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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南阳下嫁 皇帝发难

“你?你是……”

连见惯了天姿国色的大隋皇帝此刻也为眼前的惊世姿容所震撼。他凝思半晌,脑中灵光乍现。

这女子粉面如玉,眉似远山,一双古潭似的眼睛既清且深,眉心正中的那点朱砂痣……红朱砂……

莫非,原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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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转头向妻子询道:“莫非……莫非是晋王妃的侄女?江陵萧家的小兰陵?!”

独孤皇后颔首微笑:“陛下好眼力!”

皇帝凝视独孤皇后许久,若有所思,忽尔瞳仁一缩,对着宾客席间的萧琮道:“梁国公,这...这竟是你家兰陵?啊?许久不见,小丫头转眼间竟长成大姑娘了,害得朕差点儿没认出来。”

这话听似闲话家常,可出自素来冷口冷面的皇帝嘴里却又带了无形的威势。

席间,正惊得目瞪口呆的梁国公萧琮忙不迭整了整衣冠,起身施礼。慌乱间,险些打翻了桌上的碗盏。

萧琮强笑道:“启奏陛下、皇后娘娘,小女自幼长于乡野,素喜胡闹,微臣一向又疏于管教,才纵得她如此胡作非为,不识礼数,还望二圣多多包涵!”

晴儿见这神秘的金衣女子便是之前苦苦寻觅的萧锦玉,两眼立时放了光。娇嫩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起身就想打招呼,却被南阳郡主一把拽住。

“哎哟,疼!阿姐,你干嘛呀?”晴儿冷不防跌坐在地。她揉着被拽得生疼的胳膊,嘟起嘴抱怨。

南阳郡主杏眼圆瞪,对着自家小妹摇了摇头。

晴儿一张小嘴撅得老高,不情不愿地重新坐了回去。她虽生性骄横,却一向敬畏长姐,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敢太过放肆。

峭立殿中的萧锦玉叠手额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言道:“启奏二圣,臣女与南阳郡主向来交好。郡主待兰陵情若姐妹。今日郡主大喜,兰陵只想略表寸心。在大殿上肆意妄为,惊扰圣驾,晚请二圣恕罪……”

她的尾音拖得老长,软糯的声音听来别有韵致。

梁国公萧家系出名门,可他们在京中一向行事低调,且对子女管束极严。故而殿中宾客久闻萧氏女才貌无双,却大多不识其真容。此刻,陡然得知了萧锦玉的真实身份,不免了又是一阵议论。

皇帝难得和颜悦色地道:“罢了!起来说话吧。兰陵啊,朕还记得你们初到大兴之时,你还只不过是个躲在父兄身后,羞得不敢见人的小丫头嘛!没想到,如今已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了。”

梁国公萧琮连声赔笑道:“陛下所言极是。一晃眼,臣等来大兴城已一年有余了。眼见今日南阳郡主也已觅得佳婿。臣这个做舅父的,只觉往事如烟,真是不服老也不行啊!”

“欸?!”皇帝表情莫测高深,半开玩笑般打趣道,“梁国公,论年纪,你比朕还要小许多。你瞧瞧,连朕都还没有服过老,你又岂可越过了朕去?!”

皇帝虽如聊家常般娓娓道来,有意无意间却散发出一股凛凛之气。

萧锦玉察觉到眼前这位君主,并不像外表上看起来那么和蔼可亲。他的眼底深藏得全是猜忌和试探,连半点儿温情也无。

萧琮怅然道:“燕雀安敢与鸿鹄比肩?!微臣这辈子庸庸碌碌,华发早生。只盼日后儿女们都能好好的成家立室,老来子孙绕膝,便已是于愿足矣!”

他昔年曾为一方霸主,着实风光显赫。如今却寄人篱下、晚景凄凉,不少人都禁不住在心中暗暗唏嘘。

皇帝嘴角上翘,微含一丝讥诮:“萧卿何必妄自菲薄?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依朕看,你这女儿就养得不错嘛!诶,怎地左右不见梁国公世子?高迎祥,萧世子何故缺席呀?”

