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证大师的喝声远远传出,果然不再有门人弟子的惨叫声传来,过不多时,众人只见一个老者,头发花白,健步如飞而来。
在那老者的身后,跟着一众十来人,有男有女,左冷禅定睛看时,为首一人乃是魔教白虎堂主,江湖人称“雕侠”上官云的,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想来便是魔教的圣姑,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了。
其余人等,看其服饰,不是魔教长老,便是旗主,举止行动间,都显示出高深的内力修为来。
众人见了魔教众多高手上山,心中不由得一凛,“任我行做事,向来张狂,此次做足准备,大举前来,恐怕其目的,不只在东方不败。”
“华山之上,恐怕将发生一场凄厉的惨斗,比之当年魔教十大长老上山,只怕还要还得更加残酷。”
任我行看见方证、解风、左冷禅等武林大豪齐聚在一起,远远的,已然放声大笑,道:“各位远迎,老夫心中实在畅快。只是老夫不问世事已久,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都不识得了,不知这几位小朋友都是些甚么人。”
方证道:“待老衲替各位引见。这一位是武当派掌门道长,道号上冲下虚。”
冲虚道长道:“贫道年纪或许比任先生大着几岁,但执长武当门户,确是任先生退隐之后的事。后起是后起,这个‘秀’字,可不敢当了,呵呵。”
正在这时,山腰上又升起信号,说有大批来敌,正与正道武林相互争执险要之处。
方证自顾自的引见众人,只当没看见。
岳不群心道:“魔教大举来袭,如今明面上虽然都是前来诛除东方必败的,但实际上,大家心里面都清楚,今日东方必败不来便罢,若是敢来,任他武功再高,也挡不住正邪两道的围攻。东方必败死后,恐怕一言不合,就会演变成正邪双方的旷世大战。”
此战的主战场就在这华山之上,虽然华山的弟子已被自己留了半数在外,但精英却是全数在山上,更何况,历代祖师的坟茔、牌位,今日若是正道一败,恐怕必遭魔教羞辱。
岳不群虽然早安排正道子弟尽据险要,但任我行显然不是无能之辈,如今东方必败未至,双方不可能先自行大举火拼,因此任我行当真抓得好时机。
“东方必败虽然号称武功天下第一,但近年以来,魔教高层星零散落,人物日渐凋零,任我行如此计谋,若是让他重做教主,恐怕非武林正道之福。”
岳不群回过神来时,方证大师正好介绍到左冷禅的身上。
任我行不待方证大师介绍,自行道:“这位左大掌门,咱们以前是会过的。左师傅,近年来你的‘大嵩阳神掌’又精进不少了罢?”
左冷禅冷声道:“听说任先生为属下所困,蛰居多年,此番复出,实是可喜可贺。在下的‘大嵩阳神掌’已有十多年未用,只怕倒有一半忘记了。”
任我行笑道:“江湖上那可寂寞得很啊。老夫一隐,就没一人能和左兄对掌,可叹啊可叹。”
左冷禅道:“江湖上武功与任先生相埒的,数亦不少,只是如方证大师、冲虚道长、解帮主这些有德之士,决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教训在下就是了。”
任我行道:“很好。几时有空,要再试试你的新招。”
左冷禅道:“自当奉陪。”
二人对答间,众人都猜着他们以前曾有一场剧斗,谁胜谁败,从言语中却听不出来。
方证大师道:“这位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长,这位是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这位是此地之主,华山派掌门岳先生,这位岳夫人,便是当年的宁女侠,任先生想必知闻。”
任我行道:“华山派宁女侠我是知道的,岳甚么先生,可没听见过。”
岳夫人对自己丈夫向来好生敬佩,见任我行不为礼遇,反倒比他轻视自己更为着怒,只是自己名位、武功均低,又有地主之顾,不便出言相讥。
岳不群是个表面的谦谦君子,虽然心中不忿,但他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当即一拱手,道:“晚生贱名,原不足以辱任先生清听。”
任我行道:“张小子呢,他来了么,怎么不来迎接老夫?”
