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矜颜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瞪大眼睛看着燕珩:“我?!”
联想到电视剧里头太医治不好病被皇帝斥责‘治不好全都给朕陪葬’!
不由得一抖,说的是威武霸气,但她这小命可一点都不威武霸气啊!
顾矜颜立刻强撑气势:“那我不治了!是你们求我治病!又不是我上赶着求死!花费许多心力最后连命都保不住算怎么回事!”
燕珩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最后颇为可惜的点头:“也罢,既然姑娘不愿,在下也不能强求,如此在下终逃不过一死,那便现在就送姑娘上路吧,卫齐。”
卫齐上前一步作势要拔刀,顾矜颜惊得立刻跳起来伸手制止:“诶好好好!治治治!治!治!”
见卫齐后退,顾矜颜拍拍胸脯,没好气的瞪了燕珩一眼:“你至于嘛,就拔刀拔剑的!”
燕珩轻笑:“事关重大,在下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顾矜颜翻了个白眼:“我能问问?以前那些大夫都有几成把握?”
燕珩思索了一下:“能出手并有最大把握的那位是说,不足三成。”
顾矜颜立刻站直了,小脸正经严肃:“王爷,方才是小女子妄言了,能改改我说的话么?”
觑了她一眼:“几成?”
“五......”“卫齐。”
卫齐拔刀又是一个上步,顾矜颜忙改口:“行行行!七七七!就七!”
突然整这么一出差点命都吓没了。
顾矜颜赌气着坐下:“呐,我先说好,你这情况少则两年,多则一辈子都有可能的,所以很有可能最后治不好,但保你活到六十还是可以的,总不会比现在还糟,你别到时候怪我!”
燕珩笑笑,什么是希望?他其实已经不奢求了。这些年每每总觉得自己命不该此,但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总是灰心。他也觉得该放弃了吧,其实到如今也并不留什么遗憾了。
但如今真的从顾矜颜口中听到结果,他这才发现自己有多想活着!是的,活着!饶是冷静如他也有些不敢相信了。
哪怕无法治愈又如何呢?一生或许还要拖着病弱的身体,可那又如何呢?毕竟他有一生啊!而不是匆匆短短三十年的光阴。只有他自己知道,日夜倒数自己余生时的那种不甘有多么难以忍受。
大概从此刻起,眼前这个女孩在他余生中重新将希望赋予了新的意义。她就像是云彩,将他过往的阴霾覆盖上独特的瑰丽。
燕珩收敛心中所想,只浅笑道:“若无姑娘医治,在下性命堪忧,能保命便已是幸事。”
该说的丑话都说完了,就没必要留了,这尊大佛还是早点送出门比较好。
顾矜颜正要送他们出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等等!还有.......”
翌日,留香阁。
顾矜颜打着哈欠进了后边的小院,严小二迎面端着个火盆放在门口,冲着她笑:“小姐,听掌柜的说你平安无事的从牢里出来了,后厨的人给你准备了火盆。”
莫名其妙的看着地上的火盆,顾矜颜有些嫌弃:“火盆?干嘛?”
“跨过去,去晦气啊!”严小二指指火盆,“最近咱留香阁事儿多,得好好去去晦气,留香阁内的伙计都跨了,就缺您呢!”
呵。
顾矜颜不屑的看了火盆一眼,“迷信!”
还去晦气呢!这燕珩还杵在这呢!不找晦气就不错了!
顾矜颜提着裙子跨过火盆,朝屋内走去。
严小二暗地里笑了两声便把火盆给撤了。
不一会严小二就跟上来:“小姐,今儿一大早府衙就贴出告示了,可真是大快人心,围观的不少人都在骂这王家呢?”
“告示?”顾矜颜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事,“都写了什么?”
“写的可详尽呢!”严小二讲的眉飞色舞,“这官府啊从这知县那搜出了许多和王家官商相护,私下贿赂的铁证,光房地契就有十几处,更别说其他的银钱宝贝了。还有日前坊间谣传您的谣言和杀害赵主厨的凶手也都查清楚了,就是王治找人做的手脚,这下子全都曝露出来了。”
昨日燕珩和他们说过其中的详情,只不过那时候她开小差没听着,现如今看来果真查的细,连带着她的谣传都公告出来,连带着还端了一整锅王家。
突然想起什么,顾矜颜疑惑:“官府搜的?
“是啊,州府大人接到线报,搜罗了许多证据,直接将这些赃物尽数缴了!”严小二十分神气,不知道还以为是他带头缴的呢。
顾矜颜暗自琢磨,看来这个定王是打算隐瞒自己踪迹,低调行事了。也是,这般身份也确实要留心些。
而一旁的严小二还在碎碎念:“......谁让他们这么坏心眼,这种下场也是活该,就算不判流放,也要将牢底坐穿才好呢!”
“坐牢?”顾矜颜一个激灵,“这么说他们已经都被关进牢里了是吗?”
“是啊!”这不是理所当然么。
“哼,妙极了。”顾矜颜眯着眼笑了,却让严小二不由得一抖,小姐这笑容......
顾矜颜看了眼严小二:“你去厨房,让他们准备些好酒好菜,我要好好去看望一下这个王治。”
好酒好菜?牢里?这话语中某些意味很强烈啊!
听这话严小二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好嘞!我这就去!”
刚跑出一段路又折回来,严小二露出一副‘我很懂你’的表情:“小姐,那我是往里头放巴豆,还是放痒粉?”
巴豆?痒粉?顾矜颜无语的看向他:“巴什么豆!痒什么粉!我是这种人吗?就是字面上的好酒好菜!别瞎倒腾!越香越好!”
