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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人心惶惶

这下,除了麦强外,登岛的十二人都已经现身在大厅。

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壁炉边,看着尸体,若有所思。或许因为工作时常接触到这些恐怖的事情,绝大部分人还比较镇静,两位女人则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火。

究竟怎样的人会使用火焰作为谋杀的工具?实际上很少。火具有不确定性,它更多用于掩盖某些真相,例如天马行空的作案手法,纠缠绵延的犯罪动机,只有极少数人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而使用火去谋杀——还有一些痴迷于痴人教义的狂热教徒,或许会使用火焰来达到净化、驱魔的目的。

直觉告诉我,这团烧毁尸体的火,就为了达成一个最简单的目的——

模糊死者身份。

事实上,在现实中,很少有人能用火达到目的。我记得,若想真正做的“毁尸灭迹”,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尸体扔进火葬场,让那个不幸的人体会两个小时的八百度高温,才能送给警方一个还有些碎骨和牙齿的骨灰。

现在的事实也说明了,这个尸体虽然被烧了很久,但温度不够,它的骨头还健在,肉也只是烧焦得卷曲。

“今成,真的没问题吗?”张兼稳有些不信任钟今成的推理能力,他弯腰,双手撑住膝盖,在我们身旁问道。

“没事,我不动尸体,不会把线索给弄没的。”他和我都带着厨房拿来的一次性手套,正蹲在壁炉前折腾着。

“有油被烧焦的味道,”钟今成看向我,“你觉得?”

“维修机械用的机油?”

“有可能。”

我们俩说白了只是纸上谈兵的侦探,一旦面对现实,一切定论都会被我们用“可能”来搪塞。

“木头上……”我看到木头上有鳄鱼鳞片的样子,除了说明它被烧得更加厉害外,再也没法得出更多结论,硬要说的话,我只能告诉各位,“油在这里堆积的最多。”

“大概烧了一个半个小时,九十分钟。”钟今成和我的想法一致。

就是两个四十五分钟。木头每被燃烧四十五分钟,被燃烧的深度都会加深三厘米——也就是一寸左右。但我们不清楚这些木头的情况,它们好像在我们住进前就已经在这了,而且有些已经在此前被烧过——这些事情我们后来向管家求证。所以灼烧一个半小时也只是大体的估测。

尸体是蜷缩的状态,如婴儿一样。

“这样的姿势,应该不是因大火而死的。”

“手脚也没有被捆绑的痕迹,”钟今成凑近那些糊肉,“是死后被扔到这的。”

死者幸存的皮肤上有一些水泡,如果这时有个显微镜就好,我们大可以通过其中的蛋白质含量来判断他(我们通过骨头的宽度和厚度,以及盆骨的开合来判断的。还有升枝,那里是弯曲的)究竟是死前就被烧了还是死后才被扔入火堆。

“你看他的头骨!”我和钟今成像两个拿到玩具的孩子,我惊讶地指着尸体的脑袋,被熏黑的头骨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那道伤口似乎是被钝器所伤,正好击中左边的太阳穴,更骇人的是——尸体的面部似乎被砸过很多下,鼻梁已经歪曲,右眼眶也碎裂开,有几块断裂的白骨被我们在木缝中发现。

“什么东西……”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钟今成专注着太阳穴的伤口,喃喃自语。他和我似乎达成了一个默认——脸部这些砸伤,是凶手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尸体身份而做的。

所以我们的注意力没放在那张零散的面庞,而是太阳穴。

没有任何工具的我们,几乎没法确认,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了这样的伤口。

“可能是铲子。”我猜。

“这应该就是致命伤,这个人死后,被人用石头,或者其他东西砸烂了脸,然后拖进火炉,想要以此遮掩伤口——以及这个人的身份。”钟今成把结论告知所有人。

“可如果他为了遮挡致命伤,这也太失败了。”郭耳觉得致命伤一下就被我们两个外行找到,犯人此举甚至有些可笑。

钟今成耸耸肩。

“或许不是吧,总之我和小罗只能看出这些东西了。小罗,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没了。”这是实话,我发现自己虽然饱读各种侦探小说,可现实一点都没有戏剧色彩,我没法看出任何有效的信息。

“那这……就是麦子了?”陈一沁战战兢兢地问道,眼睛还是别过尸体,根本就不想看见那个恐怖的东西。

所有人都没说话。

“老板,您能联系到外头吗?”李洁问道,“我们要想办法出岛,报警。”