大殿上落针可闻,萧琮的脸色“唰”一下子白了,其余宾客有听到风声的,都抱着看戏的态度,作壁上观。高迎祥诺诺应声,正准备招呼殿前司礼官上前询问。

忽听一个清粼粼的声音响起:“启禀陛下,吾兄萧铉身子孱弱,前些日子偶感风寒,这两日发作得愈发厉害。若是强撑病体入宫祝贺,只怕会扰了诸位贵人的雅兴。倘若再过了病气给哪位贵人?!岂非更添罪过?请陛下和皇后娘娘体恤一二。”

皇帝森冷的目光盯向眼前眉目宛然的玉人儿,一时间不置可否。

梁国公萧琮心头发虚,手脚都有点儿不自在起来。与他的拘束相比,站在殿中央的萧锦玉就洒脱自然得多了。

她身姿挺拔,盎然于人前,身上的金缕舞衣发射出斑斑金光,更称得她丰神如玉,额间一滴似血般嫣红。

皇帝干笑数声,打破了一室的沉寂:“病了?!怎么突然就病了?倒是巧了!哦,兰陵啊,朕听你琵琶弹得不错,舞也跳得好,不愧为江陵萧氏的后人,俱是心思机巧,文武双全之辈嘛!”

他眸色幽暗,意味深长地道:“你方才如此卖力演出,也该有赏赐才对。只不过,朕一时间还未想出该赏点儿你什么?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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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一声轻笑,带着满满的讥刺之意从女宾席传了过来。殿内立即炸了锅,尤以女宾席的动静最大,不时传出几声响亮的嘲笑。

南阳郡主暗暗蹙眉,弄不懂皇祖父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说萧锦玉以县主之尊在大殿上起舞娱宾,不和闺仪,但大隋向来民风开放,这倒也不是什么禁忌,更何况她曾事先得了皇后的恩许……眼下皇帝却当着群臣说要打赏,那岂非将她当做了艺妓、歌女?这可就是赤裸裸地羞辱了!

南阳郡主心中发急,生怕萧锦玉一时忍不住委屈,当众发作起来,那场面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岂料,萧锦玉面色如常,秀丽无伦的脸庞竟不带半分愠怒,眉心一点嫣红散发出潋滟红光。

她甜甜一笑,恭顺道:“陛下谬赞,兰陵实不敢当!今日斗胆御前献艺,并非为了炫技扬名,亦不是为了博彩取乐。只因昔年曾与南阳姐姐有过一则誓约,要为郡主的喜宴歌舞助兴。萧家之人极重然诺。兰陵虽只一介女流,却也不愿自食其言,做个无信背义的小人。只望陛下就看在这‘情义’二字份上,宽恕则个。”

她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着实令四周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们心生诧异。

要知道今上乃武将出身,昔年曾叱咤沙场,杀人无数。多年积威之下,纵使七尺男儿站到殿前也不免心头凛凛,更何况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

见萧锦玉一脸波澜不惊,皇帝也不免奇怪,眼中泛起了一丝玩味:“情义?哼……‘情义’这……二字甚好……”

他话音极低,似含在舌尖,众人都没听清楚他到底咕哝了些什么?

万众瞩目之下,皇帝缓缓放下金樽,意味深长地道:“你既说萧家之人极重然诺,又重情义。那朕怎么听说,当年曾有数千百姓于江陵城外下跪请命,一心想阻止你萧家弃国远走,甚至还有人以命相求,血溅五步,然则……你萧家人个个心硬似铁、冷酷无情……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非常,堂上的萧氏族人无不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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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噗通噗通”之声,继而“臣死罪”之类的告罪声不绝于耳。

梁国公萧琮、兰陵县主萧锦玉及其一众萧氏官员齐齐跪伏于地。

萧琮额间冷汗涔涔,心脏在胸腔里突突突地狂跳个不停。他不知皇帝怎会对当年之事了如指掌?此刻突然提及,又意欲何为?

手心里面全是冷汗,萧氏人等只觉得危险正在步步迫近。

皇帝的目光在大殿里逡巡,锐利的眼风扫过萧氏父女时,悄然闪过一丝狠辣,粗糙的手指缓缓点向梁国公萧琮:“江陵萧氏出身显贵,乃大梁皇族之后,在滹沱河沿岸经营多年。梁国公少有贤名,据说还曾得过天机先生青眼,被认为是不世出的仁主贤君。”

“反观朕,出身将门,自幼被寄养于尼庵。读书不多,学佛却不少,习武练功也不过耳尔!”

