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北海太守孔融,乃孔子第二十世孙,表字文举,太山都尉孔宙之子。
孔融少有异才,勤奋好学,与平原陶丘洪、陈留边让并称。
汉献帝即位后,任北军中侯、虎贲中郎将、北海相,当时人皆称为孔北海。在任六年,修城邑,立学校,举贤才,表儒术,后兼领青州刺史。
麾下有一员大将,复姓太史,单名一个慈字,表字子义,东莱黄县人。
太史慈身长七尺七寸,美须髯,猿臂善射,弦不虚发,是个真正的神射手。自少已十分好学,后担任本郡奏曹史。
当时本郡与本州之间有嫌隙纠纷,是非曲直不能分辩,而结案的判决多以先让有司(掌刑赏之官吏)知事之人较为有利。其时本州的奏章已先发去有司处,郡守恐怕落后不利,于是求取可为使者的人。
太史慈时年二十一岁,被选为使者,乃日夜兼程取道,抵达洛阳,先到公车门前等候,待见州吏亦至,才开始求通上章。
太史慈假意问州吏道:“君也是前来欲求通章的吗?”州吏回答道:“是的。”太史慈又问:“奏章在哪里?”州吏老实道:“在车上。”太史慈便说:“不知奏章题署之处确然无误吗?可否取来一视。”州吏殊不知太史慈乃是东莱人,便取出奏章相与。谁知太史慈先已藏刀于怀,取过州章,便提刀截而毁之。州吏见状大惊高呼,叫道:“有人毁坏我的奏章!”
太史慈便将州吏带至车间,跟他说道:“假使你没有取出奏章给我,我也不能将其损坏,我们的吉凶祸福恐怕都会相等无免,不见得只有我独受此罪。与其坐而待毙,不若我们俱同出走逃亡,至少可以保存性命,也不必无谓受刑。”州吏疑惑地问:“你为本郡而毁坏我的奏章,已经成功,怎堋也要逃亡?”太史慈便答:“我初时受本郡所遣,只是负责来视察你们的州章是否已经上通而已。但我所做的事却太过激烈,以致损毁公章。如今即使见还,恐怕亦会因此见受谴责刑罚,因此希望一起逃去。”州吏相信太史慈所言,乃于即日俱逃。
但太史慈与州吏出城后,却潜遁回城通传郡章,完成使命。州家知其事,再遣另一吏员往洛阳通章,但有司却以先得郡章的原因,不复查察此案,于是州家受其短。太史慈由是知名于世,但他亦成为州家所仇视的人物,为免受到无妄之灾,乃避居于辽东。
初平四年(193年),北海相孔融闻知此事,十分称奇,于是数次遣人动问太史慈的母亲,并奉送赠礼作为致意。适逢孔融为对付黄巾军,出屯于都昌,却被黄巾军将领管亥所围困。
太史慈从辽东返家,母亲对他说:“虽然你和孔北海未尝相见,但自从你出行后,北海对我赡恤殷勤,比起故人旧亲,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如今为贼所围困,你应该赴身相助。”于是太史慈留家三日后,便独自径往都昌而行。当时贼围尚未太密,于是太史慈乘夜伺隙,冲入重围见孔融,更要求他出兵讨贼。孔融不听其言,只一心等待外援。但外救未至,而贼围**。孔融乃欲告急于平原相刘备,可惜城中无人愿出重围,太史慈便自求请试一行。
孔融便道:“现今贼围甚密,众人皆说难以突围,你虽有壮志,但这始终是太艰难的事罢?”太史慈答道:‘“昔日府君倾意照料家母,家母感戴府君恩遇,方才遣我来相助府君之急;这是因为我应有可取之处,此来必能有益于府君。如今众人说不可突围,若果我也说不可,这样岂是府君所以爱顾之情谊和家母所以遣我之本意呢?情势已急,希望府君不要怀疑。”孔融这才同意其事。
这一日,细作探得陈元甫与曹孟德、刘玄德会战吕奉先于东郡,便告知于孔融。
孔融谓太史慈道:“曹孟德与陈元甫二者皆不可怕,融惟独惧袁本初也。
今陈琦、曹|操|、刘备、吕布会战于东郡,刘玄德之一部牵扯袁公路于彭城,袁本初势必乘机统一河|北|之地也,而河|北|之地,孤最为弱小,袁本初必然先取之。”
主簿王修道:“主公,何不请陈崇涣相助?”
