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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宴会(下)

大厅的角落里,几名手持长剑的护卫挡在了海伦公主的前面,手中的宝剑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明亮的光,这足以证明他们的剑经过了长时间的淬炼,但这样的宝剑却丝毫没有增加他们制服对面的醉汉的把握。

因为这两名醉汉是巨龙骑士团的杰出骑士,未来有机会成为名将的希望之星,想在巨龙骑士团里博得这样一个名号可不算容易,这只能说明他们俩都是骑士团里武力最强的骑士,即使现在手无寸铁,也不是几个普通的王宫侍卫能对付得了的。

现在他们只希望这两个醉汉不要发疯,僵持到大厅外面的护卫们能抽调一点人手来帮忙,就算还是没法制服他们,至少可以分担一点责任。

“喂,我们只是想和圣女喝一杯酒而已,没必要这么夸张吧。”其中一个醉汉摆摆手轻浮地笑道,正是刚才抱怨的巨龙骑士特兰。

“我可不喜欢被剑指着。”他的同伴则冷冷地说道。

护卫们没有丝毫松懈大意,一位邻国的公主,即使暂时变成了俘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调戏的,更别说埃德蒙王子还特地嘱咐过要好好保护她。

圣女海伦就安稳地坐在侍卫们的身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和担忧,好像发生的事情与她无关一样。

舞池里的音乐早已停止,人们都关注着这里的情况,却没有哪位绅士敢过来制止他们。

见护卫们始终不为所动,特兰终于不耐烦的靠近了过来,护卫们不敢轻易出手,一步步慢慢后退,退无可退之时,只能用剑身挡在了特兰的胸前。

气氛剑拔弩张了起来。

“好,好,好,我退还不行吗?”特兰面露无奈地举起双手后退,而正当护卫们稍稍放松之际,他却突然暴起向前,其中一个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左手夺剑右拳打晕在地,而旁边的护卫当机立断向他劈斩过来,却被他灵活地侧身躲开后用剑柄拍在了后脑勺上。

位于外围的护卫们向他扑了过来,却被他已经被忽视的同伴轻松从后方拉了回去,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特兰和同伴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转身对着圣女海伦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端起酒杯一步步向她走了过去道:“王宫的护卫是这样的水平,真替殿下您的安全感到担忧呢。”

“那你可就管得太宽了。”一道沉稳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

他猛然回头,看见了一个身穿战甲面容精致,手里提着一把装饰有繁复花纹长剑的少女,而在她的脚下,自己的同伴已经昏迷不醒。

特兰的醉意减少了一些,他总算意识到自己在王宫的大厅里袭击了国王的护卫,迎接他的将会是不轻的惩罚。

但他仍然没有就此认错,而是对着少女挑衅道:“王宫里的护卫已经沦落到只会背后偷袭的矮个子女人来当了吗?”

只见少女唇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碧绿色眼睛却始终寒气凛然,让那抹笑意看起来就像是对一个死人的嘲讽。

下一瞬,少女的身影在特兰的眼中消失又迅速出现,而她的右拳已经狠狠击打在了特兰的小腹!

好快!这是特兰脑海中唯一的想法,紧接着就是腹部传来的无穷无尽的痛苦,但他没有像同伴那样直接晕倒。尽管少女收拳后他的身躯依然无力地滑倒在地,但他还是倔强地坚持抬起头望向了少女转身离开的背影。

“公主殿下。”两边的护卫和侍者纷纷向少女躬身道。

公主?她就是传闻中拔出了“胜利之剑”的塞西莉亚公主?

特兰睁大了眼睛,似乎想把她的背影看清楚,可无穷的无力感和眩晕感袭来,让他最终闭上了眼睛。

“谢谢您的帮助。”一直坐在座位上的圣女海伦突然起身对着塞西莉亚公主的背影行礼道。

“不用谢。”塞西莉亚身形顿了顿,却没有转身,淡淡地回了一句话后径直走向了大门的方向,人群再次自动为她让开一条通路。

她面无表情地行走在其间,完全没有在意人们脸上仰慕的神情和炽热的眼神,就像一个对拯救世界和夹道欢迎已经感到腻烦的绝世英雄。

她推开大门走出大厅,在谁都听不到的地方轻轻叹了一口气。

国王一行人到来时,塞西莉亚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人们纷纷躬身向他行礼。

埃德蒙发现圣女海伦没事后暗暗松了口气,碍于场合没法上前问候,只能默默在国王的身后关切地望着她。

“好了,看来现在事情已经被我们的公主解决了。”国王笑着说道,“有谁能告诉我倒在地上的这两位骑士是怎么回事吗?”