岳不群道:“张少侠尚未抵达。”
任我行环顾众人,冷冷一笑,道:“张小子日常夸耀,东方不败的武功盖世,说得是天上尽多,地上绝无,众位如此阵势,想必是要倚多为胜了,不过,在老夫看来,以诸位的功力,不过是凭添亡魂。”
左冷禅冷笑道:“东方必败与我正道二代弟子论剑,年轻人出手没分寸,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要前来看顾,若不然,失手之下,伤了贵教的武功第一人,岂不是有损我正邪双方的和气。”
任我行行走江湖数月,已然知道张惟新乃是少林俗家弟子,又拜在方证大师门下,是为正道的弟子一辈,较之左冷禅等各派掌门,地位大有不如。
江湖中人常常囿于辈分、年龄,以此来划分人的实力,但任我行的眼色岂是一般,他冷眼相看张惟新的武功,自忖恐怕自己远非其对手,他为人自傲,以为方证大师最多跟自己在伯仲之间,自然也比不上张惟新。
但此时左冷禅说来,按照江湖常理,那东方不败既与张惟新论剑,两者武功当在伯仲之间,而东方不败乃魔教教主,武功不过与正道二代弟子相若,自然较之各派掌门不如了。
正道众人一听,自然不由得纷纷喝起彩来。
任我行平生最佩服三个半人,后来见了张惟新,便佩服四个半人,而东方不败乃是这四个半人中的第一个。
任我行自认,不论武功谋略,东方不败均不差于自己,左冷禅如此讥讽,显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心中大怒,道:“老夫十数年未曾与人动手,想不到你们的二代弟子已然如此了不起,想必左先生的功夫,较之十数年前,自是大有长进。”
左冷禅冷笑道:“大有长进倒也未必,不过仗着年龄比任先生轻些,欺负欺负老年人,倒也可以。”
任我行大怒,当即朝他一掌挥出。
左冷禅挺掌相迎,两人掌法均变化莫测,极为高深,交手数招,已然令众人赞叹不已。
方证大师道一声,“阿弥陀佛”,急忙抢入两人的战团,意图分开他二人道:“今日之事,在于东方必败,还请两位……”
他话没说完,日月神教的人都已经破口大骂起来。
上官云道:“他妈的,什么少林方丈,得道高僧,竟然想倚多为胜,大伙儿并肩子上。”
十七八个日月神教的长老、旗主一流,顿时拔出兵器,纷纷冲上前来助阵。
冲虚道长、解风、岳不群等十来人,见势不好,也冲将上来。
二十几个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大高手,顿时打成一团。
华山之山,众弟子见各家主事之人已然动起手来,哪里还有犹豫,朝天放出号令炮,众人得令,纷纷拔剑相向,一时之间,喊杀之声震于群峰之间。
任我行跟左冷禅交手,虽然大占上风,但见身边的长老、旗主面对方证、冲虚两大高手,均只有苦苦招架的余地,其余人与各派掌门相斗,也处于下风,虽然仗着人多,一时之间斗了个旗鼓相当,但时间一长,必然惨败。
任我行心中微急,手上掌法越加凌厉,立意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倒左冷禅,以便腾出手来,迎战方证。
左冷禅岂能不知道他的打算,只要自己能够多挡住他一会,以方证、冲虚的功力,魔教的那些长老、旗主,不过是些土鸡瓦狗罢了。
被任我行一掌拍开,左冷禅大怒,道:“姓任的,休想丢开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其实,若是在平常,就算是正道好手齐上,任我行纵然不敌,但若是一心想逃,众人也拦他不住。
但此时华山险道多在正道的控制之下,任我行就算功力再高,若要下山,也非得被阻上一阻,而方证等正道大高手自然能追上前去,给他致命一击。
因此,今日确实是诛除任我行的大好时机。
正道众人先前之时,确定不愿在与东方不败交手之前,先跟任我行打起来,但一旦交手起来,人人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而以在场正道之人的武力,其实远在任我行等人之上,就算是将其尽数拿下,虽然费力不少,但也不至于大伤元气。
一旦能拿下任我行一行人,那魔教中的顶尖战力,顿时就被剪除了一半,到时候,就算是东方不败到来,众人合力之下,恐怕他也只有受死一途。
正道中人能想通此节,任我行等人又岂有不明白的。
交手初时,人人尚有顾忌,可等一回过神来,想通其中的关节,这二十七八个大高手,除了方证大师之外,人人均是出手狠辣,欲置对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