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那土堆干什么玩意儿呢?”
“你管那土堆干什么玩意儿呢?”
“你管那土堆干什么玩意儿呢?”
一周多了,峰睡不好觉,脑海中一直萦绕着这句话。
“喂,是支队吗,我想反映个情况……”
“哦,你这个得跟市里的规划部门反映啊。”
“那我投诉驾校行不行啊,他们应该对考试线路负责吧。”
“那你找当地交警队啊,当地解决不了的再来找我们。”
“你这样,你叫什么名字?电话是多少?我是交警队***,我给你个电话,你联系他,让他给你解决。”
“兄弟啊,你这个事我看就算了,这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你看就你一个,是不是也有你自己的原因呢?驾校是有义务,人家修路卸那儿的土,谁能管得了,你除非找市长去。”
维权,困难。
也怪我自己,几个滑落到道上的小石子,躲它干嘛呢,一个驾校的考试车,还当自己车开了?可是,老司机们明明都告诉的:在路上任何东西都尽量别压。
变道你得打转向啊。
我又不是变到那条道上,就是绕一下就过去了,很小的弯。
那你电脑提示了咋整,现在谁也改不了。
峰第二次是挂在了“胜利的黎明前”,转过弯就是靠边停车了,结果前方道边不知什么时候卸了一车砂土,散落的石子滑落到了行驶的这条线路上。为了防止车压到石子,他下意识地往左打舵,电脑语音提示不合时宜地想起“不能正确使用灯光,第二次考试……不合格,请学员下车……”。
操你妈啊!操你妈!
峰大声吼着,冲天。
“你过来,补考费咋交?二百六。”不管你多沮丧,例行公事的驾校的人都会收好他们的钱。
“微信呗。”峰没想到会挂科,钱包没带着。
“我手机还不能刷,嗳,那个谁……”只见那人冲旁边停着的一个教练车喊人。
再看那个教练车,就是去候考大厅接送学员的,来的时候峰坐在那车上,车上的年轻教练愣头青一样地在市区开到80,此时像没听见收款人叫一样,嗖一下开着车子离开了。
“操他妈的,精神病!”
“阿富,怎么搞的啊,他在车里也没提示我啥啊,我就躲了一个石头,就挂了!”
“你等我问问,我打个电话。”
…………
“阿富,都是我自己的原因,这次麻烦你了。”峰没有等到富的回话,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峰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怎么度过的,是小昭陪着他到十点多,看他情绪好些了才送他回家。
那晚,峰像个疯子似的,一会坐着突然又无力地躺下,一会儿说要杀人,找几个垫背的,然后再自裁;一会儿又说自己活不成了,太痛苦了……
小昭不时地劝着他,陪着他哭,和他一起愤恨地骂着那些集中营里的混蛋。
“我要好好活着,为这些人,不值得。”峰恢复神智后的第一句话。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峰的脑海中不时出现“集中营”里的那帮家伙,他们在嘲笑着他,丑恶地嘴脸幸灾乐祸地笑着。
投诉无门的峰最终放弃了维权之路。
人生中真的有很多无奈,面对许多不完善的地方,只能祈祷事情不降临到我辈平头百姓身上,一旦降临,凭一己之力,哪怕是耗尽心力也不会改变什么,能办成事就已经很不错,不能妄图改变什么。能量有限,终究不是靠一两个人能摆平的,所以很多人也不再寻求改变什么,而只是经营自己的关系,“凡是例行的都有例外”,事情不发生在我身上就好,板子不打在我身上怎么都行。
十一月,十二月,冬天来了,道路又开始变得光滑了,车开着也开始发皱了。一年到头的猫冬无可避免地又开始了。
峰也不得不雪藏了仇恨,生活还要继续,明年再来吧。
正当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十二月底有了一次考试机会,人不多,峰决定再试一试,毕竟第一次只是个小失误。他跟小昭说了自己的想法,小昭也决定在这个年底试这么一次。
如果说上一次考科三还有所练习的话,这一次就纯属裸考。
裸考怕什么?驾校教能教啥呢?归根到底还是得自己误。
峰听闻过许多驾校里教练的轶事,先不说那些因为“摸女学员大腿”的人渣和敲竹杠的普遍现象了,单说教学就五花八门,没有统一的教法。各位学员也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能过去的也都是靠随机应变,运气占很大的成分。
峰说,其实这几次考试也都有放水的成分,通过率太低了,他们还要顾及新学员,如果再没人报名,也是经营不下去了。
真是本末倒置,不从教法上找原因,却走这些歪门邪道。
峰过的这次也算是历经坎坷,耗尽了一大天的时间,直到下午三点。
我考了三次过的,想想都觉得累。峰说。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也是一个无雪的冬天,正因为无雪才寒冷,也正因为无雪,道路上并没有积雪,峰才敢做这次年终的尝试,做这一年最后的“挣扎”。
照例,尽管是裸考,还是要找一些视频和理论资料的,大同小异吧,全国各地的驾校都一样。交规的统一并不能肯定考试流程的统一,也不能肯定考试要求的统一,所以说中国人,或者说在中国想统一一个事情、一个想法还是比较难的,个中原因不一而同。
照例,还是有些紧张,考了那么多次为啥还是紧张?峰不禁有些质疑自己,是自身体质还是考试本身的因素呢?
