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脱掉外衫，回望我时却脸色遽变，手上的动作也突然停顿下来：“你是谁？”
这人是魔怔了么？
我盯着他，想着怎么才能将他一击致命，保全清白。
“不管了！这模样也不赖！”他思索了片刻，似乎是下了决心，重新倾身抓住我的脚踝，将我向他拖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如你所愿！”平常冷漠低沉的声音，在此时却满含杀意，破空而来。
那人正欲回头，却被一道黑影穿身而过，定在当场。与此同时，床榻上的帷帘落了下来，遮住了我凌乱的衣裳。
“啧啧啧，话多者死，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阳古摇着折扇，不紧不慢地跟进来：“我要是你，活儿都干完了！”
这是人说的话吗？！
我不禁气极，正欲开口，却见一团黑气直袭阳古面门，他慌忙侧身躲过，提醒道：“青冥，昆仑宫内禁止私斗！”
那团黑气速度丝毫未减，与阳古缠斗。
青冥不理会他，径直走了过来。
我抬头看他，却见床帘掀开的动作只做了一半，他掀帘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紧盯我的双眼，眸光流转许久，才迟疑地确认：“阿练？”
我点点头，泪光盈盈，双手圈膝，弱弱地回应：“冥哥哥！”
他神情恢复如初，替我披上外袍，却还惊异地打量我：“你，可还好？”
很不好，很难受。
我二话不说地抱住了他，他的身体一如既往地冰凉，但却不似以前那般柔软放松，僵硬得像块铁。
他怎么了？
仰首看他，却见他的瞳仁中有一个面容陌生又衣衫不整的女子！
我心下大骇，那是我吗？仓皇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奔向梳妆台上的铜镜，那发髻凌乱，满脸潮红的女子，笼烟眉，含情目，顾盼情生，分明不是我的模样。
黑气陡然消失，阳古罢手停战，双眼紧紧追随我的身影，瞧见我的正面，也万分惊疑地看向我。
不是的，不是的，人的容貌怎会随意变化？肯定是我醉酒眼花。
不敢相信，无法接受这闻所未闻，匪夷所思的荒诞事，我左右张望寻找，终于在角落里寻得一盆清水，二话不说将自己浇了个透心凉。
等到眼帘上的水珠垂落，我看到另一个更加骇人的景象：镜子的我竟然又变成另外一副模样，眉峰如聚，冷清凌厉。
我的酒全醒了！
浑身如坠冰窖，我究竟是谁？
是情动时那个媚眼如丝柔弱可人的女子，还是遇水时冷清如冰拒人千里的女子，或者只是那个爱吃鸡腿眉间有紫薇印迹的女子？
我一时气怒攻心，喷出一口血，缓缓地倒了下去。
“阿练！”一个冰冷的怀抱接住了我。
酒醒了但药性未过，我的身体经过冷水浇灌后并无改善，我使劲儿抱住那个冰冷的身体，想寻求安慰又似宣泄一般嚎啕大哭：“冥哥哥，冥哥哥！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感到后背正中心一阵钝痛，我逐渐瘫软，仰头看他，却见他正垂眸看我，宠溺爱怜，矛盾纠结。
被他横抱起来，穿过他宽厚的肩膀，迷迷糊糊地看到阳古难得正色地劝道：“带她回去罢，师尊或许有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