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兽吼声越来越真切,这声音越发靠近,几人的精神就愈发紧张。他们靠得很近,能感受到同伴微微颤抖的身体。刀敬涵剑指划动费了好些时间在心坎结印,一圈稀薄的光晕将四人笼罩在内。
刀敬涵低着头说:“我们进入林中后真气流失严重,境界也被压制得极低,切记只能用最少的真气守护心神。”
甘如意和雷鸣点点头,各自捏了法决静心守住心神。
随着兽吼的步步逼近,密林里凭空刮起一阵风,搅动起白茫茫的浓雾竟勾勒出一具高大的四足猛兽的形象。刹那间,风吹过后,猛兽形象又再次消失。虽然若隐若现却能看见这虚无的猛兽的在渐渐靠近刀敬涵等人。
突然,刀敬涵的耳朵动了动,侧过脸快速喊道:“来了!”
随即,几人纷纷运起真气开始防御,眼眸中原本蒙上的一沉白障也随着他们真气的运行变得更加厚重。那阵诡异的风突然出现将几人围住,原本旋风要卷进入几人的缝隙,可正好被刀敬涵微薄的真气屏障给阻挡了。
在旋风的包围下几人不断输出着真气,头上都沾满了豆大的汗珠。雷鸣因为还背负了一名大汉,他的情况最为焦灼。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已经变得煞白,嘴唇上见不着一丝血色,他声线颤抖地说:“刀敬涵、甘如意,我坚持不住了,你们一定要出了这诡异的森林,回到浩山府将我和父帅的死讯告诉我两位哥哥,他们会回来给我收尸的!”
甘如意皱着眉,带了几分嗔怒,说:“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雷家三公子吗!你那不可一世的傲气去哪儿了!”
甘如意说完双手快速结印,将一副串满了珠玉宝石的算盘祭出,正是他在勤修阁中所得的十宝算盘,不过珠玉间的流光却变得些许暗淡。甘如意伸手在算盘上拨弄了几下,大喝道:“丁火算经,百步解方。”
随即一段灼热的火气从算盘中射出,布出一方八尺长的红色法印。灼热的真气将周围的旋风蒸腾,几人立即感到周围的压力消失。甘如意施完法咒立即感觉脱力,单膝跪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眼眸中的白障也更加严重变成了灰绿色。
刀敬涵天生火元体质亲近世间所有玄火,甘如意一发招他便立刻感应到了,带着责难又关切的口吻对甘如意说:“甘如意你不要命了!我们进入这森林后真气就莫名开始流失,之后一直被刚刚那股诡异力量盯上,试图扰乱我们的心神。一旦我们运用真气抵御双眼更是开始出现白障。现在你祭出法宝释放丁火,算是解除了当前的危难但你一不小心就会因真气枯竭毁了修行的根基!”
刀敬涵虽然言辞里尽是责备的意思,但他却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甘如意,伸出手掌将自己的真气灌注给他。
甘如意原本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感受到刀敬涵火般的真气后,渐渐舒缓了过来,对着身后的人说:“你不也一样在我身上浪费真气嘛,我们想的都一样。若是其中有一人遇难,心中一定种下心魔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的。”
雷鸣将他父亲放下,靠着一颗树边,带着满腔的愧疚和歉意说:“都是我的错,父帅失踪本就是我浩山府自己的事情,不该将你们两个牵连进来。落到了现在这样的绝境里,就算我活着离开这里浩山府也没法向玄天门的二位掌门交代。”
甘如意摸索着拍了拍雷鸣的肩膀,说:“这虎祟来得突然,被驱走后一时半会也不会再出现。”
“我们三人对着弥漫浓雾的森林了解太少,之所以去找那黑窟也全是我父亲昏迷之前留下的讯息,但算日子今天已经是十五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刀敬涵也轻声念道:“邪虎啸风,黑窟藏浊害千人;十五月下眸中明,生死同路。你父亲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虽然很多地方都不明白,但他说的黑窟应该就是一个月前传出巨大虎啸声的洞窟。”
“那晚正是十五,和雷帅留下的话也联系上了。”甘如意接着说:“只可惜我们三人与雷帅汇合太晚,前几日见到他已经气息微弱,两句话说完就昏厥过去了。”
刀敬涵又说:“雷帅说的黑窟我们也算去过,黑窟中定是有一头强大的异兽!他的咆哮震耳欲聋,洞中刮出的邪风阴冷湿寒带着沁入骨髓的冷煞真气。我们现在再探黑窟还真不知是祸是福,或许真像雷帅所说‘生死同路’。”
雷鸣突然想到什么,转头朝着大概的方向问刀敬涵:“我们三人眼中覆上了白障看不清东西,你这一路是靠着什么领的路?”
“一个月前,我们三人正好到了黑窟,当时心系雷帅安危猜想他会在洞窟里面,也没多想就朝里面闯。可谁想到洞中突然大作狂风,一阵虎啸更是将我们心神扰乱。虽然我们当即就撤离了,可我觉得那里非同一般就用九黎黑炎做了标记。我体质特殊,对世间一切玄火亲近,所以即便隔着一些距离我还是能依稀感觉到黑炎的方位,再加上这密林里偶有风卷,拼着依稀的声音还是能找到大概的方位的。”
刀敬涵说完,摸索着站起身,接着说:“我能感觉到黑炎离我们不远,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我心里一直在计算时间,天黑前我们一定能够到达。”
雷鸣听到刀敬涵起身,也准备又背起他父亲。甘如意抓着雷鸣手臂,将他父亲的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说:“我们一同扶着走吧,我们现在真气稀少和普通人也差不了多少,全靠你一人背着会吃不消的。”
男人间的情谊很多时候不是靠言语表达的,从小在军伍中生活的雷鸣更是明白其中的道理。雷鸣听到甘如意说的话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这份恩惠默默记在了心里。
一行人再次上路,他们前行的步伐依然缓慢。他们在森林中的一个多月里时常受到虎祟的骚扰,但通常将其驱走后几个时辰都不会再出现,或许现在离黑窟近,他们身后一直隐隐有老虎的低吼声在跟随。正是因为这样,刀敬涵他们行路的速度又放慢了许多。
过了许久,刀敬涵突然侧过脸,说:“到了!”
说完,刀敬涵一伸手,一柄寸许长燃着黑炎的小物件就飞了过来,落在他的手里。小东西刚到手中,刀敬涵便把上面的黑炎尽数吸收,这才算给他的丹田又补充了些许真气。那小物件上的黑炎消失后,一柄精致的飞刀呈现了出来。刀敬涵一手拨开腿边的衣袍,露出了里面的一片皮革,上面整齐布置着七个刀套。只见他随手一划,就把手里的飞刀插进了其中一个套子里。
突然,雷鸣和甘如意搀扶的雷千军发出了声音。
“邪虎啸风,黑窟藏浊害千人;十五月下眸中明,生死同路。这里是……虎崖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