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密林。
沈川随翎柔在此走了许久,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仿佛身在一座硕大迷宫之中,俱不知四周通往何处。如银月色,似也不能将这重重冠盖拨开半分,走得越深,那股幽森寒意却是更加重了。
夜色渐浓,热气退散,林中也是逐渐升起一团薄雾。二人身在其中,耳旁听得的尽是些野兽闷吼,凶禽夜啼,冷冷清清,很是骇人。一对对闪着幽光的兽眼,有如深夜中的勾魂鬼灯一般,密密麻麻,浑不知有多少。翎柔虽是胆色过人,此时却也是心中一紧,向沈川靠近了些。
沈川警惕之下,长剑复又出鞘,登时黄芒暴闪,刹那间亮如白昼。只听四下里“呼啦”声起,草倒纷乱,似有大群兽类哄然而散。沈川见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忖:倘若这帮野兽群起而上,自己便是道法再强,又如何能抵挡得住?想到此处,心中一阵庆幸。
他望向翎柔,见她面色惨白,明明心中十分害怕,却又强自咬牙支持。暗忖:这少女到底要将我带到何处?竟是让她如此紧张。
这般心惊胆战又行了一刻,眼前终是逐现开朗。树木褪去,大石凸前,竟是到了一处绝险的崖壁。冷风刺人,自崖底翻卷而上,再向前行,便是绝路。沈川心中疑惑,奇道:“你果真走错了路。眼下到了这个地方,怎可再行?”
翎柔却是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笑道:“没错,就是这里了!你随我来。”说完,竟是猛地伸手抓住崖壁上的藤蔓,纵身而下。
沈川见她飞身下崖,刚要出手相救,却见她借藤蔓之力,一晃一晃向崖底而去,很是轻巧。不但没有性命之忧,反倒如荡秋千一般,很是惬意。
想到她竟将黑龙令藏得如此隐秘,沈川不由露出一丝苦笑。眼见翎柔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他二指疾伸,默念法诀,御剑直下。
与其说是山谷,倒不如说是个巨大的狭缝。听得耳边呼呼风响,两面崖壁之上生得尽是些紫色花草。沈川在碧霞山一年有余,对各种奇花异草颇为了解,竟也对此处花草完全不识。这山谷顶上虽小,其下却是别有洞天,两侧崖壁越拓越宽,到了后来,已有百丈开外。
不一刻便到谷底,此处冷热不均,时而令人大汗淋漓,时而却又冻彻骨髓,很是难耐。沈川见翎柔独自在一处洞口前驻足,心中好奇,便也跟了过去。
尚未走到近处,便已感到阵阵阴寒。只见前方有一硕大洞口,那寒气正是从此散出,翎柔正望着那洞口,表情中又是欣喜,又是犹豫。
沈川默念法诀,调动起全身灵息,只觉灵海一阵轰鸣,全身也渐渐有了暖意。他走上数步,问道:“你便将那石头藏在此处么?”
翎柔微微一笑道:“就在这寒窟之中,只是此处十分凶险,你若怕了,大可不必进来。”
沈川见她取笑自己,心中恼怒。当下冷冷道:“进便进了,怎会害怕?”说完,也不等翎柔答话,哼了一声,当先走入洞中。
翎柔心道:这小子,当真有几分可爱。也许这次真能取到手了。想到此处,也是嘻嘻一笑,纵身入洞。
沈川一马当先,径向前行,只觉此处明明昏暗无光,偏又有着几分透亮,很是诡异。见翎柔跟在深后不远处,回头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害怕了么?”翎柔娇声一笑,道:“我还当你只是浑不畏死的莽夫,不想竟也这般心细呢。”
沈川哼了一声,道:“你要说便说,莫要这般取笑于人。”
翎柔目若秋水,缓缓道:“这里本是个不知名的小地方,深山密林,十分凶险,被百姓视为不详之地,少有人至。久而久之,也就有了这许多奇花异草,珍奇异兽。这洞窟本也无名,中原中人极少知晓,我偶然之间才得以发现。因洞内寒气逼人,故而称其为‘冰窟’。
我见这洞窟周围忽冷忽热,很是奇怪,便入内探寻,不想竟在此找到了大量珍宝。”
沈川听得心神一振,道:“什么珍宝?”
翎柔道:“说起这些珍宝,无一不是五行之中至为厉害的法宝,寻常修道之人,哪怕只得到其中一件,修行也会直升数阶,抵得上数十年的苦修。”
沈川一惊,问道:“何种法器,竟有如此威力?”
翎柔轻轻一笑,道:“心动了么?我当时亲眼所见,心中激动更是数倍于你。当然,也并非所有宝物都是法器,其中不乏灵丹仙药,更有龙婴丹,赤炼丸这等上古失传的神品。”说到此处,她思索片刻,又道:“不过,其中最为厉害的,却是那颗五行珠了。”
沈川听闻龙婴丹之事,顿时精神大振,他自知龙婴丹的神效,自己仅服一颗,修行便已大进若此。那五行珠比龙婴丹还要厉害,真不知是何种法宝了。
翎柔自是不知他曾服用龙婴丹之事,却将他的好奇看在眼中,又道:“自古以来,天地混沌,万物归一。其后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彼此相生相克。世间万物,皆是由这五行汇聚而成,分属不同,各自有别。地闪天雷,虽是超脱五行之外,却也难离混沌之源。只是五行相克,难免便削弱了灵气,水火相容,灵力互抑,一块原本具有双重灵息的灵石,就此变得灵力全无。这五行珠,自带五行周天运转,有互增互补之效,悖逆五行,顺应天道,乃是至为厉害的法宝。”
沈川听得朦朦胧胧,不想这个总是嬉笑的少女,讲起道理来竟是这般头头是道。当下问道:“如此说来,这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