孔融道:“陈珅乃陈琦之父,其不过一个小小的安北将军,如今也只是代领徐州刺史,况且,其军如今尚与吕奉先交恶,为防御吕布军东侵,必然集重兵于临朐,据孤所知,徐州兵马并不丰足,又岂会因我军之相请舍弃其领地而援我军耶?此事却难,不可为也。”
是日无话。旬日,探马报:青州刺史袁绍长子袁谭领大将颜良、麴义、参军审配,并兵马十五万攻打临淄,半日即下,前锋麴义所部三千人,兵马已离北海城不远矣。
麴义耀武扬威,睥睨一切,来到北海城下,一面招呼诸军于道中安营扎寨,一面来到北海城下,游走观看城上防御。
太史慈躲在女墙之后,弯弓搭箭,忽然起身对着麴义哽嗓咽喉就是一箭,那枝箭去势犹如闪电,麴义贪看城头布置,正不住得赞叹,哪里提防太史慈下黑手?待得发现眼前一缕寒芒|逼|近,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把身体向后一仰,整个人卧于马背之上。
见到那枝箭从头顶飞去,麴义刚刚扬起身形,尚未在那马背上坐稳,太史慈第二枝箭又到了,正是前劲已老后劲未生之际,那枝箭正从麴义哽嗓咽喉穿刺而过,麴义尸体在马背上摇了两摇晃了两晃,栽倒于地。
袁绍军见主将已死,哪里还有斗志?连忙向着平原逃去。行至济南,正遇颜良所部,颜良闻听麴义被害,便道:“头前带路,本将倒要会会这个太史慈。”
太史慈两箭射杀麴义,孔融正要宴请太史慈,太史慈道:“主公且休忙,麴义不过探路之人而已,袁谭大军必然紧随于后,正宜小心谨慎,枕戈待旦,岂能因杀一偏将而庆祝?”
孔融不以为然,笑对太史慈说道:“子义乃是孤之福将,更是孤之虎将,虽文丑、颜良,又有何惧之?”
太史慈方要说话,听闻颜良在城下搦战,太史慈连忙背上短戟,|插|了雕弓,提起六盘枪,催动玉花骢,辞别孔融,出城迎战颜良。
二人甫一见面,颜良道:“河北颜公骥不杀无名小辈!对面来将可通姓名!”
太史慈道:“某东莱太史慈是也!”说罢,提枪分心便刺,颜良不敢大意,挺刀截架相还。
二人战有二三十合,倒也不分胜负。颜良心中暗道:这小子倒也不错,能接住爷这么久,倒也是条汉子,若能使之为主公效力,也是一大助力,顿时起了招募之心。
此心一起,手中便松了一松,太史慈原本被颜良|逼|得手忙脚乱,忽然间见对面攻势缓了下来,两人正是|性|命相博之际,哪里容得有人分神,太史慈抓住机会,一枪紧似一枪,把颜良打得烦了,一柄金背开山刀舞得密不透风。
二人又战约四五十合,太史慈力有不逮,忽然向颜良面门刺出一枪,乘颜良躲时,催马绕城便走。
颜良看见太史慈逃遁,也不追赶,驻马观瞧。心道:“此人枪法不乱,忽然逃遁,必有计谋,颜公骥岂会上当?”
太史慈见颜良并不追赶,遂叫开城门,回见孔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在东郡,吕布见城下营帐挨着营帐,马嘶人喊,不由蹙起眉头来。
身边陈宫道:“将军乃是大汉第一虎将,何惧陈贼曹寇乎?”
