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呃...”
聂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感觉浑身酸痛疲软。
“什么东西好香呢？”
聂宁吸了吸鼻子，准备起身，胸口处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师姐你醒了，你先躺着，我正在做馔馐，马上就可以吃了，师姐你现在伤势还有点严重，可千万别乱动！”
聂宁听见是于天的声音，心里也顿时放松了下来，她转过头，便看到于天正在不远处捣鼓着一个丹炉，旁边还有一只灰色的跳跳鸡正不住地探头往丹炉里面瞅。
聂宁记得它叫灰机。
于天一边推开灰机的头一边说道：“灰机，别急，一会才可以吃呢，你这次干得不错，我肯定会好好奖励你的。”
“咯咯咯！”
灰机高兴地昂起头叫着，接着便朝聂宁走来。
“灰机，不准去骚扰师姐哈。”
“咯一一”
灰机绕着聂宁转了几圈，便失去兴趣跑到一边玩去了。
聂宁被灰机这左右横跳的前行方式给逗笑了，结果刚一笑出来，胸口又痛了起来。
“咳...”
于天赶紧跑了过来，撘了撘聂宁的脉。
“恢复得不错，只不过还有些虚弱，一会吃一顿馔馐，保证师姐不出几日就彻底痊愈了。”
聂宁开口道：“我想喝水。”
于天将她的头小心地扶起，拿出一支玉管放在了聂宁嘴边，一丝丝清甜流进了聂宁的口中。
“师姐还要吗？”
“不用了...”
“那师姐稍等，馔馐马上就好。”
说着，于天便又回到了丹炉旁。
聂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飘过，偶尔有几只飞鸟在天上嬉闹盘旋，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微风包裹着聂宁的全身，温柔地轻抚着她的伤口，让聂宁感觉十分的舒服。
聂宁的心里想到：要是永远能这样就好了。
聂宁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虽然还有些痛，不过却已经愈合了。
“他的医术还是这么厉害！”
回想到之前两人互相为对方挡剑的情形，聂宁竟然笑了起来。
于天端着丹炉走过来问道：“师姐想到什么这么高兴呀？”
“没...没什么...”
聂宁脸色闪过一丝羞涩。
灰机也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
于天指了指躺着的聂宁头上的位置：“灰机，在这蹲下。”
灰机听话地蹲下，接着于天便小心地扶起聂宁，让她靠在灰机的身上。
“灰机不准乱动喔！”
“咯一一”
“不错，奖励你。”
说着于天便将一块肉喂给灰机，灰机毫不客气地吞了下去。
“咯咯！”
满意地叫声。
于天盛了一碗馔馐。
“我自己来吧。”
聂宁便要抬手接过玉碗，谁知左手刚抬起来，便牵扯到胸口的伤势，聂宁顿时面色一白。
“还是我来帮你吧，这样师姐也会好得快一点。”
于天笑道，接着用玉勺舀了汤递到了聂宁嘴边。
“师姐，来！”
聂宁张嘴将玉勺里的汤汁全部喝了下去。
“谢谢。”
聂宁双眼炯炯地盯着于天。
“是我应该谢谢师姐你替我挡了那一剑，要不然现在躺在这里的就会是师弟我了。”
聂宁吃了两碗馔馐之后便躺下休息了。
丹炉里余下的馔馐便在灰机和于天的抢食中被全部消灭。
...
两日后，月夜。
聂宁一边喝着汤一边说道：“这加了千狸香的馔馐果然比之前更美味的。”
“那当然了，不然师弟我也不会特意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了。”于天笑道：“对了师姐，你要一只千雪狸做灵宠吗？这妖兽身上的异香对神魂有些许滋养作用，还是非常不错的。”
“可以呀，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让它认主。”
“师姐大可放心，这个师弟我会，之前灰机认主的时候我已经学过了，要不师姐现在挑挑，看喜欢哪一只？”
“明日吧，现在都是半夜了，我还准备喝一会汤就休息了呢。师弟你的医术是真的越来越厉害了，我那么重的伤，竟然只过了两日就要差不多痊愈了。”
“哈哈哈，师姐过奖，过奖。”
“只是我们这次杀了这么多同门，我这心里有点不安，若是让宗门知道了，那我们多半惨了吧？”
“不是我们，是我！他们都是我一人所杀！杀人者人恒杀之！我问心无愧。再说了，除了你我二人，再也没有第三人知道此事，师姐大可放心。”
聂宁叹了口气道：“唉...只是没想到，昔日还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同门，转眼就要生死相拼，我这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如今世道就是如此，世俗界如此，修仙界更是如此，我想只有我和师姐太过在乎人情了吧。”
“可是，我们都是一起修炼的同门啊，那陆修平以往跟我们的关系还颇为不错，我在外门之时，他也对我很是照顾...”