“这一年多来,朕时常在想,当年不过一时心血来潮,信手传了封书信往江陵,不料萧卿竟当真率领文武官员倾巢而至?至今思之,仍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萧锦玉心底冰凉,觉得眼前这位皇帝很是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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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梁国都——江陵地势险峻,扼守着长江口,自古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多年来,南陈一心想要夺取江陵诸镇,以之为跳板,长驱北上,深入隋国腹地。

西梁皇室与大隋皇族约为婚姻。两国歃血为盟,合力对抗强陈。可南陈一直贼心不死,时不时就会袭扰西梁边境,使得江陵百姓深受战火荼毒。

近年来,隋国在杨坚的治理下逐渐强大,身处夹缝之地的西梁反倒是愈发举步维艰。

西梁国土渐渐沦为了隋国与南陈争霸的战略缓冲地带。国境内终日战火连绵,百姓深受其苦。

西梁国主萧琮宽厚仁德,深受百姓爱戴。他尝思己罪,总以为国家积弱,战火纷飞,乃是他这个主君庸碌无能之过。

那一年,南陈派遣大将军侯安都率领三十万大军,扬言要一举攻破江陵城,消灭西梁境内所有的抵抗力量。

西梁朝廷自知独木难撑,八百里加急,向隋国国主杨坚求救。

眼看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西梁军民等来的不是隋国的援军,而是杨坚的一封亲笔书信。

信中大意是说,隋国多年来,为西梁付出良多,已招致群臣非议。此次虽有心出兵援手,却抵不过朝廷内外一片反对之声。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西梁须得自愿将国土并入隋国版图,萧琮还要带同满朝文武官员并妻子儿女共赴隋都大兴城。唯此这般,师出有名,隋国当即刻发兵来援。

形势紧迫,萧琮不得不与西梁朝臣连夜商讨对策。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地激烈辩论,萧琮被迫决定举国而朝,以避免境内生灵涂炭。

临行之日,江陵城数千百姓扶老携幼,赶往城门口为国主送行。

一想到前途渺茫、归期无望,百姓们无不涕泪纵横,一时间满城哀鸿遍野。有百姓深恐萧家去后,江陵城破,日后不免将为陈军所辱,故采取了一些比较激烈的手段。

只不过此事原本十分隐秘,萧氏一族离开江陵后又着意掩盖,可不知皇帝是从哪里获知了这些秘辛?今日竟当场发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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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锦玉心头吃紧。她深知这位皇帝的秉性,表面上越是对你客客气气,心中只怕越发恼恨。

梁国公萧琮早已吓得面如金纸,哆嗦道:“陛下雄才伟略,乃天命所授。微臣昏碌无为,既不能敬祖守业,又无力保境安民。此生愧对祖宗基业,更无颜于江陵父老。只能将一具残躯托庇于陛下,幸蒙不弃,已是感恩待德,岂敢别有用心?!万望二圣明鉴啊!!!”

他浑身抖若筛糠,身体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瘫倒下去。

连一直稳坐席间的晋王妃萧氏也觉得嘴里发苦。她勉强压抑住喷薄欲出的恐惧,不露声色地旁观,可心里却早已将萧锦玉埋怨了个遍。

这丫头今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不做,偏要像个卑贱的舞姬一样,当众出丑?真是自甘下贱、不知死活!

现下可好了,不知触到了陛下哪一片逆鳞?接下去又该如何收场?死丫头扰了长女的婚事倒在其次,若是一个不留神牵连到晋王府头上,非活剥了她的皮不可。

南阳郡主无意识地捏紧了淮南郡主的小手。晴儿也察觉出殿上气氛有些不对,疑惑的目光不停地在皇帝、长姐、父亲、母亲以及萧锦玉身上游移。

皇帝默然良久,斜睨着萧琮。殿内的空气似已凝结不动,压抑得让人抓狂。

许久,皇帝从鼻中哼了一声,讥刺道:“说什么‘雄才大略、天命所授’这么些虚头巴脑的恭维话呀?莫不是萧卿以为朕今日所得,十之八九归功于天命吗?”

萧琮额角已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口中喃喃嘟囔道:“不……不……微臣绝无此意,只不过微臣口拙,不知,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他的之前那话也没错。

自古君权受命于天。更何况这位高高在上的隋国国君又一向笃信佛法命理。只是,老皇帝现下既硬要这般说,那只将大隋的运势归功于天命,岂非就是在骂皇帝无能?