吕布道:“奉先尚战不过陈元甫麾下大将,如何便是大汉第一虎将?此便是一番笑话,且休再提,不当人子。”
陈宫道:“将军乃是主将,岂能心灰意冷?将军若是惧敌不前,士兵岂不披靡?”
吕布道:“本将军知道,奉先如今带张辽、高顺出迎,若胜一切好说,若输了,你便归降了陈元甫吧,比起曹贼,陈元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许多降将如今都在其麾下任高官高职,掌理一方地面。”
陈宫道:“吕奉先,难道你便失了争雄之心了?”
吕布道:“汜水关下与陈琦部将一战不胜,奉先便心升有疑虑,连陈元甫部将尚不能胜之,如何枉谈争锋天下?”
陈宫道:“莫非将军这便怂了不成?”
吕布唤过吕玲绮,道:“陈元甫当世名将,为父有意把你许配与他,以求一个活命机会,又恐你心中不愿,不知玲儿愿嫁陈元甫还是袁文烈?”
吕玲绮道:“父亲,孩儿愿嫁陈元甫,陈元甫如今不过弱冠之年齿,已成一方诸侯,其后成就不可限量,袁文烈纨绔子弟,只知架鹰溜犬,祸害一方,两下相较,高下立判。”
吕布道:“只怕陈元甫不过浪得虚名而已。且陈元甫已有二妻,若嫁陈元甫,你可甘愿为妾否?”
吕玲绮道:“陈元甫待妻子极好,袁文烈常把妻妾供他人亵玩,此二人如何相较?”
吕布带着考较陈琦武艺之心出了东郡,背后高顺、张辽如临大敌一般。
陈琦见吕布出迎,笑道:“温侯别来无恙否?”
吕布道:“陈元甫,布与你无冤无仇,你如何助曹孟德欺我?”
陈琦笑道:“孟德乃是元甫妻弟,姻亲也,助他一臂之力,乃人伦也,久闻玲绮妹子相貌出众,武艺超群,何不唤出一见,若能取为妾室,或可饶你吕布性命!”
吕布佯作大怒,喝骂道:“竖子安敢欺我!休走,看戟!”
陈琦骑着透骨龙,提着描金画杆戟,摇摇晃晃地走将出来,对吕布拱拱手,以为见礼。
陈琦看向吕布,吕布也看着陈琦,看到对方模样装扮,都十分赞叹。
陈琦看那吕布: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甲铠,腰系勒甲玲珑丝蛮带;弓箭随身,手执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
吕布看陈琦:头戴团簇珍珠蟠龙冠,身被龙吞玉珠黄金锁子连环甲,外罩半截五龙翔云皂罗袍,腰搭汉白玉丝编就七色祥云束甲丝绦,足踏银丝藕片步云履;腰悬宝剑,手提金戟,坐下玉顶甘草黄,又叫透骨龙,俗称黄骠马。
吕布看罢多时,也不答话,催马提戟,来战陈琦,又是一场好杀,怎见得?你来看:
双戟并举,二马奔腾,双戟并举,戟来戟往分外忙,二马奔腾,马来马去回旋急,赤兔奔腾,好似红光流转,黄骠飞驰,如同黄云飘逸,方天戟来,画杆戟去,方天戟来似流星奔月,画杆戟去如金霞腾空,二人战了有二百余合,不分伯仲。
吕布到底为酒色所伤,二人又斗约七八十合,吕布气喘如牛,手中也慢将下来。吕玲绮催马杀出,口中娇呼:“休伤我父性命!”
二人马一错蹬,陈元甫轻舒猿臂,就马上把吕玲绮摘离马背,吕玲绮还要挣扎,被陈琦在吕玲绮臀上一拍,吕玲绮脸上一红,贝齿紧咬,暗道:“你怎么可以打我的那里……”。
回到大营,陈琦笑道:“夫人莫怪适才元甫无礼,两军交战,不择手段而已。况且老丈人已经把你配与元甫,元甫可不敢让你被姓袁的觊觎,你可是元甫的宝贝。”
吕玲绮嗔骂道:“谁是你的夫人!你这无耻之登徒子!”
