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赵立匡忽而察觉着哪里不对劲,转向了身旁正襟危坐的皇后,“宁儿不是吵着闹着要跟来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见人了?”
皇后微笑道来,“那丫头,说是要给皇上一个惊喜,就在珺山新修的射击场等着您呢。”
“那便去看看。”
提到自己的宝贝公主,赵立匡肃然的眸中立添一抹温柔,果然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呀。
张全公公行在最前头,为赵立匡引路。
还未到射击场,便传来一阵喝彩。
赵子宁一身西域异服,脚蹬长靴,发上系着大红薄纱直披脚踝,好不显眼独特。此刻她正在马背上驰骋,弯弓将一只赤羽箭利索射出。
靶前守候着的弓箭手凭着多年射击经验,早早判别出宁公主飞箭偏离方位,偷摸摸的将靶子往一旁挪了大半尺距离,赤羽箭正中靶心!
“公主射中靶心了——”太监丫鬟们一阵喝彩,就差锣鼓敲响,鞭炮齐鸣。
阿瑶站在射击场边缘计分,也跟着鼓掌凑热闹,她是被宁公主喊来替她更衣的。
为了使这套西漠狩猎服更有创意,阿瑶特意加入很多现代的纽扣重叠设计,显得衣领和肩部更为立体。
只是如此一来,衣服的穿法就复杂的多,那些宫人没见过这样式的,自然更换不来。
“哇,公主帅呆了!!”
“再来一个——”
阿瑶简直是个捧场王。
赵立匡原本专注于贴心小棉袄的目光落在了跳跃喝彩的阿瑶身上,他从未见过哪个丫鬟这么……疯。
“咳。”赵立匡清了清嗓子,阿瑶闻声回转过头来。
她盯着赵立匡,一双眼眸灵活转动。
“大胆奴才,皇上也是你能直视的,还不快跪下!”张全公公尖锐的嗓音比女人还细上几分。
阿瑶第一次见到皇帝,莫名兴奋,还傻愣愣地盯着他的鼻子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在张全的又一声斥责中扑通跪了下去。
“如此不懂规矩,来人,拖下去砍了——”张全赶在皇帝发威之前,先行下令。
啊?这就砍了,宫里的人都这么暴力和血腥的吗?
阿瑶,你不能就这么傻跪着,得想法子自救呀!
“皇上饶命,民女第一次有幸得见圣容,只觉有道24K金光亮瞎了民女的狗眼,这才失了礼数。”
以24K金如此高纯度来赞誉皇帝的天子光环,他应该会感受到自己强烈的求生欲吧?
赵立匡瞧着阿瑶的小脸,一双清澈天真的眼眸是他在宫中极少见的。
“尔时……四柯,这是何意?”
“回皇上,是二十四K,一种比喻,是说皇上是全天下最亮的!”
阿瑶这张嘴甜的过分了。
张全的小眼神习惯性地偷瞄着赵立匡,发现他竟然嘴角挂起了笑。
帝王的一个眼神和微笑,他张全立马就懂了,垂下头不再出声。
“你倒是会说话。”赵立匡今日心情本就不错,再被这么个丫头一通夸,嘴角笑意愈发浓。
“父皇——”赵子宁下马匆匆赶来,向赵立匡欠了欠身,“她是宁儿从御罗衣带来的,冲撞了父皇,还请您恕罪。”
“御罗衣?可是泷州洛家招牌?”对于自己亲手题的匾额,赵立匡有几分印象。
“是洛家的。”赵子宁应道。
赵立匡点点头,“宁儿这身西漠装扮,又是从哪儿来的?”
“父皇,好看吗?”赵子宁灿烂一笑,“这是阿瑶设计的,儿臣特别喜欢。”
赵子宁提到阿瑶的时候,不自觉看了一眼仍旧跪着的她,随即走到皇帝身旁,将头靠在他肩上撒起娇来,“父皇,您要是砍了她,就没人给儿臣设计好看的衣裳了~”
“宁儿喜欢的,朕怎么舍得杀呢。”赵立匡宠溺地点点宁公主的鼻子。
“谢父皇,父皇最疼宁儿了!”赵子宁很是开心。
赵立匡再次瞥了眼阿瑶,转身离去。
张全一路弓着腰跟随在皇帝身后,忽然听到赵立匡一句,“朕记得,玉柔刚入宫的时候,也是这般天真灿漫,叫人欢喜。”
玉柔是高贵妃的闺名,入宫那年,年芳二八。将军府长大的姑娘,活泼秉性,深得赵立匡之心。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张全小心应道,“看那丫头给宁公主制的衣裳别有一番新意,不如今夜召来,替皇上量体裁衣,也制几件新衣裳?”
“嗯……那便去办吧。”
“诺。”
营地的下人一整日的忙活,筹备着明日珺山的正式围猎。
阿瑶捧着两套衣裳入了宁公主帐内。
赵子宁着一袭蓝色衣裙坐在榻上,见着了她立即嗔怪道:“阿瑶你怎么才来,快将衣裳拿来,我且试试!”
赵立匡寻着围猎场上箭矢无眼的名头,不许宝贝女儿明日跟着上山狩猎。
只是赵子宁哪里肯乖乖听话,遂遣了在营地面生的阿瑶去偷了两身普通士兵的衣裳。
“对了,洛天允怎么还没来?”换衣裳的功夫,赵子宁又一次提及了洛天允,“那日明明答应了本公主的邀约,竟然敢放我鸽子……”
“公主很希望少爷来么?”阿瑶八卦的小眼神打量着赵子宁的神色。
“谁稀罕他了!”赵子宁立马否定,气愤道,“他一个平民,随随便便爽约,本公主的面子往哪搁。”
“是是是,公主该砍了他,以儆效尤。”阿瑶煽风点火道。
赵子宁假意生气的脸有些绷不住,“那倒不必……只要他来了,本公主可以既往不咎。”
阿瑶偷笑,觉得宁公主喜欢洛天允这事儿,准没跑了。
梨谷胆子小,害怕林间的毒虫猛兽,不敢上山,陪伴公主的美差就落到了阿瑶身上。
她自然觉得这是份美差,皇家围猎的大场面,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瞧见的。
傍晚时分空闲的时候,阿瑶就坐在公主营帐外头,听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八卦个不停。
“今日开猎宴上,我替燕王斟酒之时,他竟对我笑了,那双桃花眼……”紫衣小丫头泛起花痴,双手捂住脸颊。
“要我说啊,还是太子殿下更有魅力。虽是不苟言笑,却是气宇轩昂,极有男子气概。”粉衣丫头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