“唉，或许这些人距离仙道越近，距离人性就越远了吧。”
“师弟，你说...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变成这样啊？”
“我...我不知道，不过我这辈子只求问心无愧，其他的，我也想不了那么多，毕竟...只有活下去才有意义！”
“我好怕自己以后会变成他们那个样子，那已经不是人了，是怪物！”
“师姐不用担心啦，师姐心地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变得跟他们一样呢，不过这件事也提醒了我们，以后交友要慎之又慎，如今我呀，也就只有师姐这么一个朋友了。”
聂宁闻言不禁问道：“我也是吖！那师弟觉得我们算是哪种关系的朋友呢？”
于天想了一想，突然一拍脑袋说道：“生死之交！我和师姐现在绝对算是生死之交了！”
“生死之交吗？”
...
聂宁喃喃地重复着，心中略有些失望。
于天哈哈笑道：“我初入江湖时便遇到了师姐，想当初师姐可是我的大财神呢，如今踏入修仙界，又是和师姐在同一宗门，不得不说我和师姐真的是很有缘分，有师姐这么一个朋友，是我于天这辈子的幸运。”
“是吗？那师弟你告诉我，我...算不算是师弟你的...你的知己呢？”
说出这话的聂宁脸色微红，只不过在月色和篝火的掩饰下，于天根本看不见。
“知己？当然是了！哈哈哈！”
聂宁一听，顿时心中欢喜：“那我和师弟就是生死之交的知己喽？”
于天有些遗憾地说道：“必须是，肯定是呀，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唉，只可惜现在没有酒，要不然师弟我一定和师姐大喝一场，那才是痛快呀！”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话倒很是贴切，想不到师弟的文才也是如此之高。”
于天谦虚道：“哪里哪里，这是家乡话而已。”
“想要喝酒还不容易，师姐我这里刚好就有！”
言罢，聂宁从须弥戒中拿出了两壶佳酿。
“这是云罗醉，是我师尊亲自酿制的，当年我在仓山派，最喜欢喝的便是它了。”
看着这两壶酒，聂宁彷佛又想起了之前在仓山派的日子。
“这是沈大长老酿制的？”
“恩，在我决定要去升仙台的时候，师傅便把云罗醉的酿制方法传授给了我，我在金鸾宗的这些时日，便也自己酿制了一些，给！”
说着，聂宁便将一壶云罗醉抛给了于天。
于天稳稳地接住，一打开酒壶，一股酒香便沁人心脾。
于天大赞道：“好酒！”
聂宁一笑：“师弟尽管喝，今日我们...千杯不停！”
“好！”于天也是顿生豪气，将酒壶朝着聂宁举起：“师姐，干！”
聂宁也是举起酒壶。
“干！”
两人便对着酒壶猛灌起来...
“再来！”
一壶又一壶的云罗醉被两人不断地灌进肚子，虽说两人已经是修士，但因为各自都怀有心事，竟渐渐地有了醉意。
于天手里握着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壶的云罗醉，靠坐着，一双眼睛已有了迷离之色，他呆呆地望着天空。
“小妹...倩瑶...师傅...我好想你们呐...”
接着，于天便头一歪，酒壶也掉在了地上，却是已经醉了过去...
见到于天醉倒，聂宁便也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了于天身边，想要将于天扶起来。
努力了半天之后聂宁也没有成功，她便直接坐在了于天的身边。
聂宁将于天的头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就这么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于天的脸。
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
忽然，聂宁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她用一只手小心地摩挲着于天的脸，温柔地说道：“她终究是没有灵根，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陪你了，而我，却可以这样长长久久地一直陪在你身边，仙道漫漫，修士的寿命又何止凡人百倍，师弟...你终究是会忘了她的，我愿意一直等，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聂宁抬头望着漆黑而又明亮的夜空。
“现在这样...挺好...”
晚风轻拂，此时的白岭谷是那么的静谧，静得彷佛能让人忘却所有的烦恼，明月皎洁，星河划过天幕，夜是那么的黑，又是那么的亮，就像此刻聂宁的心情一样。
忽然，一颗流星闪过...
那是...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