明眼人都不难看出,皇帝显然是存心要当着百官之面,给梁国公府和萧家难堪。一些见风使舵之徒已开始蠢蠢欲动了。

突听萧锦玉出声道:“启禀陛下,依臣女愚见,此乃天命,亦在人心!”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又投注到了萧锦玉身上。只见她还是方才那副乖巧柔顺的模样,只是目光澄澈,笑意莹然。

从龙座上居高临下,皇帝根本瞧不清楚她脸上的细微变幻,只依稀觉得她额头的一点朱砂痣,红得格外惹眼。

“兰陵?!怎么又是你!好,那你来说说,此言何解啊?”皇帝皱了皱眉,斜睨着萧锦玉,语气中带着三分轻蔑之色,“说得好,朕便一并赏你;若是说得不好嘛!兰陵啊,方才的赏赐不但没了,你和梁国公还得一并认罚哟?!”

皇帝的话虽带有三分玩笑的意味,可在萧锦玉听来,反倒更像是一种威胁。

“是,臣女领命。”

萧锦玉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道:“臣女以为中原战火四起,天下分割既久。黄道循环,民心思定,正犹如长夜期拂晓,久旱盼甘霖。陛下承天因命,吊民伐罪,救万民于水火,行得乃是人间正道。”

“我萧梁之所以不远万里来朝,便是一心追随陛下,除暴政、伐无道,此中至理岂能为升斗小民所尽知?当日绝非我萧氏一门不通人情、罔顾人命,实乃效忠陛下之心坚若磐石,可表日月。”

她言语诚挚,美目流盼,一颦一笑间当真有万种风情。

皇帝唇角的讥诮之意愈深,皮笑肉不笑地道:“哦?难道萧家之人个个都对朕、对大隋赤胆忠心?没有丝毫的怨怼不甘吗?”

萧锦玉心头剧震,赶紧又整肃容色,认真道:“世人虽是各自肚肠。只不过,万事由命不由人。陛下注定生而为王,我等注定生而为臣,此乃天数。正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我萧家既愿倾国而来,便足见至诚一片。更何况,蚍蜉何以撼树?陛下想来是多虑了。”

“朕很有兴趣听一听你萧家之人肚肠里都装着些什么?梁国公,你先说说看。”皇帝不依不饶,眼神阴鸷地紧盯在萧琮身上,就像一只秃鹰死死盯住了一块即将到嘴的肥肉。

萧琮满头是汗,思索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开口道:“微臣,臣唯愿有生之年能保全萧氏一脉;膝下一双儿女都能平安喜乐;江陵的父老乡亲们安居乐业,远离战祸。那么,微臣就算死了,也有颜面去见萧家的列祖列宗了……”

他说着说着,胸口滚烫,忍不住老泪纵横。

萧锦玉捕捉到皇帝目中似有凶光一闪。这居然是……杀机……

她眉心陡然蹙起,顿时计上心头,说道:“百姓之心宛如赤子。谁对他们好,他们便拥护谁。自西梁旧人抵京之后,亲眼目睹了陛下如何夙兴夜寐、励精图治。大隋在陛下的仁治之下,已是一派欣欣向荣的盛世景象。”

“陛下幼结佛缘,素有慈悲之名,最能体恤孤弱。您一言一行,深具仁者之风。连我萧氏族人亦为您的善心圣德所折服,甘愿俯首称臣,谨奉驱策。大隋何愁不能八方来朝,四海归心?又何愁天下未平、暴政难除?更何况……”

她抬起一双清粼粼的美眸,含笑望向凤座上的独孤皇后,略带点俏皮道:“臣女听闻,民间有句俗语:家有贤妻,夫不招横祸。”

“陛下的后宫中,有皇后娘娘这样的贤内助,又得了乐平公主、太子、晋王、河南王殿下这样的好儿孙。我大隋朝堂之上,有文能定国、武能安邦的众位贤臣誓死效命。正所谓,家和万事兴,人和力断金。”

独孤皇后面上闪过得意之色,不少官员也对这个美貌又很是乖巧讨喜的小丫头颇具好感。

皇帝的脸色稍霁,却仍不免疑心道:“纵使你父女俩没有悖逆之心,那其他人呢?比如,你大哥——萧铉?!”