龙德昌已经被吓得不轻,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带着编辑组的下属来这里度假,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他那时可能还在想,自己会受到受害者家属怎样的责难和外界的非议。听到女秘书忽然叫他,他胡乱地支吾了几句:“啊,啊,我去联系……但是电话线,电话线不是被切断了吗?”他看向井礼军,看来是这位保安将此事告诉他的。

“是。”井礼军点头回应。

“那就没办法了吗?!”李洁头一次向老板这么说话,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还是继续说道,“老板你在那边,”我们都不明白她说的“那边”是哪边,不过老板懂她的意思,“不是还有投资吗?难道你一点准备都没有。”

老板不好意思地摇头,有些懊恼。

“我想来一次和外界‘失联’的假期。”

确实,龙德昌虽然有钱,但同样有烦心事。我在梦里知道很多,特别是他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虽然早就成年,可因为娇生惯养的关系,一直都嚣张跋扈,惹是生非——不好意思,这和老板的商事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这样……”李洁的声音又有些哽咽。

“不管怎么说,”龙德昌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液,“我们还不能确定这就是小麦,”他没有丝毫底气,“就烦请各位再在岛上找一下,我也会一起帮忙的,跟钟今成说的一样,所有人都要一起行动。”

他的最后一句话又让气氛紧张了不少。

“你们不想离开别墅的,就待在客厅,也别一个人关在房间。”他强调。

这是个很好的方法。很多小说中那些倒霉的被害者,就喜欢嚷嚷着“我才不要和一群可能成为凶手的人待在一起”,然后单独行动,把自己置身危险处境。

“小罗,我们出去看看。”钟今成叫我。

“我也去吧。”张兼稳也跟上。

“各位,我也来吧。”是井礼军的声音,“我对这个岛熟悉,大家应该需要一位带路的人吧?”

“好。”钟今成点点头。

“你说麦子——就是我们这边这个失踪的人,他能一晚上待在岛上而不回来吗?”张兼稳问井礼军。

他几乎没有犹豫,告诉我们了一件显而易见的事:“这个岛上没有其他的建筑了,如果那位麦强同志能忍受晚上的蚊虫,他消失多久都不奇怪。”

蚊虫吗?麦强是从农村来的,这对他而言应该不是难事。

但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消失,动机呢?他在消失的这段时间,知不知道一具尸体会出现在壁炉里。

“各位认为那个尸体不是麦强同志的吗?”

“没证据说明那个就是他,我们只能知道是个男性。”我回答他。

井礼军点头接受我的说法,他伸出笔直的右手。“这边走。”

是东面的树林。

“我和他,”钟今成指着我,跟井礼军说道,“昨天下午来过这里,这里有个墓碑,是管理员儿子的墓碑,对吧?”

“噢,你们来过了啊,”井礼军发出完全没有惊讶意味的感叹,“那确实是管理人的儿子,李冉——”他叹息了一声,“挺乐观的孩子,几个月前死在了岛上,墓碑是我帮他定做的。”

“他也住在岛上吗?”

“住……他不是常住,但每年会抽时间出来陪陪父亲,很孝顺。”井礼军似乎和他交情不浅。

“我抽根烟。”钟今成说道。

“不介意。”井礼军笑着说。

“你之前是军人吗?”钟今成正在验证他的猜测。

“嗯,打过些仗,都是小仗。”他说了几场战役的名字——如果这都能被称为“小仗”,我们的开国元勋们可能会暗自神伤吧。

“真是厉害,刮目相看啊。”张兼稳拍手称快。

“那李冉是怎么死的?”钟今成把话题拉扯回来,继续询问。此时我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墓碑前,四处都是青草的芬芳,像是刚下过一场夏雨,亦或是农人刚耕作完,洋溢着勤劳后的清新。

实际上没有雨,这三天的天气都格外晴朗。

“病死的。”井礼军站在墓碑前,沉思了一下,似乎在为这个忽然病逝的生命哀悼,“也不知道是什么病,起初我们以为是发烧,结果烧了大概三天,那天早上就去了,之前还想叫急救车的,既然人没了,管家就说‘算了’。之后要求我帮他把儿子埋在这。”

“老年丧子啊……”我哀叹,闭上眼睛,微微向墓碑鞠了一躬。

难怪那个管家看上去总是提不起精神,和去世的儿子一起生活在这里,或许内心已是静如止水了——说不定可以用死水来形容。

“这片树林应该是岛内最隐秘的地方,大家找找吧。”

我们随即就呼喊起“麦子”、“麦强”。

无人回应。

直到正午,艳阳高照,蝉鸣四起,我们灰溜溜地离开了东边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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