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村镇北方的出口往北进入哭泣山谷,此时外面的山野已经乱的不成样子,很多在外面劳作或者有事外出的村民都没来得及逃回,村子里的人人心惶惶,并没有人注意到唐川两人的举动。
此时还是白天,但是天气已经越发的阴沉,告别挽留的守门民兵,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雾色中。
寇马可只管跟着唐川,一路无言。
他是自告奋勇领下追杀叛徒的任务的,不迷惑,不犹疑,正义必定得到伸张,为了这个崇高的目的,他并不介意手中沾上昔日同袍的血。
他这一批被圣殿骑士团改造洗脑的人中,最成功的完成品就是寇马可,他严守纪律,细致专注,在组织年轻一代中无人能比。
当然这跟其被骑士团捕获洗脑前原本就具有优秀品质有很大关系,在披着虚伪外皮的骑士团中,教团的高层用层出不穷的残酷手段折磨这些出身低微没有背景的普通人,但其中有些本质不够纯良的人受到折磨后往往会更快妥协忘却自我。
与恶意接触的越多,这些意志薄弱的可怜青年就越容易转变为和这些恶人高层一般的存在,单纯的听到无辜者的惨叫在这些人眼中也成为了神圣的另一层含义,遭受诱惑之后马上投靠巫师会的乔达就是其中代表。
但是寇马可不同,他的坚持和洗脑后的偏激反而让他向更好更纯粹的方面转化,这也是唐川最欣赏他的地方。
“你一直都这么沉默么?”村子近郊的山谷区域可能被卫兵们清理过,暂时还算平静,唐川便想和对方聊几句。
“嗯,我只为圣光而战,其余都是虚妄,”寇马可面无表情。
“好奇怪的人,”唐川对他的回应不置可否,但他知道寇马可其实算是个话痨,只是此时的他还被骑士团的所谓规矩束缚不善于表达而已,“这也是你们骑士团的规矩?要知道我生来就能感应光明,可圣光并没有让我闷声不言。”
对待老实人就是可以随意胡吹,寇马可被唐川的大言所迷惑,大个子仰起头思考了下,似乎是想驳斥唐川的言论。
“我是一名骑士,是一个正义的使者,我必须严肃,我必须忠诚于我的信仰,忠于至高的正义!”
唐川被噎了一下,这闷葫芦居然给出了个这么官方的回答,简直没法沟通。
“那说说你的故事吧,骑士,说起来我们也是刚刚相识,让我听听的你的过往,”唐川扯开了话题,不再纠结于上一个问题。
“我生于维斯特玛,生下来我便成了一个孤儿,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但我不在乎。”骑士说到这里似乎脑子有点疼,他使劲地闭了下眼睛,又说道:“但我不在乎,我不孤独,骑士团收养了我,让我明白生命的真正含义。身为骑士团的一员,我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驱除黑暗,恢复光明,其间就算必须经过重重考验。我知道我的力量比起地狱的群魔来还很弱小,但我不在乎,人生总是应该充满挑战。”
唐川停下脚步深深地望了自己的同伴一眼,身旁骑士魁梧的身材屹立如山,他知道游戏中的背景,寇马可并不是孤儿。
他在骑士团看中抓走洗脑之前是北地维斯特玛王国的一名普通士兵,那可恶的教团将他整个前半生的记忆都生生抹去了。这个骑士团真是个魔鬼,到底坑害过多少无辜的人……
唐川当年曾经留意过游戏中的任务语音,寇马可的那个叛徒伙伴乔达之所以背叛骑士团,就是因为找到了圣典中的残缺的一页,那一页记载了骑士团的成立的目的与罪恶的证据。
这张藏起来的书页后来在游戏中被寇马克找到了,他发现上面有一个符文正是大天使泰瑞尔护腕上的,代表天使最起码直接和这个堕落邪恶组织有过联系……所以唐川对所谓伟光正的至高天堂也没有什么好感。
“天使并不比恶魔好多少!“
脑海中闪过佐敦·库勒这句名言,这并不是唐川的恶意揣测,缺少了阴谋论的世界观,总是幼稚的,它并不是非黑即白,比如那个注定要死在寇马可手中的酋达,他和巫师会搅和在一起,就算下手的不是寇马可也难逃其余英雄之手,但仅仅根据游戏中的表现来看他也未必就身有重罪。
真实的世界总是复杂的,唐川将思路收回来,眼前的烦恼还没解决,想的有些远了。
随着与村子渐行渐远,原本还有些绿意的草地开始慢慢显的枯黄,淡淡的腐臭血腥味夹杂在湿气中到处飘散,愈发得让人作呕。
唐川觉得有些不妥,他一向是小心惯了,这山谷被当地人称作哭泣山谷,除了偶尔穿过的山风会让人联想到哭泣声外,与二十多年前魔神降临时带来的魔灾杀生无数也有很大关系。
哭泣山谷,苦难旷野,悲惨荒原,光是听听战后幸存者给附近地域取得名字就知道当年的惨剧有多惨烈。简直就是灭绝人寰,土地化为坟场,魔神所到之处剩下的只有枯萎、腐朽和毁灭。
寇马可也感觉到了周遭环境的变化,他就是从北方经由此路过来,但明显此时的腐化比前几日已经要严重很多。
知道他的紧张,寇马可和自己同样都缺乏战斗经验,这样贸贸然前进十分不妥。他张口说道,“崔斯特姆附近曾是恐惧魔神降临之地,魔神诅咒之下万物皆被腐化,顺便说一句,我是一名拉斯玛的信徒,但圣光却也未曾将我抛弃。“
这是一种试探,拉斯玛的死灵法师信徒少见,但胜在信誉还不错,但如果寇马可反应强烈,那唐川只好放弃此刻就召唤狼崽等傀儡,不知道游戏中寇马可和死灵、巫医等职业一开始是如何建立信任的,但早打预防针总是没坏处。
但是寇马可并不在意,大个子此时注意力都放在避免被野外怪物袭击上,“唔,我们皆应心向光明。”
他的反应即出唐川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主要在于唐川身上确实存在并一直刻意维持的神圣气息造不得假,至于拉斯玛的祭司为什么能够获得圣光的祝福则很好解释,暗黑的世界并不存在宗教唯一性。
事实上至高天的力量贯穿很多凡人组织之中,而天使在人间的形象也是多有不同,寇马可坚信圣光即是正义,游戏中扮相更加邪恶的巫医他都能接受,更不要说唐川这样的身具光明气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