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253900000030

第30章

松娇没想到,第二天的傍晚,Dr·布朗就打来了电话,问黄女士和先生是否有空?假如可以的话,能不能接着把昨天没看完的录像接着看下去:“当然,如果还有第二盘、第三盘,最好也请一并带来……本来是不该这样打扰你们的,但可惜我现在马上学中文也来不及了呀!”他开玩笑地说。

尽管笑话并不怎么好笑,但他这样感兴趣却让松娇感动,先生有事去不了,松娇连晚饭也来不及吃,匆匆忙忙喝了一杯咖啡,就开车上路了。更没想到的是,一见面 Dr·布朗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今天在医院,我已托了所有我能托的朋友帮你找小安东,因此,你尽可以安下心来对我进行教学。”

“哦,教学不敢当。但我实在不知该怎样感谢你才好,你的时间这样宝贵,为了一个你并不认识的人……”

“不客气,你也不认识。所以我们一样。Do what we must do!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因为我的问题很多,也许比昨天更多。希望你不会烦。”

松娇怎么会烦呢?让这么一个专家提问,而且和昨天惊讶下的即兴发问不同,今天他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思考,问题越问越具体、越系统、难度越大,恰恰对松娇而言是绝好的学习机会。

带子接着往下放,上台的是一个纤细苗条的女性,但她的声音却粗粝低哑,她还没说几句,Dr·布朗就皱起了眉头。但专家就是专家,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对不起,虽然我不懂中国话,但这位女士是不是咽喉有病?”

阿娇忍不住叫起来:“Great!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专家么?”Dr·布朗扬扬得意地说道。

“她患的是咽喉癌,癌龄七年,手术时连同声带全切……”

还没等阿娇往下说,Dr·布朗就急急地打断了她:“No,No,wait a moment,你说的是全切,通通的?All?声带?完全的?我没有听错?一点也不剩的……?

阿娇先是笑着点头,后来见他急,忙敛住笑,很严肃,很郑重地一句一点头地回答说:“是的,是全切。是通通的,All,是,是整个声带。是全部。完全的。是,你没有听错。一点儿也不剩的。”

Dr·布朗站了起来,手指不礼貌地直指到松娇脸上,厉声说道:“这是几年前的录像带?”

“两年前。”

“整整两年?”

阿娇赶紧翻文字材料:“差不到一个月。呃,有了。差二十三天两年。”

“她现在还活着吗?”

“是的,她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

“我和我们俱乐部经常有联系的。”阿娇想想又加上说,“我不是在旧金山也有病人吗?为了增强他们的信心,我经常要给他们举许多例子,所以对这些典型的病例,我不但必须掌握,而且要不断地、经常地了解。”

“如果我到中国去,能见到她吗?”

“当然,”阿娇笑起来,“正好她就住在北京。不过你去的时候,最好先通知我,我好和她预约,以免她外出旅游或者走亲戚去了。你打算什么时间去?”

“她在说什么?”Dr·布朗却没接这个茬儿,转题问道。

“她在朗诵一首诗。”

“一首诗?”

“是的,她自己写的一首诗。大意是命运对她很无情,但终日哀叹只能沉沦,她要像贝多芬一样扼住命运的咽喉,她要发声。这声音也许并不动听,但它可以昭告世人:人,是顶天立地的;人,可以改变命运。”

Dr·布朗仍然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可她没有声带,怎么可能……”

“在有的人那里,一切都是可能的。”阿娇原来还想说,怎么不可能?她不就在这里,活生生地在你眼前吗?可这不怎么礼貌,就咽了回去。阿娇心里,一下子涌上来保尔·柯察金、无脚飞将军、柴禾、于总、袁总……许许多多英雄人物的形象,心里好自豪啊!可怎么给他说呢?他一时接受不了的,忽然想起了海伦,就说:“比如海伦·凯勒……”

布朗这才点了头:“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练习了好几年,找医生,找声乐专家,一天一天,一小时一小时、一分一秒……”阿娇说着,心忽然怦的一跳:如果他能去北京,那将不仅对我们俱乐部,而是对我们整个综合治癌事业都会有很大帮助。因为他不仅是西医,而且是大专家,美国的大专家哩!其实,对于我们这些老癌,九死一生又活过来的、懂得了综合治疗的老癌来说,任何一个有偏见的西医,即使是再大的西医,其权威性都不会令我们五体投地了。但是,对那些有偏见的西医呢,他们只相信大西医,当然,更迷信美国的大西医啦!所以,如果他能去……哎,怎样才能促他成行呢?阿娇想,于是就又试探道,“如果你真去北京,我一定让她详详细细和你谈,你也可以仔仔细细地问她了。”