他身后的巨龙骑士团统领德拉赞立刻走上前,单膝跪在国王面前,低头说道:“陛下,他们是我的部下。”

“哦?”国王走到昏倒的特兰前方,指着他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新一代的优秀骑士?”

德拉赞回答道:“是的,他名叫特兰。”

国王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德拉赞,厌恶的眼神一闪而过,面上却只是严肃地问道:“你一直对我不邀请你们巨龙骑士团的成员参加我的晚宴心怀怨念,认为我对你们存在偏见,可是这次我同意你的属下来参加晚会,却犯下了这么大的过错,你知道调戏未来的王后是什么样的罪过吗?”

王后?在场的人都大吃了一惊,他们以为圣女海伦不过是一个俘虏,尽管身份高贵相貌惊为天人,但在攻下教皇国以后也不过只是一个亡国的公主。埃德蒙王子虽然似乎看起来非常喜欢她,但按想国王陛下总是不会同意这桩奇怪的婚事。

没想到乔治二世居然直接在今天的晚会上宣布了这件事。

德拉赞的沉默不语,只是头垂得更低。

国王看到他的样子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无名之火,拿起一支酒杯就朝着他砸去,尽管故意只是砸在了他面前的地板上,但杯里的酒还是溅到了他低垂的脸上。

全场鸦雀无声,围观的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德拉赞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缓缓开口道:“陛下,特兰骑士只是饮酒过度神志不清,罪不至死,求陛下放他一条生路。”

国王眯起了眼睛。

这时兰斯洛特从后面走了出来,笑道:“特兰骑士确实犯错了,不过直接处死他未免显得陛下您不够仁慈,而且两位名将之才就这样白白送命也太可惜了。这样吧,他们两个就一起加入巨龙骑士团的冲锋队吧,相信两位年少有为的骑士会用足够的战功来弥补自己的错误。”说话间他慢慢走到了德拉赞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德拉赞起身抬头看着国王,深褐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国王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好像刚刚的愤怒只不过是假象:“好,兰斯洛特,就按你说的办。德拉赞,你一定要好好带领他们杀敌立功。”

德拉赞习惯性地伸出右拳想行一个骑士礼,却发现自己没有身穿战甲,于是改为微微躬身行礼道:“誓不辱命,陛下,感谢您的仁慈。”

国王摇摇头,转身走向了早已安静起身的圣女海伦,海伦看到国王走过来,亦是低头行了个礼。

“我替两位骑士的鲁莽行为向你道歉。”国王郑重地说道。

海伦抬起头看向了国王,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对国王的态度感到惊奇,旋即又低下头说道:“陛下不必客气,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恐怕这两个莽夫还是惊吓到你了。这几天的车程辛苦吗?布雷敦的东西吃得惯吗?”国王和蔼地笑着问道,像一个初次见到满意的儿媳而开心询问的老父亲。

“谢谢陛下关心,一路上的一切都很好。”海伦低着头,淡淡回答道。

“那就好,”国王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埃德蒙王子说道,“埃德蒙,海伦公主受到了惊吓,已经累了,你先带她去休息吧。”

埃德蒙应声后走到了海伦的身边,在几名护卫的陪伴下带着她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海伦停下来想了想,又回来把两瓶药剂交到了站在原地的德拉赞手里,并且低声交代了几句。

“感谢您的仁慈。”德拉赞似乎对此非常意外,今晚第二次说出了这句话。

海伦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

“各位大人,今天的聚会就到此结束吧,明天的仪式上需要大家精神一些。”看到这一幕的国王微笑道。

在场的官员们纷纷行礼,等国王回身走向通向住处的过道后才陆续走出了大厅。

“统领大人,”兰斯洛特叫住了转身离开的德拉赞,微笑着说道:“请不要在意陛下今天过激的行为,他只是因为关心未来的王后的安全。”

“公爵大人,”德拉赞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当然不敢怨恨陛下,也能理解陛下的心情,这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是吗?”兰斯洛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样再好不过了。”

德拉赞点点头以示同意,然后转身走出了大厅。

侍者和仆人们开始熟练地收拾杯盘狼藉的大厅,没过一会儿,这里就再度变得整洁如新。随着最后一个仆人的离开,这间大厅再度变得安静下来,和千年来没有宴会的日子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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