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汹涌翻腾的浪潮中穿梭游游始终无法挣脱,巴伦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随波逐流不停翻滚,缓缓沉入白色的海底漩涡。
不知过了多久,风浪大作的海面终于重归平静,余留下一片黑暗寂静的海底深处,微微随波摇晃的两具躯体。
“噗啊!”
巴伦猛地从水下探出头来,甩了甩湿润的头发深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
竟然能够动用自然的力量,如果换作除我以外的其他人肯定死了。
巴伦眼中露出一丝深深地忌惮,朝远处隐约朦胧的海岸方向游去。
此次决战虽成功将巴伦击退,但却以骑士团正副团长及半数以上骑士的殉职,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皇室赞扬了骑士团的英勇奉献,赐予了其无往不胜罗德的称号,从此正式成为皇室守卫的一员。然而,对于损失了过多战力,早已伤及根基的骑士团来说,已然是名存实亡的状态。
在皇室的大肆宣扬下,怪物被骑士团消灭的消息,转眼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换来了少数人的悲伤于民众安心。
“巴伦哥...”
诺玛环抱双腿低头将脸埋进膝内,极为悲伤地蜷缩在木屋墙角边。
忽然一旁门外传来了靠近地脚步声响。
诺玛有些惊慌地抬头望去,只见到月光映照出一个黑色的人影,缓缓推开了木屋地大门。浑身衣衫紧缩而褶皱,缓缓滴淌着水滴,脚下一个趔趄不稳摔倒在了门前,好像失去了意识般纹丝不动。
诺玛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靠上前去,借助门外地月光发现竟然是死去地巴伦,不知为何浑身湿透满脸都是疲惫的神情。
诺玛赶忙伸手拉住肩膀使出浑身解数与力气,将他用力拖拽到了隐蔽安全地洞内,脱下了冰凉满是泥水地衣服,生起了一团温暖的炉火坐在床边静静守候。
不要死,巴伦哥我求你千万不要死。诺玛紧握着巴伦窗边冰凉的手掌,眼中伤心与担忧各掺自掺半,心中不断祈祷着。
第二天清晨。
感受到身周如同往日般熟悉温暖气息,巴伦缓缓睁开疲乏地双眼慢慢坐起身,看到了紧握自己手掌守候了整整一夜,俯卧在床边筋疲力尽睡去的诺曼。
轻轻抽出被环握得手掌赤裸身躯走下床边,巴伦双手轻轻揽过诺玛的腋膝,起身弯腰将其安放在床榻前,盖上了薄被。
穿上早已烘干温暖的衣服,从房屋中找出一张发黄的草纸铺在桌前。巴伦在火碳中翻出一块细长的焦木,沙沙写下几行字眼,转身亲吻了一下诺曼的额前,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地洞,离开了这林木屋。
“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几个小时后,诺玛逐渐从的温暖包裹中回过神来,抖了抖眼皮缓缓坐起身,转眼茫然地看着身周黑暗呆愣片刻,猛地从床边跳起像疯子一样冲出地洞,推开了楼上每一个空旷的房间,带着极度的黯然与悲伤,瘫坐回地洞的床边忍不住抽泣起来。
难道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吗,巴伦哥,你真的已经...
一阵微风从地洞遥远的风口吹过,掀起了床前桌边地那张微黄地草纸,缓缓落在了诺玛地眼前。
诺玛转眼望向地上地草纸伸手缓缓将其拿起,转眼流下了不知是激动还是悲伤的眼泪。
诺玛,我走了,原谅我这样的不辞而别。
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我不能继续再留在这里,只会为你带来更多的危险。如果感觉一个人生活不下去了,就拿着这张纸去找水果店的老板,相信他会帮助你的。
爱你的,巴伦。
转眼之间一个月过去了,怪物地风波在时间推移下逐渐平息,罗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此时,罗德之外一个无名的小村庄里,无数孩童老人正与一看似瑟瑟发抖地黑袍青年,共同躲在堆满稻草反锁地大仓库内。
门外,人声喝然,争鸣犬吠。无数地轻壮年人正不断伴随着一声惨叫轰然倒下,另仓库内的老少更加感到惊恐不已。
“他来了,他要来了!”黑袍青年发出一声惊叫,转身仓皇地钻躲进了稻草堆内。
在众人心惊胆跳的注视下,门外地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只见刀光一闪,卡拦在木门前手臂粗的木棍应声断裂。从阳光对映地门缝中,众人看到一个人影抬起手掌,缓缓推向仓库地门面走了进来。
“啊啊啊啊!”
