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
环绕在江川周身的符箓突然停下，每一张都十分迅疾地贴到他身体的重要关节和经脉处。符箓之间的金光仍旧没有断开，这让江川看起来像个小金人一般。
江川试着挣扎了一下，眸光闪烁。
“合！”
符箓再次变形，带动着江川的身体一同扭曲。江川也在奋力挣扎，但是来不及拿出法宝，他的实力大大受限。不过片刻功夫，江川双手被反剪至身后，一只膝盖已经触到了地面，另一条腿仍在苦苦支撑。
“你很强的，但是这种强依仗于你的法宝，也可以说你的家底儿。”涂不斩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而一旦遇上那种带动你的节奏，克制你的长处的对手，你会败的很惨。”
江川依旧是不说话，瞳色晃了晃，最终黯淡下去。
……
“咳咳”
入夜，小村子的血气似乎被夜色所覆盖。三两只萤火虫在草丛间扑闪，微弱的光点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
“万俟，这里已经是人间了，也不用担心被妖发现吧？能不能点支火把啊？”陆瑶莫名觉得这地方有点瘆的慌。
“你想点的话那就点呗。”万俟氐的右手一直搭在剑鞘上，拇指一下一下地拨动剑刃，明晃晃的锋芒时隐时现。
他瞳中血色还未彻底消退，但已经远没有刚刚恢复时那么浓郁。不过在夜色中，似乎还是能隐隐窥见一斑。
行进间，万俟氐突然停下脚步。
陆瑶本来是看不清的，今夜月色也被云遮住。只是前方稳健的脚步声突然停下，她便也停了下来。
“阿瑶，闻到了吗？”
万俟氐抽出剑，眉目逐渐锋利起来。
“血气！”陆瑶好歹也算半个阴阳师了，对于血气也比较敏感，只是比不上万俟氐。
“是人的。”万俟氐往前迈了一步，速度慢下来很多，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很多。”
“知道。”
等陆瑶终于把火把点燃，两人看着眼前如同炼狱一般的血腥村子，脸色都白了有一阵。
“他，他们……都……都死了？”陆瑶指着走几步就能看到尸体的村子，舌头都不利索了。
“应该是的。”万俟氐收起剑，刚才他闻到血气时，还以为可能有垂死之人或者受伤的野兽。不过现在看来，这里应该就是一个不知为何被屠戮的无名村庄。
“还是进去看看吧，如果有活人的话，一定要救。”
“嗯，好。”
强忍着尸臭味，两人硬是搭着几百个人的脉搏，将全部的尸体验了个遍。
“怎么会……”
万俟氐坐下来，手撑着膝盖，眉目间的血气似乎又涌了上来。
陆瑶蹲下来，食指和拇指分别抵着他的太阳穴和眉心。
万俟氐：“……”
“谢谢。”
陆瑶撇撇嘴，没有怼他。
“所以，没有一个活人吗？”
“应该没有。今晚就不再赶路了，找个干净的房间休息吧，这两天也别走了，把他们都安葬了吧。”
“为什么这么做？”陆瑶有些不理解，他们是阴阳师，又不是入殓师。
“你当我真闲啊？”万俟氐笑了笑，“自古以来，妖伤人，咱们阴阳师是必须要管的。但是死人，就爱管不管了。这地方低湿，我怕，会养出走尸。”
说过了，人比妖和魔的总数都多出一大截，所以，死人也多。除了有风险变成走尸的尸体外，阴阳师是不屑于接触的。他们不怕所谓“晦气”，那是没文化的人的专利。
他们只是没有波动。见惯不惊了。
都成为阴阳师了，见过的死人还会少吗?
“好。”
最“年轻”的走尸，也至少得有十几年的时间才能成形。随意两人也不担心被袭击。干脆只布了个小型法阵，由万俟剑插在地上当阵眼。
“好了，停一下吧。该休息了。”
寒冰焰靠着一棵树坐下，掌心腾起一团火苗。照亮了这一小块地界。
凌灵挨着洛九天坐在他对面，挨得还挺紧。
“你，能把火放大点吗?”
“哦？现在晚上已经冷了吗?”寒冰焰并没有感觉温度低了，这火苗只是做照明用的。
但他掌心的火苗晃了晃，变成他屁股下面的石头一样大，裹着他的拳头。
“喂，小妖，你们凑近点，咱们聊聊天？”
“聊什么？”
“呵呵，九天妹妹，你说过你是从妖姬楼逃出来的对吗？”
火光照耀下，寒冰焰的蓝色长发显得格外诡异。
“……喔，是……”
“那你知道是谁把你拐到那里的吗?”
“难道你知道？”凌灵反问道。
“我当然不知道。但是我了解，有一类人，姑且也把他们叫做猎人吧，专门在人妖边界游荡，挑落单的尚未觉醒妖环的小妖，尤其是女妖下手。得手后在黑市交易，卖给人间的妖姬楼。”
“太坏了！你不会也……”凌灵眯起眼，本来是挺严肃的表情，在她脸上就不由自主地沾染上可爱的标签。
“我当然不做这种买卖，一趟赚的钱还不如杀个人。”寒冰焰耸耸肩，撩开额前碎发。“而且，我不止遵守猎人的原则，我也有人的底线。”
两妖听不懂，张着眼干望着他。
寒冰焰：“……”
“小妖，凌丫头的单子结束后，你打算去哪啊?”
“哦，……我？”洛九天一手指着自己，一手挠头。
“……没，……没想。”
“嘿嘿，仔细想想你也没什么去路。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三环的实力也不算太强，你有打算过调查自己的身世吗?不想知道进入妖姬楼之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吗?”
“想……”
“嘿嘿”
寒冰焰撤掉手上火焰，一把拉过洛九天，像抱自家妹妹一样抱着，“跟着我，我帮你。你只要不断给我写欠条就行……”
凌灵忽然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当即一巴掌招呼上去。
寒冰焰松开洛九天，躲开凌灵毫无威胁和压迫的攻击。
“你们先玩哈，我去弄点吃的。拜拜了您！”
凌灵：“……”
“九天，我告诉你，齐叔说过，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眼里只有银子的家伙，要么避地远远的，要么，一巴掌招呼，别怂，不行两巴掌！”
“啊……哦”
远在繁花谷的齐叔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起身把窗户关上，搓了搓胳膊。
——天气这么快就转凉了？
也不知道小妖主怎么样了，到这个点了，应该早就到人间了吧。
齐叔坐下，枯瘦如柴的手围在微弱的烛火旁。小丫头啊，没有人能一直护着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