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的危机解除了。
在将熊掌扔给左蛮的那一刻,所有的熊都向左蛮那边攻去,左蛮见状向商队相反的方向跑去,熊群也随着左蛮的消失,消失在密林中。
阿夜回过头看商队的队员,大部分已经负伤,有的已经失去行动的能力,好在随行带着必备的药物,能够暂缓一些伤痛,这一次熊群的袭击没有任何人死亡,受伤的人也没有生命危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阿夜不停的出入战场,将负伤的人带回来。因为这样,商队的人对阿夜的好感度大大提升,不再只是把他当作一个连自保都不能的小孩子了。不过令阿夜感动惊讶的是,和自己一同接受委托的两个人都参与了搏斗,那个体型健硕的大汉也负了伤,而另一个带着披着斗篷脸蒙起一半的人除了衣衫破损了一些,没有任何损伤。
在与熊群边打边退的过程中,商队“成功”的迷失了方向,暂做休整过后,队长让没有负伤的队员去砍几棵长势适中的树,一是依靠年轮辨别方向,而是用树木做一辆简单的拉车,用于照顾受重伤而失去行动能力的队员。
队长看了看天空,“这个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全体继续前进,目标遗失的溪流!”
商队又继续前进在路上,只是这次明显感觉到路线不再是向西。
“这片密林中,有一条大溪流,叫做遗失的溪流,很多商队都会在溪流附近暂做休整补充水源,也是为数不多的标志性地点,能有这样一条溪流,完全可以说是上天的恩赐。大蛮去引开那群熊,约好了傍晚在溪流第三个弯曲处会合。”队长看到不解的阿夜,解释说道。
阿夜听到队长的话,不由得感叹道,一路来的确是从商队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太阳西垂之时,商队来到了溪流的第三个弯曲处,一路顺着溪流走来,阿夜明白了为什么以溪流弯曲处作为汇合地点的原因了,一路遇见过几个弯曲的地方,每一个地方的弯曲都各有不同,甚至连水边的植物都不相同,第三个弯曲处并不是真正的第三个弯曲处,而是一处弯曲处的名字叫做第三个弯曲处,和溪流的名字一样奇怪。
商队队员按照分工,有的收集柴火,有的在溪边钓鱼,有的负责在高大的树木上戒备,阿夜则跟随着队伍中懂医术的人照顾伤者,是队长特意安排的一个较为轻松的活。看样子,今天的行程到此为之了,要在此过夜了。
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浑身是血,满是疲惫的左蛮回来了。看到篝火边的队长时,露出一排白牙摆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队长点了点头。
三三两两的篝火上几口铁锅,铁锅中的鱼汤呈现出奶白色。溪水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茂密的巨树遮住夜空的繁星。
从一回来,左蛮先是喝了几碗鱼汤,啃了一条烤鱼,然后就是逢人就说自己怎样怎样厉害,时怎样把熊给引开的,起初人们还乐意听一听,待发现就是拿着一件事翻来覆去的说后,也随意找个理由把左蛮打发走了。然后再去另一些人那里说,然后再被打发走,最后,又来到了阿夜和队长这里。
先是说自己怎样怎样厉害,再是说自己怎样把熊群引开的,不过最后还加了个环节,自夸自买环节,仿佛再说你大哥我怎样怎样,有我罩着小弟你简直是什么都不用担心。
队长看到左蛮这副样子,嘴角也弯起了弧度。阿夜看到这副场景,也不由得笑了笑。或许左蛮就是这样一个人,总能够在不安的气氛下给人带来欢乐。
阿夜也在内心对自己说道,这样就好,什么都不要发生,就这样就好。
篝火慢慢的燃烧,火星偶尔溅到外面,但又很快熄灭,篝火的火焰也渐渐小了下去,到最后只剩下燃烧后的木渣。队员们也都入眠了,只有守夜的人还没有睡。
阿夜搓了搓眼睛,在这样陌生阴冷的环境下,无论怎样也睡不着,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守夜的人已经换了一轮了,索性不睡了,披上外套后起身,到营地附近随处走着。
夜晚的密林比白天更加阴冷,雾也渐渐升起来了,空气清新了许多。夜晚适合胡思乱想,至少阿夜是这样认为的。
“很快就会到达西部边境了,那里会有我想要的答案吗?”
“君留现在正在做什么?村中的裁缝老人怎么样了?”
“听商队里的人说,南部的叛军势如破竹一路北进…呐,叛军…”
“如果我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乱的年代有多好,那样我会不会就以一个小村子中的少年走完这一生呢?”
踩在潮湿的地面上,他只有十三岁,是不是战乱注定会让人早熟,经历着这个年纪不该经历的一切,奔波在这样一个花样的年华中?
”“啊?小子!”突然其来的声音打乱了阿夜的思绪,是左蛮。
“啊?左…大哥,你好像不需要守夜吧?”