躲在门后的两位老人,举起手中的草叉刺向身披斗篷的人影,但转眼一瞬间便倒在了草垛边,并未对其前行造成哪怕丝毫的影响。
“我跟你拼了!”
余下的几人老妇人举起手中的棍棒刀叉,拖着臃肿年迈的圣体一拥而上,想以此来争取一些时间。
“孩子快走!”
多在草垛后方的孩童闻声张惶的向外逃去,唯有落后的一人男孩被草垛内探出的手掌抓住这,连声音都未发出便悄无声息的被拖拽了进了里面。
黑袍人影低头轻叹一口气,脚下连动也未动随手将妇人制服打晕在了地上。
“出来吧,狄克,我知道你在这里,这种恶趣味的游戏已经玩够了。”巴伦脱下头顶灰净的兜帽说道。
“呵呵呵呵...你难道就不能放过我吗,巴伦,非要追我到天涯海角。”狄克缓缓从草垛中探出头来,连同身前满面惊恐遮口无声的男孩,以及其颈侧锋锐的匕首闪着寒芒。
“放心,他们并没有死,”
“你的命运只有死,没有第二条。”巴伦举起手中的长刀说道。
“不不不,话可不是这么讲的。”狄克背身倾靠在稻仓墙边,嘴角扭曲的向上勾起带着一抹邪意的笑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说道。
“骑士团正副团长亲生兄长,外加半数以上兄弟的命,难道换不了我一条活路吗,别忘了,他们都是我出卖给你的。”
“就算我是你天大的仇人,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灾难和痛苦,我们也应该两清了。”
“那只会让我感到更加恶心,更加确信了你的死亡。”巴伦眼中流露出发自心底的厌恶之情。
“我很怀疑,你人皮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一颗什么心,狄克。你无情和冷漠简直超乎我的想象,如果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那你简直就像是恶魔一样。”
“恶魔吗...”狄克缓缓抬起头看向仓棚,沉思片刻忽然抑制不住地狰狂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哎呀,巴伦,谢谢你,还真是不错的名字,我喜欢这个称呼。”
“你说的没错,感情,亲情,那些都是像狗屎一样东西,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世界的本质就是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在小时候看到蚂蚁蚕食着飞鸟的尸体,你心底难道就没有任何感触吗?”
“生与死是自然的一部分,所谓的弱肉强食也只不过是自然的选择。”
“所以这就是我与你们的不同之处,或许我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
“废话少说,死吧。”巴伦喝道其身向前迈出一步。
“哎,不不不,看清楚了,想要杀我,你就要做好承担两条人命的选择。”
“你觉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多背负一条人命算得了什么。”
“当然,对你来说当然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他来说就不同了。”
狄克摸了摸身前男孩蓬松的金发,松开了遮住口比的手掌咧嘴笑道:“告诉他,boy,你想死吗?”“
男孩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摇了摇头。
“选择的权力在他手上,用尽全力去求他吧。快,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至于你,巴伦。”迪克脸上露出了愉悦的微笑。
“坚定决心,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他的命运,只有死。”
“来吧,快点说,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世界上,最充满了暴力,强权,无力,弱肉强食的瞬间。”
看着男孩可怜无助祈求的目光,巴伦仿佛想起了往日街头那黯然无光空洞的眼神,不禁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刀,心软了起来。
“你想活下去吗?”
男孩颤抖着点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好吧。”巴伦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心情,对着身后的狄克说道。
“放开他,你可以走了。”
“这就对了。”狄克咧嘴笑道:“站在原地不要动,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巴伦眼看着二人缓缓保持着一定距离,从眼地木墙便挪动来到了身后地门边。
狄克拍了拍男孩的脑袋,看着他劫后余生般喜慰地神情咧嘴笑道。
“巴伦,你确实遵守了你的诺言。但是,你终将会为自己的天真,一次又一次地付出代价,就像现在这样。”
狄克挥手带起一道血光毫不犹豫地割开他的喉咙,一脚将其踹向飞奔而来地巴伦逃出了仓库当中。
“我...我要死了吗。”
“不不不,你不会死的。”巴伦紧捂着男孩脖颈喷涌而出地伤口,看着从指间喷涌而出地血液摇头说道。
“可是为什么...我感觉越来越冷...已经快要没有知觉了。”
“你只是受惊过度太累了,相信我,闭上眼睛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
“真的。“
“好...我相信你...谢谢...”
男孩的体温伴随着逐渐惨白的脸色缓缓冰凉,无力垂下的脸上带着最后欣慰的表情,永远地停止在了这一刻。
又是一条本不逝去的生命,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狄克!!!”
树林边飞奔逃离地狄克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怒吼笑道。
“多么令人愉悦地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