“Let"s go on!”布朗说。

人家还是不搭这个茬儿,只好再往下走了。

下一个节目是男声二重唱。走上台的是两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风度翩翩,一唱起来,更是声震屋瓦,哪有一点病人的样子,更不要说是癌症病人了。Dr·布朗扬起眉毛,疑惑地看着松娇,阿娇忙道:“高个的那个是前列腺癌,癌龄十二年。瘦一点的那位是胃癌,刚刚五年。”

“他们唱的什么?”

“《中国,中国,鲜红的太阳永不落》,这首歌在大陆很著名。”

“他们都是演员?唱得很不错。”

“不,一个是工程师,一个是经济师。”

“哦?看来很专业嘛!”

“是,大家都这样说。很有趣的,不知为什么,在大陆有些业余的往往唱得很好。特别是一些学理工的大学生和科学家。而有些专业的,特别是流行歌手,有时连音都唱不准,一两年就淘汰了……”

“美国不也一样么?世界潮流如此,我们也只好如此。”布朗耸耸肩,马上回归主题道,“他们都已过了五年大关,又还这么年轻,现在怎么样?都活得很好吧?”

“不,那个患胃癌的已经不在了。”阿娇叹息道。

“去世了?什么时候?”布朗立即严肃起来,皱起了眉头问。

“今年夏天,还不到半年。”

“为什么?”

“他本来一直生活很正规,按时检查,按时服中、西药,按时‘话疗’、体育锻炼。可一过五年大关,就认为没问题了,自己放松不说,还下海做起生意来……”

“什么,什么?下海?你的意思是远洋航运?”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是……竟说起了我们华裔也习惯了的大陆俚语。因为生意场上原本风险就很大,大陆开放又不是很久,许多事还不是那么规范,所以许多人就把做生意叫做下海。意思是……”

“经常会遇到台风、暗流和悬崖巨浪等等。”

“就是这个意思。你想,一个健康的人改变生活方式,有时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呢,何况一个病人,还是晚期癌症病人!很快他就觉得力不从心了,但款是贷来的,生意是不能停顿的。做生意本来是靠信誉,当然也要讲究人际关系,但咱们不懂的是现在在中国做生意还要‘拉’关系,怎么‘拉’?就是请客啦,吃饭啦,跳舞啦,唱卡拉 OK 啦,还有什么‘三陪’啦,洗桑拿浴啦……花样多得简直数不清。这哪一样是一个癌症病人能够承受得了的?所以……”

“我懂了,不过他好好地怎么会想起来去做生意的呢?”

“金钱的诱惑嘛!生病本来用钱的地方就多,加上父母老了,孩子大了,中国人又特别讲究亲情,照顾父母要钱,孩子上学要钱,亲友往来要钱,现在风气又兴起了比富、夸富、攀富……加上媒体上不负责任地宣传,一切都是钱,钱,钱!就禁不起诱惑了呗!”

“也许这只是问题的一方面,”Dr·布朗沉思地说,“不然为什么在五年前他会非常规范的生活?并不受金钱的诱惑呢?因为那时他明白生命是第一位的。”

“对,当命如悬丝时,这时不但病人,连同家属、亲友、医护人员,全力关注着的都是病。此外其他的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对一切诱惑就自然视而不见了。”

“五年存活之后,转移的可能性要少得多,原本是医学界从千万个病例总结出来的重要经验,但这并不是说,就绝对平安无事了,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因为癌症的成因至今还没有十分科学的界定,因此,凡是患过癌症的病人,还是应该比没患过癌症的人十倍百倍地小心谨慎。特别我们作为医生,对此更要从心理上认定,否则从我们的言谈笑语中,都容易给病人带来错觉,甚至误导。”

