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庄佑的惊讶,苏远看起来就淡定了许多,笑道:“庄师兄,前几日你没在玉竹林,你是没看见,小师弟的观悟,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庄佑突然正色道:“好了,闲话少说,我们还是先走吧。”
苏远愣道:“怎么了?”
庄佑示意两人先离开官阳岭,边走边说道:“我现在才知为何师父一定要我们护持小师弟观悟,万一此事让玉竹峰的人知道,可就有大麻烦了。”
“不会吧?”苏远对一点并不认同。
“玉竹林许外人观悟,这本就是他们自己定下的规矩,况且他们也是收了聚气钱的,至于我们在观悟期间所获多少,他们也管不着啊,这不就跟做买卖是一样的道理?”
庄佑道:“话虽如此,可玉竹峰只是让外人前来观悟大岩重雾,如今闹得大岩重雾出现时日有变……天地灵脉乃是一座宗门的根本,灵脉异象又是天地灵脉的重中之重,我们此行此举,无异于损伤了玉竹峰的山门根基,他们怎么可能不去追究?”
经庄佑这么一说,苏远才后知后觉道:“庄师兄,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还挺严重的啊?”
庄佑轻声道:“此事若放在我们复玄山倒还好,即便缩短了冰镜寒霜的出现之期,终究是师父他老人家为了栽培我们小师弟修炼,可玉竹峰哪能接受的了这种事情?”
苏远越想越觉得此事是他之前想得太简单了,一来复玄山只有寥寥数名正式弟子,平日里几个师兄弟间的关系又极好,复玄山的冰镜寒霜少了那几天也就少了,何况这还是对小师弟修行有益,他们几个做师兄的,也从没有太将此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对小师弟生出埋怨之心。
可玉竹峰就不同了,其实不光是玉竹峰,绝大多数的修真宗门都将自家山门的灵脉视为师门根基,而灵脉异象,则是培养门下弟子的一份极大的机缘,假若这份只属于自家的机缘被别人夺了去,又有谁能善罢甘休?
更何况灵脉异象不光是只有培养门下弟子的作用,其意义远不仅限于此。
天地灵脉虽是天地灵气自行孕育而生,可若是“培育”得当,其品阶是有提升的可能的。
就像宽州居首的修真宗门白霆派,据说白霆派所在的望霆山,在百余年前只是一个九级灵脉而已,后来在望霆山变为了八级灵脉,又经白霆派百年经营发展,这才有了如今的势力及地位。
天地灵脉既能提升品阶,自然也就有可能“降品”,纵观以往,也不是没有九级灵脉溃散泯灭,沦为一处寻常之地的事情发生。
若是自家山门的天地灵脉有损,这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而是关乎宗门根本的大事!
苏远稍一细想,立刻就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说道:“说的有理,我看咱们今晚还是别在临珠城落脚了,那临珠城就在官阳岭脚下,城里肯定有不少玉竹峰的眼线,直接夜里赶路好了。”
庄佑无奈一笑,说道:“我现在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还别说,我也有点这种感觉。”苏远却是大笑道。
姜溯虽知道天地灵脉和灵脉异象为何物,可这其中的许多关要却不知巨细,听到两位师兄说的话,问道:“苏师兄,庄师兄,我这回到玉竹林观悟,对玉竹峰的影响很大吗?”