陈琦哈哈大笑道:“多谢夫人夸奖,元甫定会做得更好。”
吕布见女儿被陈琦捉去,心中懊恼,恰好貂蝉端着一瓮雉汤来到吕布跟前,见吕布烦恼,便盛了一碗搁在吕布桌前。
吕布见貂蝉来到,一把搂住貂蝉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貂蝉脸上薄施粉黛,微肿的眼眶略带泪痕,吕布见到梨花带雨的貂蝉,心中万分怜惜。
貂蝉道:“将军听信陈宫的谗言,与曹孟德、陈元甫为敌,妾身恨不是男儿身,不能替将军分担忧愁,将军,你说蝉儿是不是很没用呀?”
吕布轻抚着貂蝉的背脊细语轻言道:“陈元甫虽是虎狼,但毕竟也是高风亮节的士绅,不会为难玲绮,更何况玲绮如今是他陈元甫的如夫人,更是不会吃亏的。”
貂蝉道:“将军今日与陈元甫一战,蝉儿在府上担惊受怕,如今将军能平安回来,蝉儿心中十分喜欢。
将军是蝉儿的天,若将军有所差池,对蝉儿来说,那就是大灾难呢,所以,将军一定要好好活着,蝉儿也会在府中为将军每日祈福,以求将军诸事平顺。”
吕布搂着貂蝉的蛮腰道:“还是蝉儿懂得奉先的心事,奉先不喜战斗,但如今身不由己,许多事情都是不得不为也。”
城下,曹|操|大营中,陈琦坐于曹|操|左下,脸上陪笑道:“今番与吕奉先一战,这吕布果然还是有些能耐的,可惜今次未能生擒于他,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曹仁看了看曹|操|,见后者并不在意,遂道:“元甫,子孝以为,阁下与吕布旗鼓相当,但你似是更是技高一筹,今番若不是那女子打搅,这吕布必然成擒,以子孝之意,不如把那女子押到帐上,令其歌舞一曲,而后大家在享乐一番,留教坊司学艺,也算给她一个好去处,岂不是很好?”
陈琦脸上骤变,手中碟盏掷之于地,戟指曹仁道:“曹子孝,你敢欺我!”
曹|操|依旧笑呵呵,并不说话。
曹仁假意道:“元甫,这吕玲绮乃是叛贼之女,能够去教司坊已经很不错了。”
陈琦脸上森冷,面罩寒霜,咬牙切齿道:“你明知我纳吕玲绮为如夫人,你竟然依旧敢说出如此话来”,陈琦就帐上扯出一名曹军护卫胯边腰刀,气鼓鼓说道:“曹子孝,你辱我家眷,今敢单挑否?”
曹仁亦知自己失言,道:“元甫,子孝不知竟还有此等之事,适才冒犯元甫,还请原谅子孝。”
陈琦见曹仁低头,冷笑一声说道:“在口出狂言之际,请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当今天下,与孤武力相近的就是项藉、与吕布,你那武艺,在元甫看来,不过是插标卖首之徒而已。”
曹仁陪笑道:“元甫所言极是也,是兄弟我失言了,适才口无遮拦,说了些让元甫为难的,兄弟我自罚三盏,还请元甫原谅子孝适才莽撞之举。”
陈琦道:“曹子孝,今次若不是孟德在此,陈元甫卖孟德一个面子,此事便不再追究了。”
曹|操|见诸将都在,又见陈琦与曹仁发生龃龉,忙道:“元甫,你也是一方诸侯,何必与他们这些丘八斗气呢?”
举起手中盏儿,笑道:“元甫,孟德愿替子孝陪个不是,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陈琦举起手中酒盏,对曹|操|遥举一举,一饮而尽。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