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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留气不留环

妖界,妖王殿。

气氛凝滞如冰,压抑感四散开来。所有的侍卫和奴仆皆是无比诧异地张大了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主座上的老妖王库索,视线锁定在凌灵身上,脸上看不出表情。而闵歌则是皱眉沉思,涂不斩的两腮里塞满了食物,他却没有咽下去,就以这么一个不雅的姿势保持寂静。

而所有妖关注的小女孩凌灵,此刻却还在自顾自地吃着甜食。

终于,凌灵觉察到了气氛的凝滞,抬头一看……为什么所有妖都看着自己?

最怕空气突然宁静~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库索终于打破了沉寂,开口说道。

“当妖王有什么好的?”凌灵又吞下一块糕点,甜味萦绕在味蕾间,她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嗯,当妖王可以得到历任妖王的修炼心得,坐拥整个妖界,调遣最精锐的部队,享受最优质的资源和服务……”

“没兴趣。”凌灵摇摇头,直接打断了库索的话。

空气再次凝滞~

库索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凌丫头,果真是继承了凌霄的秉性啊……

暗崖底。

万俟氐坐在篝火旁烤火,他的修长骨感的手指微微泛白,指腹部分甚至有些溃烂。

冻伤。

本以为烤会儿火,手上的寒意就会消散,但是万俟氐却有一种错觉,手上的寒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刺骨,甚至还隐隐向手臂蔓延。

而一旁的陆瑶早就睡着了,她周围散落着许多白骨,都是那些烤鱼的残骸。

“怎么会这么冷?”万俟氐抬起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双手,疑惑道。

而陆瑶已睡,自然不可能搭理他。

浓郁的白色迷雾似乎变活了一般,开始极速地移动。微弱的风鸣声由远及近,钻入万俟氐的耳中,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鬼地方……”万俟氐双手负胸,平躺在篝火旁,准备休息。

虚无的风声突然尖锐起来,地上的两人皆是皱了皱眉。

这时,一股尸臭味突然弥漫开来。

“咻——锵锵锵——”

万俟氐突然拔出剑,猛地向前方挑去,而他本身则迅速地后退,似乎是想和那东西拉开距离。

那一剑打在那东西身上,发出诡异森然的金属撞击声。

万俟氐定睛一看,不由得心底一惊:

走尸!

人死时如果尚有遗愿或者心存不甘,怨气缠身,只要环境特殊,尸体不但不会腐烂,甚至会被怨魂支配,形成走尸。

走尸有一定的杀伤力,但是毕竟是尸体所化,行动自然没有常人便捷。不过走尸体内遍布尸毒,被咬上那么一口也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站在万俟氐面前的,正是一只衣衫褴褛,尸身腐烂过半的走尸。从轮廓上看可以辨别出是一具男尸,他的脸似乎被利器切割过,身上还插着几个泛着寒光的箭簇,衣衫破的不成样子。看那一身装束,很像是一个士兵。

万俟氐对于走尸的出现倒没有多大震惊,毕竟此地阴气极重,而且这迷雾遮天蔽日,正是走尸形成的最佳地点。

寻常人类碰到走尸,大概只有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地步。但是对于阴阳师而言,它们不过是练手的工具罢了,而且还可以贴上奴印控制走尸,进而辅助自己战斗。

万俟氐虽然不是正式的阴阳师,但是好歹出身于阴阳师世家,对付这么一具天然走尸,简直不要太简单。

“哐当!!”

万俟氐挥剑做削砍状,长剑打在走尸的肩膀上,他生前所穿的那件战甲居然被直接打劈,泛出点点火星子。而长剑的攻势却没有停下,足足砍进了他的肩胛骨。如果万俟氐再用力几分,那么他的一条胳膊也不是砍不下来。

走尸吃痛,怒喝一声,也顾不得长剑还在体内,仰起没有受伤的右爪便向万俟氐挥去。

那右爪早已腐烂成白骨,甚至连骨节都能清晰地看到。万俟氐本能地抽剑格挡,却发现镶入走尸肩膀上的剑居然拔不出来!

无奈,万俟氐只得松开剑柄,同时再次后退,这才避免了走尸的一爪。

“倒是个硬骨头!”万俟氐咬牙道同时暗暗地从衣兜内摸出一把粉末,然后趁机洒向走尸。

骨头能硬得让他拔不出佩剑,想必也不是一两年才形成的走尸。

人死后尸体僵硬,称为尸僵。尸僵过个两三天就会自然缓解,然后尸体开始慢慢腐烂。而走尸的尸体则会一直尸僵,而且随着年份的增长,尸僵的程度也愈发厉害。也就是说,年份越久的走尸,骨头就越硬,像这具走尸,至少也是个十年前形成的走尸。

那粉末落在走尸身上,便自动吸附在它表面。走尸的身体开始冒白烟,一股刺鼻的气味也随之而来。万俟氐用袖子捂鼻,同时助跑两步,腾空一跃,双脚踩踏在它的胸膛上,借助反弹的力量握着那把剑,尔后双腿发力,佩剑便被他拔了出来。

拿到剑后,万俟氐的双手却不停地颤抖。因为剑锋上的寒气,似乎顺着他的手涌入体内。

“看剑!”

