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天气对于落枫城来说无外乎是最适合举行城主上任的好天气了,秋天的落叶随着微风轻轻在风中打转,直到坠落。
城里错落有致的房子里,有说话爽朗的人类商人,也有冥界不苟言笑的守卫,更有追求着安身之所的妖怪们,但是在这座城,这个地方,这一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喜悦展露在外。
因为历经二百年,落枫城终于迎来了新的城主,也就意味着,城里每一个居民都将在新城主力量的洗礼下,得到安定的能量,也即将为这座城池铸建出更和平的结界。
落璃昨夜醒来后就一直跟凌月仙姬待在一起,这个城池没有明显的昼夜之分,只是按照城外的生物钟来自我安排城内的时间。
自从醒来后,落璃虽然依旧觉得嗓子附近有一股腥甜的味道,但是倒不至于能够让她疼到昏厥了,如今她庆幸的想着,不知从何时起,能够平安不痛苦的活下去是一种奢望。
凌月仙姬看着身边一身黑衣的落青,又看看总是白色巫女服的落璃,不由取笑道“落璃你和你落叔叔,这一套的打扮还真像东方冥界里的黑白无常啊。”
听到凌月仙姬这么说,落璃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就那么盯着她,眼里的不解和好奇清晰可见,她柔柔的问道“凌月阿姨,黑白无常是什么?也是类似落叔叔一样的鬼王吗?”
落青则是冲着凌月仙姬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耐心的跟落璃说道“她是在取笑咱们,黑白无常不过是鬼差,怎能和我鬼王的身份相提并论!”
落璃虽然还是不明所以,但是看到凌月阿姨听到落青大人这么说忍不住捂嘴笑的动作,她想来也是一个玩笑吧,随即也是淡淡的笑笑。
这时落璃还没发现她的眼神和动作甚至言语都很迟钝,迟钝到不像是一个妖怪,更不像是人或者半妖,而是像极了木偶。
凌月仙姬有所感知,但是她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这一丝不舒适的异样感从何而来,只是看着静静坐在自己身边的落璃,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她的头。
南幽城皇的入场总是惹人注目,恨不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曾经斗牙王和优姬提起他时,总会说“啊,你说的是那个很自恋的小男孩吗?”
这句话在凌月仙姬看到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南幽城皇的时候,突然就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就连落青这个本身爱极了奢望耀眼的落枫城前城主都忍不住用手扶了下额头,然后悄悄的凑到落璃身边,在她耳边窃窃私语,说是悄悄话,可在座的哪一个是普通人?
“落璃,你看南幽家的小子,是不是太过奢华了,他身上的首饰可比凌月仙姬多多了。”说着看了看落璃的头上只有一个木簪子,又吐槽道“落璃你也太简朴了,是不是西国虐待你了,连首饰都不给你买嘛!”
听到落青的话,凌月仙姬将他从落璃身边推走,然后冷哼一声“要你管!”
而落璃却没注意到这两个因为自己吵起来的老妖怪,她的目光都被迎面走来的男子所吸引。
南幽城皇本就冷若冰霜的俊美脸庞,在黑色铠甲金丝描边的长袍映衬下,更显得有贵胄之气,头上戴了一顶很像是东方王朝统领者会带的流苏冠帽,身上金镶玉的玉佩随着走动一晃一晃的,大拇指上戴的犹如锆石的宝石,亦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黑色的长袍在风里飘起。
任谁第一眼都会觉得这是一位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大将军,但事实不过是仅仅参加一位不知名小城主的上任典礼。
南幽城皇走到离他们不远的座位上,长袍往后一扬,随即入座,这时,落青和凌月仙姬才看到他的长靴上用金线绣着四爪蟒。
凌月仙姬和落青不由停下了争吵,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摇摇头叹道“这小子还真是骚包。”
落璃却没领略到这个词是贬义的,只是看着打扮精致的南幽城皇,再看看打扮都大方得体的落青大人和凌月阿姨,看着自己身上几百年都没换过风格的衣服,她突然有些自卑。
与其说自卑,倒不如说愧疚,对落枫飞的愧疚,今天是他上任的日子,也是真正意味着他重生,将有新的高贵身份存活于世。
总是穿着一套衣服的她会不会显得不太重视她,可这件衣服明明就是她母亲留给她最后的礼物,亦是她最重要的存在。
后来,她安慰自己,心意到了就行,说着,她突然发现一直以来都没看到落枫飞,不由四处张望。
落青仿佛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对落璃说道“枫飞在正殿里换衣服,你若是想见他,就去正殿里吧。”
落璃虽然好奇为什么落青知道所想的,不过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就够了,她起身向落青和凌月仙姬点点头,得到凌月仙姬的示意后,便离开向正殿走去了。
凌月仙姬永远都是那副高傲的样子“你怎么知道落璃在想什么?”
落青摇摇头,一脸深不可莫测的样子像极了神棍骗人的神态“我就不告诉你。”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凌月仙姬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看向落青的眼神充满了鄙视。
南幽城皇却是盯着落璃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的后代,怎么会如此不出彩,甚至于他觉得她的存在让他想起那个人都是错误的,这不应该的。
他摩擦着手里的酒杯,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眯,之后一口将酒杯里的酒喝干了,不管如何,既然是那个人的后代,绝对不应该是这样!至少不该是如此默默无闻的路人甲。
凌月仙姬的目光自然注意到这个时而微笑时而暴怒的男子,只是如今的她根本不在乎南幽城皇终究在想什么。她更在意的是落青,这个比她要更加深爱优姬的男人,当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他又该如何去面对这残忍的事实。
想到这她不由摇摇头,叹道“都是因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