武士们,他们抱团相互建立起联系,渐渐地也就成了本地的一个势力团体了,所以一些想打注意的人一时之间也不敢妄动。
凌少羽的父亲就是这帮人的头领之一,他们和商团的人打过几十次,虽然没打出人命,最后游骑兵强势介入才平息了这番争斗,但是仇恨依旧存在,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可想财团对这帮自由武士的痛恨。
商人们要对这一片城中村进行拆迁然后建设成布局更合理,规划更科学的住宅区,但是自由武士们往往都不是那么讲理的人,所以他们的冲突在于根本,就算游骑兵调解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商人们非常清楚该怎么去运用金币的力量,因为洛兰有句谚语是这样讲的:金币一旦作响,恶魔都会闻声而来。
商人们用大把的金币买通了民政署的官员直接让御剑关的民兵队介入,在游骑兵和骑士们不介入的前提下,民兵队的确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他们把这些渐渐带上黑帮性质的自由武士们收拾的哭爹喊娘。
而凌父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出来意外,所以由不得凌少羽去怀疑他父亲遭遇意外的真实性,之前不敢声张是他深知时间的险恶能把母亲护住他就很满足了。
“所以说你怀疑凌叔叔的死跟那帮商人有关?”夏兰坐在马背上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没想到洛兰也有强拆啊,而且比故乡还狠,出手就是搞死搞残。
凌少羽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安然才道:“是的。”
夏兰点了点东西头没再说了,因为剑御关就在眼前了。
来到洛兰一年多,夏兰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有被城墙保护在内的人类聚居地,这让他觉得格外的亲切。
安然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夏兰看到的是怀念和亲切,那么她看到的就是鲜血,这样的城市,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猛兽和魔兽的爪牙之下,对饥饿的猛兽而言,这无疑于就是一个打开了的肉罐头,饿急眼了冲进了溜达一圈就能填饱肚子,当然也有可能给别人填饱肚子,在西北行省,猎物和猎人的角色是经常互换的。
剑御关因为是定西城到安西城的必经之路,所以经常有外来人走动,夏兰和安然这样的生脸倒也不太引人注目,而且安然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连面罩都拉上来了,只留下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在外面。
穿过相对冷清得多的街道。“怎么会这样?”凌少羽看着眼前一片废墟直接傻眼了,不仅是他的家,整个那一条街都被拆掉了,只留下满目的废墟。
“少羽这边。”废墟的另一头钻出来一个瘦黑的小个子,他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朝着凌少羽挥着手。凌少羽却是眼前一亮,他连忙上前道:“阿平,我娘在哪?”
那个叫阿平的少年却不搭话拉着他就走……夏兰和安然对视了一眼,牵着战马远远的就跟了上去。
不一会少年已经把凌少羽带到了城郊的一处农家小院,这里明显是这里的最外围地区,小院的主人煞费心思的修起了一米多接近两米的石头围墙,围墙里面紧凑的挤着好几栋二层小楼,显然这不是一家人的院子。
少年阿平这才停了下来,他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夏兰和安然说:“少羽,他们是什么人?”
“是我的朋友,也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我都忘了,他就是我以前经常和你提起过的夏兰。”凌少羽非常耐心的解释道。
阿平这才收起了一些戒备,他看着凌少羽沉声道:“少羽哥,我对不起你,婶婶她已经快不行了……不过你赶了回来还能见最后一面应该,婶婶现在就在我家里。”
凌少羽一言不发的冲了进去,夏兰和安然虽然隔得挺远,但却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得也跟了上去。
病床上的妇人已经看得出来已经明显的病入膏肓了,枯瘦如柴的样子很难看得出来她不过才四十出头,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重重的痕迹,让她看起来像六十多的人了,她的双手自手腕被人砍掉了,缠着发黑的绷带,枯槁的头发和苍白的脸色让凌少羽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或许是还有什么心愿未完成,所以她尽管已经不省人事了,但还挺着最后一口气没有咽下去。
凌少羽强忍着泪水,他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谁干的?”
阿平沉默了一下才无奈的说:“是民兵队,他们把凌叔叔列为叛乱者,那天你刚走,他们就冲进旧街见人就打,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婶婶当时和民兵们发生了冲突,就这样了,不仅是凌叔叔,你也在被通缉的名单里面,所以我才会一直守着旧街,怕你也被抓到了。”
“是……阿羽吗?”妇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凌少羽的样子,她直愣愣的看了好一阵才笑道:“傻孩子哭什么,你爹和他们打的那天,我就知道大抵是这样的结果。”
“记住,不要报仇,斗不过他们的,娘不想你把自己也搭进去,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妇人说话吐字清晰,但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她已经溘然长逝。凌少羽一手抱着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手紧紧的握着腰间的剑柄,这一刻他只想杀人。
安然朝着夏兰摇了摇头。
夏兰走过去轻声的道:“少羽兄弟,节哀,现在重要的是把阿姨的丧事办好,之后再图他作。”
凌少羽抬起头满脸的泪痕,他看着夏兰猛的哭出了声:“兄弟,我好恨!”
…………
……
剑御关民兵队办公部,这里是整个剑御关八百民兵的的指挥中心。
“老大,凌少羽那个小东西回来了,被平阿四带到了城郊的黑院那边,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弯着腰,头也不敢抬,只是低声汇报着,因为他的老大,剑御关民兵队的大队长正在玩弄一个尤物,他知道,这是那些商团的人送给大队长的礼物之一,深得自家老大的喜爱。
沈余埋头在一片白花花的伟岸当中,他漫不经心的道:“唔……知道他们是跟哪个商队回来的吗?这个天气还敢这么……啊…赶路,不简单啊。”
中年人有些不确定的道:“虽然有些难以想象,但是没有商队来,只有那三个年轻人带着三匹精良的战马进城的,我为此还确定了所有的酒馆和酒肆,的确没有任何一只商队过来。”
沈余挥手让那尤物出去,然后沉声道:“多大年纪?”
“十四五六,绝对不超过十八岁。”中年人肯定的道。
沈余笑了笑说:“那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既然收了普朗商会的钱,答应人家的事情就要做到嘛,说了要姓凌的一家死光光,留个野种在外面也不像话。”
“那两个少年呢?”中年人够有些拿不准自家老大的意思。倒是沈余惊奇的道:“哪有什么少年,我怎么不知道?”中年人顿时明白了,他朝着沈余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出去了。
他是民兵队的副队长,脏活都是他在干,因为他知道自己收获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