也不知是谁发明了“考试”这一事物,让人的情绪也随之不那么自然,仿佛它和“紧张”就是相伴相生的,无论多简单的考试,多少会有情绪波动。和它相伴相生的另一个便是“作弊”,人类天生就是不想被束缚的,制作什么标准,就一定有打破它的东西。
依然是寒冷,依然是等待,峰的第二次科目三考试更是蹊跷。这次是不用去“遥远”的候考大厅了,候考是驾校在考场附近租的人家的一个车库,除了摆放有一列五人座的铁网椅子和两只方凳外,别无他座,一屋子站着等待考试的人,挤在二十平米的空间,有的人就宁可在外面冻着,或者来回踱步,或者在自己的车里等着。说到自己的车,第一次科目三考试的时候,峰还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在候考大厅等待的时候,有考过的学员过来签字,其中有一个开着皮卡就来了,进屋骂了一句“妈的,没考过”,等他那考过的朋友签完字之后,他拉着朋友开着车子绝尘而去。
峰在临时的候考室里站了许久,才腾出一个座位,看周围的人也不屑于去抢占的样子,就坐下了,没有半个小时的样子,便来了一个黑大个教练模样的人,进来宣布名单,并说名单上没有的下午来,峰凑上前去,努力地扫了好几眼,果然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再三确认之后,悻悻地离开了。
“考完了?儿子”
“没有,下午考。”
和母亲同样的对话似曾相识。
峰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并不是没有事情做,而是心里惦记着事儿,是件破事儿。为了这件破事儿,今天是工作日,是请了假的,结果半天时间就这么轻易地被驾校的人“通知”浪费掉了。如果说一次两次排在后面考,是概率问题的话,那么四次科二,两次科三呢?峰早就知晓,从第一次考科二时起,就听驾校的学员说过,小昭也告诉过他啊,排名不是完全靠计算机所谓的系统随机的,是可以“找人”的,是可以通过当地交警队的车管所的。
峰知道驾考的不顺利有自身的原因,“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可是这指的并不是师傅可有可无,也并不是那么多“找人”的人挤占了正常的学员,同时也说不定挤没了他们的运气。
下午,峰估计着自己的排名,应该也不会在午饭后的前几个,也就不着急了。试着睡了个午觉,也是迷迷糊糊,不甚踏实,脑中还是不断回想着科目三的操作。多亏了小昭发的“操作规范”——驾校里流出来的。是小昭的教练给她的,也算是购买的。因为小昭作为本地人在本地工作,也同样约不上练车,科三也卡在了那里,再加上她一个女生,从前从没摸过车,考起了自然是费劲,所以第一次她报上了,也因为程的话给吓到而取消了。练车不能通过驾校怎么办?学员们也是各显神通,据小昭说他们单位有个“D哥”家里很是有钱,老婆是做生意的也不差钱,学得很快,考试也约得很快,可是在峰看来这正是正常的程序啊,为什么就必须得用钱打通正常程序的开关呢?据说,这哥们儿花了三倍也不止驾校学费的价钱,才拿到的驾照。哎,又一个马路杀手,却也是无可奈何。
小昭无奈,没钱也要拿钱,拿钱练车,去找了她的教练,好话说尽,才只能在正常时间外练车,在下午五点之后练,那是教练下班的时间,是教练出去开始赚外快的时间。
峰很欣慰,自己虽然一天都没在驾校练过还能够帮助别人,一个岁数大些的学员看到峰看的操作流程便让他发给自己,峰欣然照办。
最终,峰过了,那个老哥还是没过,但总之我还是起了些作用的,峰想。学员们态度都很认真,都不错,错的是唯利是图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