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鹰钩鼻,一线眼,端地是面目凶恶。沈川一眼看去,只觉他面貌眼熟,似曾在哪里见过,却又是朦朦胧胧,心中一阵拿捏不定。
只见那人长剑回手,上前数步,面色中尽是气定神闲之态,仿佛方才那番激烈打斗,自己并未加入一般。他故意顿了片刻,向场中三人道:“你们现已命在顷刻,还是乖乖将‘伏龙子’交了出来,也许我心中一喜,便会饶了你们性命。”
沈川听得一阵疑惑,转头问道:“邱师兄,这‘伏龙子’是何物?”邱易衡见惯四方珍宝,却也从未听过此物名号。杜兴宇也是在旁连连皱眉,摇头不解。
却听一名年轻僧人道:“这位施主,贫僧早已说过,此物并不在我师徒三人身上,你为何如此苦苦相逼?”那黑衣人沉默片刻,忽听另一人嘶声道:“不说实话么?你们空明寺的和尚,果真没一个好东西!老子就送你三人到那西方净土,与你们那佛祖做伴吧!”
“呸!”另一名年长僧人听他语出凶劣,愤然道,“你们硬来不成,便用下毒这等卑劣手段。若不是师父他中了你等暗算,怎容得你们如此嚣张?”他将手中法杵一举,对先前那名僧人道:“师弟,不必与这些人多说。他们若要强来,我二人奉陪便是。”
“以你二人?”先前那黑衣人目光一闪,缓缓道:“恐怕还够不得数。”
原来是他!沈川见那人长剑横举,摆出一副出手架势,心中顿时恍然。这个人,自己也曾被他追杀,正是有“风魔剑”之称的秦鞅!
先前那人语出粗鲁,身材矮胖,想来必是那“铁头道人”鲁治了。
虽然事隔一年有余,沈川自身也已道行大进,对于这两人,心中却仍是深有忌惮。不知以自己现下的修为,能否胜过他们?
忽听一声闷响,却是鲁治与两名年轻僧人已然都在一处。那老僧始终一语不发,此时仍是面色灰败,盘坐于二人身后。一眼看去,也不知是生是死。只见两名僧人左右护持,将手中法器舞得密不透风,鲁治狂攻数招,却未占到什么便宜,动作也一时慢了下来。
杜兴宇在旁看得真切,眼见敌方势竭,低声道:“邱师兄,小川,我们上!”邱易衡微一点头,却见身旁一道白光闪起,沈川竟抢先纵身而出,直向鲁治冲去。
鲁治与那两名僧人斗得正酣,骤闻背后一声厉喝,心中一阵莫名其妙。他毕竟身经百战,眼见一道紫光向自己迅疾射来,锐厉无匹,蓦地心中一沉,回手相抗。只听“咔啦”一响,手中长剑经此一撞,竟是生出数道裂纹。他疾退数步,瞪向沈川,怒道:“你是你这小子!”
那两名僧人缓过手来,见沈川出手相助,也是十分感激。同时心中不免惊讶:我三人暗地里前来东海,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知晓?虽见沈川与黑衣人斗在一处,一时却也猜不透他的来路,不由愣在原地。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沈川一招迫退鲁治,手不停歇,猛地身形一扭,径向秦鞅所在之处冲来。鲁治吃了一亏,心下大怒,哇哇大叫,便要扑了上来,却见一道蓝色身影自面前掠过,一个清朗语声道:“死胖子,你可还认得我么?”
鲁治此人,平日里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提个“胖”字,若有人犯忌,即便是亲友兄弟,也定然翻脸。杜兴宇在这“胖子”二子之前加了个死字,他心中的愤怒自是可想而知。他大吼一声,抛去断剑,猛地从身后抽出一根绿色杆棒,便要出手。
杜兴宇轻轻一笑,手中疾速舞出几个剑花。登时剑芒漫天,将鲁治团团围在其中。鲁治只一瞥,顿时胆子掉了一半,喃喃道:“凝霜剑你这小子也来了?”他曾败在杜兴宇手上,虽是心中不服,却也深知这少年年纪虽轻,却已尽得灵真道法精髓,对他也是颇为忌惮。眼下与他对上,自认胜算极微,一时也是不敢贸然出手。
邱易衡跃出数丈,径自赶向那两名僧人身边,边行边道:“三位,可是空明寺的道友?”
年长些的僧人见来人身穿粗布麻服,偏偏又道法了得,显是道门中人,心中一阵迷惑。见他认出自己师门,索性双手一合,朗声道:“阿弥陀佛,小僧正是自空明寺而来,不知三位施主来自何处?”
邱易衡哈哈一笑,又道:“道友莫要紧张,在下邱易衡,乃是灵真派玉擎真人坐下弟子,那两位,是我的师弟。”
二人相视一望,面色释然。那僧人又道:“原来是灵真派的道友,这般,失敬了。”“道友客气了,”邱易衡谦辞一声,见那老僧仍是静坐远处,纹丝不动,不由问道:“不知这位”
“实不相瞒,小僧法名宇空,这位是我师弟宇宁,此次我二人随伯恒师叔前去东海,途径此处,不想却遇上了埋伏。这些人强攻未果,竟在饮水之中悄悄下毒,师叔师叔不幸遭了暗算。”
邱易衡见那老僧嘴角流出之血颜色青黑,知其中毒极深,当下道:“可知师伯中得是什么毒?”
宇空宇宁齐齐摇头,他二人久在佛门清净之地,怎会知晓这毒物的解法?眼见师叔中毒,登时手忙脚乱,百无良策。所幸他二人只是守在旁侧,并未抬起老僧离去,否则以此毒毒性之烈。如此一来,血行加快,那老僧定已毒发身亡了。
碧霞山虽有不少奇花异草,邱易衡对这用毒解毒之道却也是知之甚少。当下心忖:待得打退这帮魔门中人,许能在他们身上找出解药。想到此处,对宇空二人道:“你二人在此守护好师伯,我去助阵。”说着,长剑横空,跃入战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