南阳郡主一听到这名字,心头一紧,立马就要挺身而出。

身边的安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她脚边,死死压住了南阳郡主的裙裾。她满含祈求地望着南阳郡主,拼命向她摇头。

萧锦玉心道终于来了,这下总算绕到了正题。

她笑得宛若春花初绽、海棠吐蕊:“这些年来,陛下对萧氏一族恩遇有加,封赏极厚。萧家之人若非愚蠢,又岂会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我萧氏虽不敢自比管仲、乐毅这样辅佐君王的功臣名将,却甘心做个择木而栖的走狗良禽。臣女方才也说了,萧家之人最重然诺。背信弃义之人岂配做我萧家子孙。当年既已决定了要千里赴约,今日便绝不敢辜负。”

萧锦玉眼神坚毅,浑身上下似笼罩在一层光晕之中,光芒万丈。

萧琮似乎也回过味儿来,急急地磕头表态道:“不错!不错!陛下,萧家之中但凡有二心者,莫说国法不容,便是我萧氏宗族也绝难容得下这种首鼠两端的子孙,请陛下明鉴啊!”

萧锦玉暗觑皇帝的脸色。见他脸上若有所思,便高声唱道:“吾皇英明圣德,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锦玉口中宣号,虔诚无比地叩拜下去。她礼仪周全,姿容绝美。

百官尚在观望之中,席间的河南王杨昭已撩袍而起,率先伏身跪下。

紧接着,晋王夫妻、文武官员也随之拜倒。一时间,大殿上空充斥着如浪潮般三呼万岁之声。

梁国公萧琮略显佝偻的身影淹没在百官的欢呼声中。

此刻,他才觉察到背后已濡湿了一大片,胸间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口中却似含了一汪苦水,酸涩的悲凉感从喉头一直渗透至脚心,让他整个人都感觉冰寒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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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凝望着殿前欢呼雷动的人群,如狐狸一般狡诈的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寒芒。目光扫过萧氏父女时,又掺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他仿佛还在咀嚼着萧锦玉刚才那番言语,揣测其中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凤座上的独孤皇后却已春风拂面。她像是生怕皇帝再为难萧锦玉一般,呵呵笑着,解围道:“好了,好了!圣上不过戏言几句,怎么都当起真来了?看看,这儿都拘着礼呢!快快起身吧!今日是难得的喜宴,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她笑容温煦如春风,目光似嗔似怨地撇了皇帝一眼。皇帝轻轻咳嗽,冷峻的脸渐渐恢复如常,一丝笑影慢慢爬上了他厉如刀剑的眉眼。

南阳郡主长长舒了口气。眼看一场风波化于无形,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只听独孤皇后“哎哟”一声,径直从凤座上站起身来,顺手取过宫人臂弯里的一件披风,款步走下殿,亲自为萧锦玉披上。

她仪态端雅,还带着几分慈母般的关怀,温言道:“秋凉了,快快小心披上。切莫招了风,再受了寒。”

又连声招呼一旁的宫人:“快,快,都傻愣着做什么?还不服侍县主下去更衣?”

“是!”几位宫女抢着过来扶住萧锦玉。

皇后又笑道:“豪门公卿家的女儿们个个都如娇花一般,哪个不得好生将养着。你如今还年轻,尚不觉得身子如何金贵。定要到了本宫这把年纪,才会明白其中的厉害。”

萧锦玉眼皮微垂,十分柔顺地任由皇后摆弄,恭谨道:“皇后娘娘春秋鼎盛,福泽绵长。兰陵恭聆教诲,定当铭记于心。”说着,又要跪拜下去。

独孤皇后一把提住萧锦玉的手臂,似乎对她这毕恭毕敬的态度甚为满意,脸上笑得愈发可亲。

她轻拍着萧锦玉的小手,不住口地赞道:“瞧瞧这张小嘴儿,难怪这般招人疼。不愧是晋王妃亲手调教出来的。本宫瞧着也是喜欢得紧。好孩子,快下去更衣吧。”

回在席间的梁国公萧琮默默注视着女儿安然无恙地转入后殿,方才收回视线。他如释重负地吁出了一口长气,悄悄擦了擦额前的冷汗。

南阳郡主也用手中的帕子拭干了掌心黏湿的汗意,勉强收束心神。此时,才发觉之前坐在身边的淮南郡主已没了人影。

她无奈摇头,突听见殿外有内侍高声唱道:

“太子殿下到!云昭训到!”

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腾”地一声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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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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