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千恩万谢,从包里拿出三千多块钱说:现在流行无现金支付,我这兜里就装这么点现金,全当是今天的咖啡我请客。
宁远再三推脱,男人终是不肯,无奈宁远只好收下。
在咖啡厅门口宁远和男人分别后,佟花雨从里面出来问:我也能看出他乏力,但是他家镜子多你怎么看出来了?
宁远一边走一边说:你看他的西装,是那种亮晶晶的,说明他喜欢这种风格,具体家里是不是镜子多,我也是蒙的,就算是家里没有,公司总有吧。
佟花雨说:你太坏了,那你拍人家肩干什么?
宁远回答:现在人总熬夜玩手机电脑,有个颈椎病多正常。
佟花雨突然好像想起什么赶紧问:咱俩这算不算诈骗?
宁远摇摇头说:两三千不至于,再说我还治病了。
顿了一下宁远看着马路又说:有些人追求的是一日三餐,有些人追求的是万古流芳,追求的不一样,注定社会就不是一个公平的社会,有些人你不骗他,他还跟你急眼。
佟花雨想想也有道理,钱是人家硬塞的,又不是不是自己要的。
宁远把钱递给佟花雨说:我一会还得搭车回去,就不去看阿姨了,你替我买点礼品吧!
佟花雨疑惑的说:你干点什么不行?非要去当什么会计,难道你去搞销售赚钱不合适吗?
宁远停下脚步回头对佟花雨说:我有很多追求,但唯独钱不在我的追求范围。
佟花雨不屑的说:真能吹牛!
宁远懒得解释,背对着佟花雨挥挥手,走向小区对面的公交车站。
佟花雨站在自己家的小区门口看着宁远上车离开。心想这个人真是坏人,不过今天过得挺有意思的。从小自己就是一个乖乖女,今天当了一次诈骗犯。
到了月底,宁远已经对四季机械厂有了一个大概什么时候的了解。厂子外表风光,实际已经负债累累。厂里做的齿轮还有小机械只能勉强维持运转。
现在干实业基本就是这种尴尬的局面,没有自己的知识产权,你能做别人也能做。你卖一百块别人卖九十,基本上都是挣个加工费。客户打着大厂的牌子卖着小厂的货,偶尔还进小作坊的货。最后大厂干不过小厂,小厂干不过小作坊。
四季机械厂每年的利润除了还银行利息,基本上就所剩无几了。不停的扩建就是给银行一个运营良好的形像,让银行安心而已。
到了月底宁远敲开老板的门,给老板送月财务报表。
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可能是有点老花眼,他盯着电脑的时候,更想是想把头伸进电脑里。由于他并不常呆在厂里,所以宁远对他也并不是很了解。
宁远看着这个把心操碎的男人说:老板这是这个月的账目。
老板姓王,他听了宁远的话才依依不舍的把眼镜从电脑上挪开。他看看宁远说:哦!先放那里吧,辛苦了,工作还顺心吧。
他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这个月还是在亏损边缘徘徊,他不敢看,怕真正亏损了。就像一个绝症病人怕看自己的病历一样。
宁远回答道:还不错,大家对我都挺帮助的。
王老板点点头说:那就好,你先回去吧。
他本来就是客套一下,属于没话找话的类型,宁远可不单纯的送报表,他是来逼宫来了,他要正式开始自己的计划。
宁远正了一下衣服坐下来说:王总,你看你天天挺忙的,咱们厂的情况却是这样累不累?
王老板有点吃惊,他没有想到宁远会这样跟他说话,他结结巴巴的问:你什么意思?
宁远微笑着说:你看你需不需要找一个职业经理人,你只管当你的老板,生成销售完全放手!
王老板想,年轻人还是太冲动,都觉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可是实际操作那么容易啊!
王老板尽量不让自己生气,和蔼的说:我干机械也二三十年了,还不敢说业内翘楚,那些刚毕业的经理除了瞎折腾还能干出花来?
宁远接着说:我以前是苏耀会计事务所的会计师,每年都会审计十几个公司的财务。对于企业管理多少还算是了解,我觉得我管理咱们厂,一年之内绝对能让咱们厂不再外强中干。
王老板听出来宁远的意思,知道宁远对厂里的财务状况很了解。于是讪讪的笑了一下说:今天我也不是很忙,这样你具体说说你的思路吧,我也看看是不是可行。
宁远说:这第一条就是厂里要改革,生产组长要换人,不能用你的亲戚,把上升空间给普通工人腾出来。
第二条就是提高产品竞争力,咱们小机械都是喷漆,以后做成烤漆,成本虽然会增加,但是零售价格更好利润也会翻倍,毕竟现在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卖相压倒一切。
第三条就是销售,给业务员放权。底薪压低,提成比例翻倍。给他们提供平台,让他们都成老板。
王老板犹豫了一下说:小宁呀,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可是真正实行还是困难重重啊。第一条好说,我拿着穷亲戚我可以做工作。这第二条就是烤漆的真不一定能好卖,如果不好卖,咱们的就白白弄一个烤漆车间。第三条,底薪低了业务员养不住啊!
宁远指着办公桌的保温杯说:你想想,如果你的杯子是刷漆的话能值多少钱?最多值十块钱吧,可是烤漆的话就看不透了,就会觉得高端大气了。这业务员如果卖几百万和几十万的人工资差别只有几百块,谁也不会有太大的动力的。如果卖几十万的人挣五千,卖几百万的人一个月就能挣几万。那些工资低的人就会拼命,工资高的人会更努力。挣得钱多了,谁还会说跳槽?
王老板还是有点犹豫,这么大一个厂子交到一个会计师手里,总感觉有点不靠谱。
王老板说:一个老年人最好还是慢慢修养,动手术只会要他的命。
宁远说:咱们厂在行业里情况还是好的,经得起手术。再说就算是经不起手术也坏不到哪去了。
王老板沉吟着没说话,宁远知道他犹豫了,于是宁远决定下下一剂猛药。
宁远说:先说到明处,我只挣我的基本工资。如果厂里出现盈利了我再挣提成工资,如果是还不盈利我会辞职。如果让我管理,我能把咱们的税务整明白。
王老板心里一惊,关于税务的账都是他自己做,他谁都不相信,宁远才来了一个月,他就算摸清楚了。这要是地税局的人,更糊弄不过去。偷税漏税是重罪,一但被发现,他的厂就立马倒了。
王老板腾的站起来,手在桌上狠狠一拍怒吼道:你威胁我?
宁远也站起来向前一步说:我需要一个平台,你需要钱,咱俩各取所需,厂还是你的厂,钱还是你的钱。
王老板从老板桌后走出来问:你不要钱?那你为什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