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镜湖?”姜溯问道,“师父,您是让我在湖里修炼吗?”
复玄真人点头道:“不错。”
“可是,在湖里我该怎么修炼啊?”
复玄真人笑道:“为师会教你屏息闭气的法术,你且随为师过来。”
“是。”
姜溯随着复玄真人来到湖边,又听复玄真人传授了一段施法口诀,正是敛息术。
这敛息术是一个低阶的粗浅法术,即便是炼气前期修为的姜溯也能够迅速掌握,只不过随着对这个法术的掌控逐渐纯熟后,施术者所能闭气的时间也会相对越久,而姜溯初学,大概只能维持敛息术一盏茶的功夫。
待姜溯当着复玄真人的面试了一次敛息术后,复玄真人便领着姜溯走到一座临湖水榭,吩咐道:“溯儿,这冰镜湖中越是临近湖底湖水越是冰寒,同时天地灵气也越是浓郁,要想到达最佳的修炼功效,你得先确定一个适合你目前修炼的位置,一个目前你体魄所能承受的极致的深度,所以这第一次下湖,你不必忙着正式修炼,先以探查为主。”
“切记,在湖中不可下潜过快!以安全为重,明白吗?”
姜溯应下一声,褪下外衫,在复玄真人示意下,跳进湖中。
冰镜湖另一头的湖畔,站着两道身影,正是发现了今日不同于往常,跑来瞧热闹的苏远和庄佑两人,他们在见到姜溯跳进冰镜湖后,皆是一脸惊诧,面面相觑。
苏远愣道:“庄师兄,师父他老人家这是打算做什么?总不会是要让小师弟下湖去抓鱼吧?再说了,咱们这冰镜湖里也没什么活物啊,难不成……是要小师弟下湖去摸灵石?”
这个话完,苏远又摇了摇头,推翻了刚才的猜测,“不可能啊,凭小师弟现在的修为,根本就不可能潜到湖底,只怕入水两丈都不容易。”
庄佑似乎也不敢确定,迟疑道:“师父应该是打算要让小师弟在湖中修炼?”
“不能吧?”苏远大摇其头,“小师弟可才刚刚炼气一层的修为,别说他了,便是你我,又能在湖中坚持多久?”
庄佑甩给苏远一个白眼,反问道:“你我又能跟小师弟比么?”
苏远一怔,他自然清楚庄佑的话是指什么,就师父的期望和重视程度而言,只怕是他们几个师兄弟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比得上小师弟一人在师父眼中的份量,别的不说,他们之中,又有谁能刚刚拜师入门就可以住在玄灵崖上的?
庄佑轻声道:“我其实一直怀疑,师父让我们搬来玄灵崖,固然有提防血丈门报复的原因,可这恐怕不是最大的原因。”
“庄师兄,你说的是……不会吧?”苏远听到庄佑的话,也顿时猜到了庄佑所指,却是不太敢相信。
庄佑笑道:“怎么不会了?这阵子以来,师父虽从未正经吩咐过我们,可我们哪一个又没有好好教导小师弟修行上的事情?你不是每天晚上都手把手的教小师弟你所擅长的暗器之法么?”
庄佑将话挑明,同时也印证了苏远心中的猜测。
苏远恍然道:“我说呢,现在距明年夏季还隔着半年多,师父怎么这么突然让我们都搬到玄灵崖来,原来是让我们一起帮着小师弟修行?这么说来,师父对小师弟可真好啊。”
庄佑感叹道:“当初我们测了小师弟的灵根,都觉得他未必适合走修炼这条路,谁能想到小师弟竟短短二十来日便修炼到了炼气一层修为?即便是那几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宗门下的天才弟子,也不过如此吧?”
苏远突然脸色一肃,问道:“庄师兄,当初会不会是你看走眼了?小师弟其实不是杂灵根吧?”
庄佑反问道:“我看走了眼,你呢?你当时也在!”
“嗯?对哦!”苏远一拍脑门,思忖少许,“那……就只能是功法的缘故了吧?也不知小师弟修炼的究竟是什么功法?咦!是了,难道就是因为这功法,师父才会让小师弟这时候就到冰镜湖里去的?”
庄佑脸色微变,沉声道:“师弟,师父严令禁止过,我们可不能打听小师弟修炼的功法,你可千万别……”
“知道啦知道啦,违者严惩不贷嘛。”苏远打断了庄佑的话,嘀咕道,“庄师兄,你别那么严肃么,我就是好奇,最多也只会在你跟前胡乱猜一猜而已。”
“你在好奇什么呢?”
这时,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正是刚从书阁中出来的林策瑜。
苏远被吓了一跳,回头见到是大师兄,这才松了口气,指着湖对岸,说道:“大师兄,你快来看看,师父让小师弟到冰镜湖里去了呢。”
林策瑜闻声一惊,问道:“真的?”