松娇钦佩地望着他,毕竟是大专家!何等敏锐、冷静、客观和科学,一下就说到了要害上。他不仅说的是病人,着重点甚至是为了提醒医生。她不禁回想起在俱乐部里见过的许多惨痛的教训:一位很有名的理论家,一个著名的表演艺术家,还有一名教练……都是迷信所谓的五年大关,一过五年,就忘乎所以,又重新过起了夜以继日的、紧张而不规律的生活,著述的著述,演出的演出,当教练的又照旧在体育场内外厮杀拼搏……结果都是不久就癌症复发,终于不治,败在了死神脚下。至于那些在认为手术和放疗、化疗就是最佳治癌良方的医生指导下的病人,往往出了医院没休养几天,就依然故我,结果自然是连五年大关都没等到,就稀里糊涂地拉着死神的衣襟走了。真难得西医如布朗者肯把问题说得这样透彻,如果综合治疗真能引起他的兴趣和研究,那对治癌事业和癌症患者都将是福音呢。于是她说:

“您说得太对了。我们俱乐部的大部分成员,特别是柴部长等几位负责人,根据我们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所闻所见,都认为五年虽然是一个坎儿,但不能绝对划分。另外,在当前的医疗水平和医疗条件下,西医检查和手术是治疗癌症的首选,但是否一定放疗、化疗,则应该根据每个病人的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可强求一律。因为它们对免疫系统的损伤实在太大。就是必须进行的也应配合上中药和太极拳、太极剑、郭林气功等体育锻炼综合治疗,因为这些往往能帮助提高免疫功能……不知您以为他们这种看法是否有一定的道理?”

“让我们继续看下去,可以吗?”布朗教授彬彬有礼地说道。他又一次地不置可否,使阿娇明白自己还是有点太急了,一个人观念的转变不是容易的事,何况一个美国人,还是一个当了多半辈子的大西医!于是她笑笑,爽朗地说:

“OK,Let"s go on!”

同类推荐
  • 趟过女人河的男人

    趟过女人河的男人

    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在风风雨雨的坎坷生命进程中,先后经历六个女人的情与爱,大喜与大悲,坚忍的品行操守,执著的幸福追求,在物欲泛滥的命运抗争中,谱写出人性的道德力量。
  • 太空清道夫

    太空清道夫

    门口的不速之客是一对年轻人,明显是一对情侣。他们穿着雪白的太空服,取下头盔和镀金面罩后露出两个娃娃脸,大约25岁。两人都很漂亮,浑身洋溢着青春的光辉。他们的小型太空摩托艇停靠在这艘巨大的X-33L空天飞机的进口,X-33L则锚系在这个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的小行星上。
  • 耶路撒冷之恋

    耶路撒冷之恋

    电话中那女孩的希伯来语令王圣有些犯晕。来到以色列这么久了,那些犹太人的希伯来语稍一说快,他还是有些听不明白,除非事先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事。好一阵子,王圣才想起那个自称伊曼的女孩是谁。伊曼的声音很甜,语速很快,令他想起了又苦又甜的土耳其咖啡,不过,伊曼长什么模样,他最终还是没想起来。在王圣眼里,那些犹太人的长相都相差无几,而犹太人和巴勒斯坦甚至所有的阿拉伯人的长相,他也分辨不出来,因为他实在没有一目了然的必要。
  • 我的兄弟姐妹(上)

    我的兄弟姐妹(上)

    “人在痛苦的时候会想起要好的朋友,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们正赶上了一个伟大的不可逆转的时代,这让我们的生活超出几代人的想像。”这是一幅描述遥远的西部地区众生百态的浮世绘长卷。小说故事虽然发生在一个边陲小城,一个多民族聚居地,但无不反映着变化中的大时代对人生和生命以及价值观的刻骨铭心的改变。
  • 藏族天宝 中华天宝

    藏族天宝 中华天宝

    桑吉悦希1935年参加红军,经历过二万五千里长征;1949年9月,他出席了第一届中国人民 政 治协商会议第一次全体会议,成为藏族的第一位全国政协委员,并代表藏胞在大会上发言, 衷心拥护中国共产党和毛主席的领导,拥护《共同纲领》,旗帜鲜明地维护祖国统一和民族 团结,热烈欢呼新中国的成立。1949年10月1日上午,他站在天安门观礼台上目睹了毛主席 亲自按动电钮,升起五星红旗;他积极参与新中国第一个民族自治地方--西康省藏族自治 区的筹建,并担任第一任主席,与此同时,还担任四川省藏族自治区人民政府主席。
热门推荐
  • 王小波全集(第八卷)

