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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今晚你有空吗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应该说出来。

生命只是时间中的一个停顿,

一切的意义都只在它发生的那一时刻,

不要等,

不要在以后讲这个故事。”

——珍妮特·温特森《守望灯塔》

咖啡厅的窗外突然大雨滂沱,在夏冰进来的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等坐下来点了一杯冰拿铁,又拿出手机回了几条微信之后,大雨就这样不期而至。

透过玻璃,可以看出雨很大,硕大的雨点密密地砸在玻璃上,发出一种特有的好听的声音。

夏冰突然希望雨下得再大一些,这样今天约的人很有可能来不了了,而且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这样想的话,似乎可以减轻点内心的压力。

上周五收到大学班长的微信,毕业六周年的同学聚会,下周六的晚上七点,在索菲亚明珠大酒店,也就是今晚七点。

夏冰看着杯子里的咖啡,不知怎地拿起勺子搅拌了起来,看着深色的液体在杯子打转成了一个小漩涡,夏冰的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自从知道大学同学聚会之后,夏冰被同学拉进了新建的大学聚会群,时隔多年没见,大家在群里客套地打招呼。

夏冰聊了一圈发现,大家似乎都结婚了或是好事将近,只有自己还无人问津,感觉自己被剩下了。

想当年,夏冰在大学里也是风云人物,学校里的人有几个人会不认识她?

外语系的才女,校园十大歌手,姣好靓丽的面容,高挑的身材,是大家公认的校花。

这样光芒四射的女生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而且身边是不会缺少追求者的。

夏冰在大一那一年身边出现了数不清的男生,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礼物,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同寝室的小姐妹们每天都遭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和夏冰一起出现在校园里,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因为夏冰始终是人群里的焦点,更是无数男生的梦中情人。

然而,夏冰在大学里并没有贴心的女朋友,因为女生对美女的好感度几乎为零,而敏感度却是百分之百。

所以夏冰每次在没课的时候,都会约上自己的高中好闺蜜章梁和韩刖聚一聚。

还好三个人的大学都在本市,虽然三人身在三个不同的大学,但是大家见面也很方便。

不是夏冰的取向有问题,而是实在没遇到心动的人。

夏冰的爸爸是公务员,老实本分干了一辈子也就是个副厅级干部,妈妈是神经科的医生,两人平时都挺忙。

尽管他们从没有当着夏冰的面吵过架,但是夏冰从小就觉得他们的感情并不好,因为他们太相敬如宾了,几乎把对方当成客人一样客气。

而且夏冰的印象里父母都是分房睡的,父母的解释是因为作息时间不一样,怕打扰对方。

但是夏冰心里隐隐约约的担忧还是出现了。

在夏冰考上大学的那一年,父母极其隆重地在五星级酒店包厢里吃了一顿饭。

一方面庆祝夏冰考入了本省最好的211大学,另一方面告诉夏冰,他们已经离婚了,早在夏冰高二的时候就离婚了。但为了不影响夏冰的情绪和生活,父母又在同一套房里生活了两年,直到夏冰年满18岁考上大学之后再告诉了她。

夏冰一反常态地冷静,她“哦”了一声,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心里多年的预感被验证了一样。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在回去的路上,夏冰脸上的泪水边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18岁,成人了,要开始进入成年人的世界,不得不面对成年人世界里苍凉的底色了。

夏冰从小就很独立,也很有主见,唯独对感情不走心,她从没开口问过父母离婚的原因,因为她不想去面对,也害怕知道真相后对父母丧失信任。

所以在毕业之后的两年,她决定出去住,父母并没有过分干涉,也没有具体询问。

但有一天爸爸给她打电话,说已经和她妈妈双方一起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并决定把这套百把平的房子送给夏冰,但是以后的贷款要自己挣钱供。

夏冰心存感激,请父母在一家高级西餐厅吃饭,父母还是那样的客气、周全,完全看不到电视里播放的那种离婚双方见面时剑拔弩张的气氛。

然而夏冰却疑惑了,她想问父母你们真的爱过吗,但吃饭的气氛太好,话到嘴边又再次咽下。

父母对夏冰一直很有信心,认为夏冰从小就听话乖巧,而且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种自信有时也是盲目的。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走进夏冰的世界,也不知道夏冰在大学几年遇见了哪些人,经历了哪些事。