“是有些,不过我们也是给了钱的,真要说起来,我们也不是一点理都不占。”这话却是出自庄佑口中,在面对此事时,他显然是“帮亲不帮理”。
“就是,咱们怎么观悟那都是咱们的本事嘛,玉竹峰也管不着。”苏远附和一声。
庄佑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说道:“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此行返山,路上还得多留心一些才好。”
苏远和姜溯也清楚庄佑所说的留心是指血丈门,皆应下一声,打起了精神。
三人自玉竹峰返山,路途中并未出现什么风波,回到玄灵崖后,复玄真人得知姜溯此行观悟颇为顺利,心情大好,让姜溯先休息几日,之后就要闭关开始去炼化那些噬灵环中的大岩重雾了。
姜溯他们此次下山十余日,不想回到山上时,林策瑜却还未回来,这不禁让姜溯等人都有些担心。
这一天傍晚,玄灵崖上罕见的下起了暴雨,原本晖霞相应的天色顿时变得极为昏暗,仿佛一下子就入了夜。
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并没有阻拦姜溯照常去秦霞那里取药喝,自炼化冰镜寒霜出关以来,这几乎已经成了姜溯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雷打不动这四个字,放在今日倒也应景。
姜溯来到秦霞的屋中,居然难得的见到了苏远。
“苏师兄,你怎么也在?”姜溯有些惊讶,要说整个玄灵崖上,哪里是苏远最不想呆的地方,也就只有二师姐这里了。
苏远笑道:“我不是说要给你锻造一套称手的暗器么,可我回来后一细想,那玉韧竹质地虽好,可制成暗器的话,威力上只怕会差强人意,我就想来跟二师姐讨些毒药毒物,看看是否能将这些毒淬炼到暗器上,这样也好弥补威力不足的事情。”
姜溯恍然道:“苏师兄,辛苦你啦。”
“跟我还这么客气?好歹……”苏远说着话,突然一怔,“咦?大师兄回来了。”
姜溯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果真是林策瑜。
林策瑜走进屋中,甩了甩沾在袖子上的雨水,说道:“你们都在师妹这里呢?”
苏远道:“大师兄,你这是刚回来么?”
林策瑜嗯了一声,“刚到山下,突然就下起了大雨。”
姜溯看了眼外头大雨倾盆的景象,说道:“我上山后,好像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雨呢。”
这时苏远突然说道:“大师兄,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啊,没事吧?”
经苏远这么一说,姜溯才发现大师兄的气色确实很差,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憔悴。
林策瑜轻声道:“大概是刚才一路冒雨上山,没什么事的。”
林策瑜这话,不说在场的苏远和秦霞,就连姜溯也能听出是个蹩脚的借口,大师兄是什么修为?只差一步就可步入筑基期了,淋些雨可绝不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只是在场之人都听出林策瑜不想说出原因,自然就没再去追问。
林策瑜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包裹,将其打开,说道:“这是家母亲手做的一些点心,你们……要不要尝尝看?”
苏远笑道:“没想到今日来师姐这里一趟,还能享受到这份口福呢。”
“你们都有的,刚才我先路过三师弟那,已经给他送了一份。”林策瑜道。
姜溯和苏远都吃了一块糕点,苏远故作埋怨道:“大师兄,没想到你母亲做的糕点味道这么好,以前怎么从不见你带回过山上啊。”
姜溯也说道:“真的很好吃呢。”
“是么?”林策瑜神情有些复杂,却是转头对秦霞道,“师妹,你不吃一些吗?”
一直在忙着给姜溯调配汤药的秦霞这才走来拿起一块糕点,尝了一口。
“谢师兄。”秦霞只说了简短的三个字,不过大家都知这就是她的性格。
林策瑜说道:“我刚回来,还要去拜见师父,就先过去了。”
姜溯道:“大师兄,外头的雨越来越大了,要不等雨小一些了再去吧?”
“不用。”林策瑜丢下两个字,便匆匆出了门,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了滂沱大雨中。
不一会儿,秦霞配好了药。
姜溯喝下了秦霞拿来的汤药,皱着眉道:“师姐,今日这药比平日的苦多了。”
“良药苦口。”秦霞只回了四个字。
苏远笑道:“小师弟,刚好你再吃些点心,就不会那么苦了。”
苏远拿了一块糕点给姜溯,自己也拿了一块吃着,含糊道:“小师弟,你有没有觉得大师兄今天看起来怪怪的?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这次他家族里真的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姜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们晚些了去问下大师兄?”
苏远点头道:“也好,真要遇上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帮着大师兄解决么。”
“嗯。”姜溯点了点头。
这时,苏远突然闷哼一声,脸色随之一变。
“苏师兄,你怎么了?”姜溯话落,也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脸色蓦然涨得通红,神情痛苦,脚下更是一软,倒在了地上。
苏远趴在桌边,似乎连坐起身都困难,他抽了口凉气,咬着牙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也因不适而半蹲在地的秦霞突然开口。
“我们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