“哈哈,我不放心就出来看看。”左蛮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并没有受伤,身上的血也大都是熊的。“怎么,睡不着啊?”
“嗯。”阿夜点了点头。
“理解理解,我第一次护送商队的时候,也是睡不着觉,毕竟这样的环境,只有适应了才能够入睡。”
“嗯…你不睡觉真的没问题吗?白天应付熊群也不容易…不累么?”
“想睡来着,只是睡不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想队长应该也没有睡吧…”说完,左蛮向营地中心的帐篷看了一眼。“黑森熊本就是因为数量少而聚集在一起的,它们幼崽的成活率很低,似乎是为了保护幼崽,为了防止种族的灭绝,它们就像是拥有人的智慧一样,自发的聚集在了一起…幼熊的被杀害了,熊群自然记仇。而熊掌会出现在货物中,这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呢?所以我睡不着。”
阿夜脑海中回忆起当初看到的那个关于熊掌的血红色的画面,“你的意思是,可能人安排的?”
“不排除这种情况的存在,在这个国家里,有太多阴影存在着,密林中有盗贼,有逃犯,总是觉得国家管不了这些,可又反过来想一想,是什么样的国家才导致这些人的存在呢?我想,绝大部分人都愿意过一个安稳的生活吧…”
阿夜心头一颤,对啊,什么样的国家才导致这些人存在呢?无论怎么说,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做这种令人憎恨事情的人也只是少数吧…
阿夜脑海中突然涌出“叛军”二字,看了看左蛮,欲言又止。但这一切被左蛮看在了眼中。
“怎么了?有什么想问的吗?”
……阿夜犹豫了一会,“大哥对叛军有什么看法呢?”商队是走南闯北的,一路上所得到的消息很很多的,阿夜希望能够从左蛮口中了解到一些什么。
“叛军…这些年的商队经历,也让我知道了不少关于叛军的消息,有人对他们深恶痛绝,也有人恨不得他们赶快打到王都、褒贬不一,但是…在我的印象里,他们还是不错的…”
“不错的?”
“对,因为这些商路中,也不免有倾向于南方叛军的商队存在,这片密林也是如此。曾经叛军组织过队伍来肃清密林,将对商队有威胁的盗贼组织拔掉,虽然最后失败了。这虽然不是为了我们这种商队,是为了他们的商队,但至少我们的国家也没有认真的派人处理过密林盗贼的问题。”
“啊?这样啊…”
“这就是我的看法,怎么,你大哥我像不像个叛国者,哈哈哈。”
叛军啊…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哦对了,南部叛军有自己的名字吗?”
“名字?”左蛮想了一下,“这个应该没有,不过由于是各种势力联合在一起的力量,通常被叫做,南部联盟军。旗子是黑色的,没有统一着装,听闻战斗时,会在脖子上缠一条黑色的长巾。”
他们一夜无眠,就在营地中四处走着……
王都
街角的面包店
君留和老大准备着清晨的面包…
“喂喂!”老大把手在君留面前晃了晃,叫道。
“啊?怎么了?”出神的君留回过神来,不解的看向老大问道。
“唉,你这家伙,面揉的太过了,这样烤出来会硬的不能吃啊。明早还怎么卖啊?”老大一脸无奈的看向君留手中的面团。
“啊?”君留看了看身前的面块,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是有些过硬了,“对不起……”小声的道歉道。
老大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双手叉腰看着君留。
“这都多少次了?看看你自己,自从那小子走了之后就一直这个样子。就算青春期的小女孩会犯花心,但过段时间也就过去了,你怎么就这么特殊呢?”
“啊?不是因为他。”被老大提到“那小子”,君留的眼睛暗淡了许多,声音也小了很多。
老大欲言又止,继续揉着身前的面块。王都街道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来往的人也多了起来。面包店也传出了刚出炉面包的小麦香。
“啊呐,你说他怎么样了?”君留看着燃烧的炉火,对一旁正在整理新烤出来面包的老大说道。
“那小子吗?”老大思考了一会,“你不要看他不太爱说话,但是他挺聪明的!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他能够好好的活着。”
“希望是吧…”听着老大无关痛痒的言论,君留也心不在焉的应付性回了一句,依旧看着燃烧的炉火发呆。
“哦对,南方传来消息,因为连续的征战,军队也疲惫了,所以接下来的几年并不打算向北推进。”
“这样啊…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建立新的国家,我就安下心能去找他了呢…”听到这句话,在炉火前发呆的君留习惯性的说道。
“哎?”听到君留的话,老大放下了手中的活,一脸玩味的看着君留。察觉到老大的目光,君留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说了不该说的东西,“啊?还有三分钟,这一炉面包也烤好了!啊?需要再烤会吗?”映在脸颊上的火光,掩饰了她红了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