    王小波全集(第八卷)

    王小波无疑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难以逾越的一座高峰。1997年4月11日,王小波因心脏病突发英年早逝。然而,他的作品蕴含的文学价值和社会价值,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愈益显现。他创造的文学美,他特立独行的思维方式,像透过时间阻隔的强光,给无数有思想、爱智慧的青年入带来光明。
  • 久别再重逢

    久别再重逢

    【1V1】方邱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路小满待在一起。十年前的方邱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离开路小满,而十年后的方邱浩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路小满。喜欢的人失而复得怎么办?让方邱浩来告诉你。每一个深思熟虑的选择,都是为了离你更近。【小剧场】篮球赛中场休息。方邱浩黑着脸拒绝了别的女生递的水:“我不渴。”好不容易找到路小满以后。满心欢喜的凑到路小满耳边:“乱跑什么?一点都不乖。”然后可怜巴巴的拽了拽路小满的衣服:“我渴了。”嗯,真香。————————————“路小满,好久不见。”
  • 陆少,你老婆跑了

    陆少,你老婆跑了

    从一开始的认识就是为了血,所以夫妻之情也渐渐成了血色的交易:苏熙芮:“我给你父亲献血,你娶我。”陆泽林毫不犹豫:“好!”当她没了利用价值,等待的只有抛弃——“苏熙芮,你这种人尽可夫的贱女人,你配得到我的爱吗?”那一张张的裸照拍在她脸上,苏熙芮无话可说。重新归来,“陆泽林,你会为你做过的付出代价!”陆泽林眼中含笑:“苏熙芮,我等你好久了,等你……来要回你所有的一切,然后毁了我……”
  • 爱你,情有毒钟

    爱你,情有毒钟

    十二岁那年,夏初被薄家领养。后来她暗恋上他,想将这份情意埋葬心底,不料却被他看穿。本以为这场见不得光的恋情是两情相悦,到头来竟是一场沉痛的惩罚。她失了至亲,也失了爱的男人,唯一的救赎就是逃离,逃到天涯海角,与他老死不见。
  • Hi,慕少的360花样蜜爱

    Hi,慕少的360花样蜜爱

    遇见是一见倾心,相遇美好,但结局是意想不到,那是的我们还不知道如何去爱,明白之后才发现你已不在……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侦探143

    侦探143

    一场策划。。。。。。
  • 唯愿不负相思意

    唯愿不负相思意

    隔壁班新转来的插班生,长得又软又萌,竟是个男孩纸!可怜的萌鲜肉被邻班大姐头看上,惨遭骗心又骗身。大姐头裤子一提,再见面,已是八年后。萌鲜肉长成霸道总裁,大姐头却成了“陪酒女郎”。……从今往后,换我来守护你。
  • 我们的成长

    我们的成长

    我老家在四川东北部群峰簇拥的大巴山区,我们落脚的这面山名叫老君山,村子悬在山腰,海拔千余米。山下有一条浩荡的大河,河对面是杨侯山,许朝晖的家就在杨侯山的腹部,那里有一所村小,叫石船小学。她爸从部队复员回来后当了教师,但没在石船教书,而是派到我们村的鞍子寺小学当了校长。站在鞍子寺的操场上,可以望见许校长家门前那丛水竹林,也可以望见他家做饭时升起的炊烟,但要回去一趟,则须把一个“U”字形从头走到尾,这没有大半天工夫绝对不行。当地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两家相隔一条河,打情骂俏任吆喝,要想过去亲个嘴儿,哥你莫怕走断脚。”许校长家很穷,按村民们的说法,穷得“舔脚板”。
  • 大调酒师

    大调酒师

    在神圣而庄严的落日广场正上演着这样一幕。向来滴酒不沾的教皇不惜拿出最高功法与李阳交换一杯光明之子,后者甩也没甩他。高高在上的国王则甘愿用尽江山恳求一杯醉生梦死。“去,叫你的王妃来给哥捏捏脚!”战败后的邪能大魔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阳哥,请收下我的膝盖……”“滚!像你这种酒品不端的家伙不配给我当小弟,记着,以后要叫爷,否则见一次打你一次!”话音刚落,只见青春女神从远处踩着七彩祥云飘来,他心中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老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