万俟氐用了十成气力,横剑挥向它的脖颈——和人类一样,走尸的要害无非不过头颅和心脏。

那走尸沾上了那粉末,行动本就迟钝了许多。这一剑避之不及,那颗头颅被剑锋扫过,骨碌碌地滚了下来那具庞大的尸身便轰然倒地。

万俟氐收剑,便立刻围拢在火堆旁。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全然没有了烤火的时间。

数十具走尸缓缓从迷雾之中走出,他们和第一具走尸一样都是士兵打扮,身体僵硬地不成样子,身上也有着箭簇的痕迹,有的甚至还插着半支箭。

“这里不会是个养尸地吧?!”万俟氐嘴里说着,拿剑的手颤抖地更加厉害,一般是因为寒冷,一半是因为害怕。

所谓的养尸地,就是人为创造的可以形成走尸的地方,一般的养尸地都是凶煞之地,阴气缭绕。而从养尸地里面出来的走尸,往往比自然走尸更为凶悍,活动也更加迅捷。

养尸地有大有小,所能养出的走尸数量和等级也不同。走尸分阳尸、阴尸、活尸和不死尸这四个等级。一般而言自然形成的走尸只有阳尸阴尸的等级,而养尸地内,却是有可能出现活尸甚至是不死尸的。

万俟氐退到陆瑶身旁,用空着的剑鞘敲醒了她。

“你干什么?!”陆瑶睡的很死,突然被万俟氐敲醒,自然不悦。不过等她看到四周的走尸时,却是没有那个时间去生气了。

两人背靠背守住对方的攻击死角,谨慎地和形成包围之势的走尸们斡旋。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陆瑶削下一颗走尸头颅后问道。

“什么?”

“这里应该是妖族腹地没错吧?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类化成的走尸?”

“可能是妖族的俘虏,被杀了以后扔到了这里。”

“说不通,妖族是不会把在边界弄到的俘虏带到妖界腹地处理的。”

“你是说……这些不是走尸,是妖尸?!”

万俟氐险些把佩剑扔到地上。

妖尸的形成原理和走尸类似,只不过是由妖的尸体形成的而已,而且妖尸死了以后,还是可以使用妖力进行身体加持的!而走尸,就只能单纯地拼肉身了。简单来说,如果一个阴阳师和一个有一层妖环的妖都死了,并且都形成了走(妖)尸,那么阴阳师使用不了灵力,而妖尸确实能使用妖力的。

妖尸之所以可怕,不仅仅是因为它们死后可以保存妖力,更因为妖死气不离,在妖气和阴气的共同滋养下,妖尸的身体是不会僵硬的!妖尸和走尸拥有同样的等级划分,但是同等级的妖尸,往往比走尸行动更加迅速。

被十几只妖尸围攻,和被几百个走尸围攻差不多。

“管他妖尸走尸,杀不出去咱们就成尸体了!”陆瑶咬牙,奋力一击后掀开了一道口子。

“快走!”两人乘胜追击,希望可以扩大这条口子。

然而,一道身影的出现完全断绝了他们的希望。

一个浑身缠绕着黑影的妖尸挡住了他们打开的豁口。他相较于其他妖尸更为高大,一身戎装,死前似乎是一名统帅。不过是统帅或是士兵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四周围拢着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环状物。

这在妖活着的时候,是妖力的凝结体现,也就是妖环。往往妖死留气不留环,说的就是妖尸往往只有妖气,而没了妖环。因为妖环是妖族在战斗时处于警戒状况下才会主动展露出来的。而妖死后不会保留意识,也就不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妖尸都是这样的,有些妖尸死前怨念极大,修为也比较高,也不是没有可能保留着开妖环的意识。这种妖尸万里挑一,却偏偏让两人挑到了。

一层妖环的妖尸,死前基本是至少两层妖环的。因为妖刚死时,妖环很容易直接瓦解,现在这具妖尸拥有一层妖环,那就说明他之前有一定数量的妖环已经瓦解了。

对付一个一层妖环的妖,万俟氐基本上不拔剑就可以做到。可是一个拥有一层妖环的妖尸,给他十把剑也不一定能保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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