他们不知道夏冰在大四那一年差点自杀,差一点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夏冰再次看了看桌边的手机,又再次看向窗外,窗外的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在窗外肆虐,与咖啡厅里安静悠然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是一家夏冰经常来的咖啡厅,因为离家近,而且风格是夏冰所喜欢的,偏工业冷淡风。

这么形容似乎又不太确切,因为店里奢华的水晶灯又是夏冰更喜欢的,网上有人评价说这家店不像是咖啡店,倒像是灯具店,各类造型浮夸怪异的吊灯布满了咖啡厅的角角落落。

更有一面巨大的书柜装饰墙从一楼蔓延到三楼,而且在各个咖啡桌之间又不时地有落地小书架穿插其中,书架里有各类畅销书,心灵鸡汤,工具书等一些大众书类。

夏冰平时来喝咖啡,并不对书架上的书抱有信心。

然而有一次坐在现在这个位置等章梁的时候,夏冰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角落的书架上。

她竟然意外地看见了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还有阿莫斯·奥兹的《何去何从》,从那以后,她就彻底地爱上了这个位置。

最近这一周,为了能让自己能依然光芒四射地出现在同学聚会上,夏冰每天都在敷那套超贵的面膜,每天早睡早起不熬夜,饮食也颇为注意。

但是今早夏冰起床洗漱照镜子时还是不由地大叫一声,下巴处竟然起了一颗小痘痘,危险三角区夏冰不敢乱挤,一通手忙脚乱之后,夏冰给章梁打去了电话。

“章鱼宝宝,帮我介绍一个男朋友。”夏冰有气无力地说。

章梁在电话那头笑个不停,“终于想开啦……”接着章梁不知道又低声嘀咕了什么,但夏冰没有听清。

夏冰有些不耐烦了,“你这边到底有没有人选啊?”

“有,有,我滴个大小姐,你总要给我点时间筛选一下吧,”章梁有些激动地说,“我老公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人帅家世好,还是个军官,要不要见见?”

夏冰有些退却,“我可不想当军嫂啊,一年见不了几次面,我还是想和普通人交往啊。”

章梁却兴趣不减,“这个人我见过,是你喜欢的类型,而且你第一次相亲,总不至于一下子就成啊,相亲多见几个也是长长世面,回头我这边约好时间了就联系宝宝哈。”

章梁挂了电话,夏冰一脸的黑线,什么叫多见几个长长世面……

章梁帮夏冰约了周六的下午三点,地点是夏冰选的,章梁推送了兵哥哥的微信。

但是夏冰却一直没有加,先见见面再说,省的如果没感觉还要删除,挺尴尬的。

夏冰一上午都在各大商场扫货,买了最新款的衣服和鞋子,试过以后又发现没有合适的包包,又逛了几家店,挑了一款漂亮的包包,装备购置完毕,花费了不少。

夏冰不竟又开始心疼起钱来,但是想到晚上的可以成为同学聚会的焦点,夏冰的嘴角不竟上扬起来。

因为她知道他会来,而她想知道毕业的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

正当夏冰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时候,对面的座椅被拉开,一个身穿白色衬衫和深色牛仔裤的男生出现在她的眼前。

夏冰吓了一跳,随即又仔细地看了看男生,男生的个子很高,目测至少1.8米,小麦色的皮肤,身上的肌肉紧实,络腮胡,面部棱角分明,很有男人味,男生笑了起来:

“请问你是夏冰吗?我是章梁老公的朋友,陈海。”

“兵哥哥……”夏冰心里默念道,心想章梁还挺有义气,找她办事果然靠谱,回头一定请她好好吃一顿。

夏冰也躲不过外貌协会的影响,心里正在美滋滋地想着,竟然忘记了回答。

“你好,请问你是夏冰吗?”对面的男生再次问了一遍。

夏冰这才回过神来,起身礼貌地说道,“你好,我是夏冰,你是?”

“陈海。”

双方坐下,陈海同样点了一杯拿铁,“你也喜欢喝拿铁?”夏冰忍不住问道。

“其实我不是经常喝咖啡,随便点的。”陈海一脸的不好意思。

夏冰被陈海的这张脸吸引,突然想起了今晚的同学聚会,内心一直压抑的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夏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不由地脱口而出,“今晚七点你有时间吗?”

陈海似乎愣了一下,夏冰急忙说:“晚上我这边有个同学会,你能不能陪我去参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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