苏远道:“我骗你做什么?你看,师父不在那么。”
“小师弟下湖多久了?”林策瑜问。
“得有一会儿了吧?”苏远看了庄佑一眼,后者点头,“大概有近半盏茶的功夫了。”
林策瑜皱眉道:“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看着?”
“啊?”苏远不明所以,“不然嘞?”
庄佑说道:“大师兄,我们刚才其实也在担心,小师弟眼下修为尚浅,这冰镜湖又非寻常之地,只是……师父这么做想必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也不敢去过问。”
林策瑜思量少许,摇摇头,说道:“不行,我还是去问一下师父好了。”
话说姜溯自跳进冰镜湖,立时便感受到湖水冰冷刺骨,几乎下意识就要吐出胸膛里闭住的那口气,所幸他牢记着复玄真人在传授敛息术时的叮嘱,这才没有将那口气泄出去。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法力自行运转,帮他驱散着入体的寒气,这便是修真者之躯与凡人之身的一大区别。
待身体逐渐适应了湖水的寒凉,姜溯才慢慢下潜,由于在下湖前复玄真人再三叮嘱,姜溯也不敢下潜太快,只一点点的往湖底沉去。
约莫到了水下一丈深时,姜溯已渐渐感觉到四肢有些僵冷,耳朵里也隐约响起阵阵嗡鸣之声,有些胀痛,只不过这些不适自然远未到复玄真人所说的极致,所以姜溯便继续让身体缓缓下沉。
如今姜溯若尽全力将灵识散开,足以探查到方圆三丈之内的动静,而他此刻潜入湖水丈余,却远远未能探查到湖底所在,只发觉越是往下,水中的天地灵气便越是流转迅速。
在灵识往下探查的最远处,那里的天地灵气在姜溯看来,几乎都已不能用浓郁来形容了,简直能被称之为狂乱。
甚至在天地灵气极速流转的影响下,水中竟还生出了一个个小型的漩涡,这些水漩涡虽是姜溯以灵识发现的,可他却能肯定,若是潜到近处,那些水漩涡绝对是肉眼可见的!
“这里……真的是适合修炼的地方吗?”姜溯心中不禁生出一个疑惑,尽管还未做尝试,他已感受到要想在这冰镜湖下修炼,必定会十分困难。
等到姜溯下潜到水深两丈时,四肢已渐渐麻木,体内自行运转的护体法力更是难以尽数驱逐不断侵入体内的寒气。
姜溯略一思忖,再往下,恐怕都无法安定心神修炼了,以他目前的修为,这里大概就是最适合他修炼的地方。
作出判断后,姜溯当即凝聚心神,准备循着太虚噬灵诀的修炼之法尝试着修炼看看。
随着姜溯开始修炼,周遭水中的天地灵气缓缓被他纳入周身窍穴,又依循太虚噬灵诀所示,游走于周身经脉,历经一个周天后,姜溯定神内观,却是大为诧异。
此时的他,四肢已不像之前那般僵冷麻木,体内肆虐的寒气更已被驱散了十之八九,他现在的感觉,就只跟刚刚跳入湖水时差不多而已。
尽管灵识所查让他很清楚他眼下身在水下两丈深处,可还是不禁抬起头,往上方瞧了一眼,这一看,就更确定了他确实没有在修炼时上浮。
“难道说修炼这个功法之后,可以让我适应这冰镜湖的更深处?”姜溯心想,“怪不得师父要让我到湖里来修炼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想到此处,姜溯心中大定,继续潜向湖底……
临湖水榭之上,林策瑜快步走来,行礼道:“师父,您这是让小师弟到冰镜湖中去修炼了吗?”
“嗯。”复玄真人站在亭台边缘,一直低头看着平静的湖面。
林策瑜稍作斟酌,说道:“师父,小师弟现在修为还浅,这冰镜湖底,毕竟是我们整个复玄山灵脉的地脉所在,即便如今还远未到‘灵脉异象’生成之期,可……这会不会太急了些?”
复玄真人置若罔闻,更没有回应林策瑜半句。
林策瑜心中实在担心,忍不住又劝道:“师父,依弟子愚见,是不是等到小师弟以后修为更进一步,再让他下湖才好?到时候弟子愿意陪同小师弟一起下湖,护持小师弟修行。”
这回复玄真人似乎才听到林策瑜的话,只是他依旧没有转身,微微摇头,轻声道:“无妨,为师自有分寸。”
林策瑜听到复玄真人的话,心中也松下了一口气,既然师父这么说,他自然也不必再担心了,只是当他上前两步来到亭台旁时,却不禁愣住了。
此时的复玄真人眉头紧锁,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湖面,双手交叠在身前紧握,哪有半点从容不迫的姿态?分明就十分担心啊!
林策瑜不禁散开灵识,待探查到水中姜溯的行迹后,顿时惊呼出声,“师父!小师弟已潜到湖下这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