“哦....”严小二带着不解和怀疑的眼神离开了。
当顾矜颜提着准备好的食盒和燕珩他们会合时,燕珩看了眼食盒倒没说什么,倒是卫齐有些为难的开口:“顾姑娘,这牢房里有些事还是稍微顾忌点比较好。”
顾矜颜一脸莫名,见他看着自己食盒,不敢相信的问:“你不会也以为我在里面下了药吧?”
卫齐一脸‘别装了,你不就是想这样吗’的表情看着她。
顾矜颜无语,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回事,她的人品需要这么备受质疑吗?
不服气的反驳:“小人之心!满脑子想什么呢!我可是光明正大之人!”
卫齐不说话,光明正大下药这种事您也不是做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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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府衙中大多都是陈知秋带来的人,虽说大多也不了解燕珩身份,但从陈知秋的态度上也可见一斑,定是身份特殊的,所以看管的狱卒也不敢拦,更别说顾矜颜还带了好酒好菜来犒劳他们,各个殷勤的很。
“差大哥,这些都是我们留香阁的拿手好菜,你们吃好喝好,这几日辛苦你们了。”顾矜颜浅笑着替他们将菜摆好,还斟了酒。
姿态并不低下,却足以让几个衙差受宠若惊,不过几句话的时间,连牢门钥匙都交托出去了。
在卫齐震惊的目光下,顾矜颜甩着钥匙串终于找到了王治关押的地方。
只见他一脸落魄的穿着囚服,手上还带着镣铐,比之前一日的她实在是凄惨太多。
听见声响王治抬头,本以为是狱卒,却不曾想竟对上顾矜颜玩味的目光,顿时眼中迸出愤恨的目光盯着顾矜颜:“你过来做什么,落井下石吗!”
“哎,好歹相识一场,看见你如今的下场我实在是高兴的不得了,忍不住想来看看你的惨样。你说得对,我就是来落井下石的!”说罢顾矜颜挑眉笑笑,打量着王治。
“你说说看,这才一日不见,你就消瘦的没个猪样了,真是让人心生不忍。我好心,给你送点饭吃。”
说着顾矜颜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进了来,王治见她这架势,竟是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顾矜颜身后燕珩和卫齐还在牢房外头,但王治忌惮燕珩,倒也不敢做什么,只能用恶狠狠地眼神盯着顾矜颜。
只见顾矜颜打开了手上的食盒,这食盒分两层,上一层的已经拿出来分给狱卒了,下一层则还没动过。
而顾矜颜遮掩着从第二层里头动作优雅的端出了一碗,饭。
是的,说是给王治送饭,就真的只是一碗饭而已。
米饭颗颗晶莹饱满,还带着热气。
顾矜颜将这米饭放在了地上,还顺带贴心的拿了双筷子插在上头。看着那插得直直的筷子,王治敢怒不敢言。
“喏,我和你可不同,起码还给你带口饭。不好意思,我们留香阁没有猪食,所以这饭就当抬举你了。”
顾矜颜说的笑语嫣然,王治哪里受过这种气:“呸!你算什么东西,老子还需要你施舍?你不就仗着定王给你撑腰!就你这张脸看着就恶心,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宝呢!有娘生没娘养的婊--子,也不知是爬过多少男人的床学的这勾引人的手段!定王,您可千万别被这女人骗了!”
燕珩听了,连嘴角的弧度都未改,倒是顾矜颜神色一冷,而后笑的开怀。
“说你是猪,你还真的用上你的猪脑子了,真是上道!您王公子有出息呢,把一大家子都送了牢里。当初我就瞧你这张脸不顺眼呢,左看像白痴,右看像傻子,上看像头猪,下看像头驴,和这一身衣服可真相配呢!”
不等王治发飙,顾矜颜又继续开口:“真别说,就你这有娘生有娘养的不还是养出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么。噢?你娘现在也一起蹲大牢呢,就是不知道养出你这么个祸害,最后她是流放千里,还是去当窑姐呢?”
王治本就是莽撞易怒的性子,被顾矜颜这么刺激,哪里还记得燕珩的存在,当下一身怒吼便向顾矜颜撞去。
卫齐还未来得及出手,就停住了。
只见顾矜颜不知什么时候从食盒里掏出了个砖头,对着王治的脑门就是“啪”地一板砖。王治被砸的向后一个趔趄,整个人都被砸蒙了。
不仅他,连燕珩都有些惊愕,但看着牢房里头手举板砖身姿英勇的顾矜颜却莫名想笑。
王治的脑袋有些懵,也有些迷糊,头上的剧痛让他一下子回了神,不敢置信的摸了摸额头,触手的是一片猩红粘腻,竟是打出血了!
顾矜颜冷笑的颠了颠手里砖头,只听得她嘲讽的声音在安静的牢房中响起:“可真是单蠢天真,你不会真以为我大老远跑这一趟专门来和你耀武扬威打嘴炮吧?今天教你个道理,女人可是很记仇的,而且,绝对不好惹!”
王治猛然被她的话唤回了神,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这种侮辱!这个贱人!
王治面目狰狞,目眦欲裂,举着带着镣铐的手便冲上前向她砸去。
顾矜颜眯起眼,反手又是一板砖。而且这回的声响明显比第一次要重!
嘶!卫齐面部的表情抽搐了一下,这下手真狠!
王治被这一板砖彻底砸晕了过去,脑门上左右都破了相,肿的老高,还冒着血。
打完两板砖,顾矜颜十分解气,舒坦的冲刘海吹了口气:“爽!”
看着一副惨相的王治,不由得冷哼:“果然听不懂人话,就是不听教训!非得脑残来找打!”
说完,不紧不慢捡起掉在地上的食盒,将‘凶器’放好,盖好盖子,这才笑眯眯的看向门口的燕珩和卫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