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看出他心中所想,咯咯笑道:“本仙子只答允了如期赴约,可曾说过将潇潇妹子还与你们么?”
尽管心中有所预料,沈川仍是对她所言大感震惊。交还人质,这已是双方心照不宣之事,何需言明?可细想起来,她的确未曾亲口承诺将潇潇送回,如此一来,这言而无信的罪名,说起来也是有些牵强。
莫非,这真是她的一个骗局?
眼见沈川窘于当场,红衣女子又道:“我若是你,便要为自己的处境好好设想。眼下夜色已深,此处又是地处偏僻,你孤身随我而来,便不怕本仙子取了你的性命么?”
沈川心中一凛,抬头望去,只见夜色苍茫,远处,一抹黑云渐渐卷了上来,遮蔽了月光。倘若她当真出手,自己定无生离之机。既然事已至此,担心也是无用,沈川索性道:“不错,你身手高我太多,便有十个沈川,也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也不要忘了,这里是碧霞山,灵真境内,你若如此肆意妄为,定然讨不了好去。”
“很好。”红衣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欣然道:“小小年纪便有这般骨气,潇潇妹子果真没有看错人。”
沈川听她一口一个“潇潇妹子”,叫得甚是亲热,心中气恼,当下斥道:“潇潇是我堂堂灵真弟子,她的清白,怎容你这般诋毁!”
红衣女子俏脸含冰,冷冷道:“我神门传人怎会与你灵真派同流合污?哼,世仇不共戴天,想要她成为你灵真弟子,简直做梦!”
“你”沈川胸中一窒,只觉这般与一魔门女子吵得面红耳赤,实属不该。可此事事关潇潇清誉,怎能由得这妖女胡乱评说?
“你胡说!”
“我胡说?”红衣女子冷笑一声,厉声道:“上辈之事,你这毛头小子又懂得些什么?潇潇她,本就是我神门中人。”
“什么!”沈川只觉心中一颤,一片茫然。自己的从小好友,那样天真善良的潇潇,怎会是魔门中人?他惊怒地看向面前的红衣女子,忿忿道:“上辈之事,我若不懂,你又会懂得多少?”
红衣女子对他语中不善似是毫不在意,呵呵笑道:“我乃神门圣女,门中往事,自然知道得多一些。”
见她满不在乎的神色,一个念头不由跳到沈川心中:莫非她所言是真?可他立即便否定了自己所想,这件事实在太过离奇,他不愿相信,也不肯相信。
“潇潇与我一起长大,她的身世清清白白,怎容你随便玷污!”
“哦?”红衣女子仍是笑道:“这可巧了,我偏偏不知潇潇妹子有过怎样一段身世,不如你来讲给本仙子听听?”
沈川哼了一声,刚要开口,却有如突遭晴天霹雳一般,愣在原地。在他记忆中,依稀只记得四岁那年,邻家突然多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自那时起,二人便时常玩在一处,无话不谈。可在那之前,对于这个最为熟悉之人,自己当真是一无所知。
越想越是心寒,这个几乎便在嘴边的故事,当真是无从讲起。
“怎么,讲不出来了么?”红衣女子见沈川语塞,不由咯咯笑了起来。
“反正不论如何,潇潇与你魔门也扯不上半点关系!”沈川话虽如此,心中却已隐隐感到不妙。
红衣女子忽地俏脸一沉,讥嘲道:“我神门便是声名再差,也不像你灵真派作出那般天理难容之事。”
“你胡说!”沈川见她如此侮辱本门声誉,心中大怒。肩头抽动,手臂上已是青筋暴起,似是随时都会出手相拼。
红衣女子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继续道:“百年之前,你们正派中人围攻我神门总堂,不论男女老幼,一律屠戮。犯下这般滔天孽行,你灵真派还有什么脸面妄称名门?所行之事,也不过是诡计暗算而已。”
“魔门恶徒,作奸犯科,人人得而诛之。你魔门滥杀无辜,贻害天下,焉能不除!”沈川昂起头,正容道。
红衣女子眉宇间露出一丝不屑:“这些都是他人所讲,你可曾亲眼见过我神门弟子滥杀无辜?”
“这”沈川微一犹豫,断然道:“你魔门所为之事,人神共愤,天下皆知,还用得着我亲眼所见么!”
“果然是人云亦云,妖言惑众。不错,我神门中是有奸恶之徒,甚至是十恶不赦,但比起你灵真派那般道貌岸然,还是强上许多。”
“你”沈川心中气急,不由一时语塞。
“倘若我对你说,当年那场大战,是你灵真派暗施黑手,无耻取胜,你会信么?”
“这不可能!”
“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多言。至于潇潇,本仙子定要带她回去。沈川,我见你资质不俗,本是块上好的材料,有意招你为我神门效力,你可愿意?”
沈川心中又是惊怒,又是不安,倘若潇潇真是魔门中人,自己以后却又如何面对于她?一时只觉头脑凌乱,涨痛欲裂。但无论如何,这叛门之事,自己却是绝不可为,他看向红衣女子,恨恨道:“你休想!”
红衣女子却是不感意外,轻声笑道:“沈川,你已服了龙婴双丹其中一枚,其中痛苦想必你也清楚。若不尽快服下另外一枚,即便你修为大涨,也要日夜忍受那彻骨疼痛。何去何从,本仙子劝你还是认真想想为好。”
沈川冷冷道:“如此小事,不劳仙子挂心。沈川入门时间虽短,却也是堂堂灵真弟子,秉承先代祖训,断不会做贪生怕死之事。潇潇若有意外,沈川虽不才,却也定要为她报仇!”
红衣女子眼中掠过一丝寒芒,似是不经意道:“龙婴丹乃是上古灵药,百年难求。服用之人功力大涨,直至化境。你认为我会留下一个神门大患么?”
沈川心中一寒,知她已然起了杀意。自己虽有龙婴丹之力相助,但当真动起手来,却也绝对难敌。“不为己用便除之”,这魔门中人行事果然狠辣。
他踏上一步,朗声道:“沈川小命一条,何劳仙子如此看重?我虽入门只一年,却也不能因此堕了灵真派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