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第一缕晨曦洒向大陆,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沐府,演武场
一道银白的身影正顽强的奔跑着,只见其每迈出一步,身后都会留下一滩深色的水渍,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还有一圈,我一定可以的。”喃喃的低语声仿佛夹杂着万千的力量。
“呼,呼,呼,坚持,坚持,还有一点······”
时间在少年的心间悄然流逝,看着近在咫尺的终点,沐青衣无神的双眼又重新聚集了起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道重物落地的轰响声。沐青衣费力地钻出了百斤铁甲,无力的躺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又彷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却咧出了开心的笑容。
当初,年仅四岁的小青衣,第一次见到了爸爸的武魂,一只威武的黑色灵犬,额头上那一抹金色的毛发平添了几分霸气。当时的小青衣非但没有任何的害怕,还飞奔上前抱着犬腿欢快地笑着。自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在沐府看见一只黑犬带着一小孩四处撒欢。
直到五岁那年,小青衣如往常一样,带着小黑四处闲逛,也是从那天开始,小青衣走向了炼身之路。
还记得当时,爸爸自远处走来,一言不发地收回了小黑,对着小青衣,严肃道:“小衣,你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小黑吗?”
小青衣歪了歪脑袋,好奇道:“爸爸,我也可以有小黑吗?像小黑一样。”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你也可有拥有和爸爸一样的小黑;小黑是爸爸的武魂,我们每个人到了六岁就可以觉醒属于自己的武魂;只是,在那之前,你会很辛苦,你还想要吗?”沐天定定的看着小青衣。
“爸爸,我要。”小青衣坚定的声音响起。
沐天闻言,欣慰的笑了起来,顿了顿道:“小衣,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演武场炼身,演武场的东西你可以随意使用,爸爸和妈妈都不会干涉你;同样的,也不会教导你,该怎么炼,全看你自己的;当你能够举起五百斤的石锁,可以身着一百斤的铁甲奔跑于演武场时,爸爸就教你和小黑同念的秘诀。”
“你看着吧,爸爸,我会成功的;小黑也一定在等着我呢?”小青衣冲着沐天自信道。
自那以后,小青衣也就成了演武场的常客。
“也不知我的小黑会是何等风采。”沐青衣弹身而起,整了整衣摆,将铁甲放回原处,目视着初升太阳,心中豪情万丈。
“该去爸爸那里了,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来了。”看着满目狼藉的演武场,沐青衣眼中仿佛看见了一道道幼小的身影,遍布演武场,艰难的摸索着,从最初的懵懂试探,到后来的驾轻就熟。费力的甩了甩头,眼神逐渐坚定了下来,沐青衣迈步走出了这块人生的跳板,一往,而决然。
喃喃道:““融灵决”也不知道好不好玩。”
沐府,书房
沐天肃穆的站在书桌前,目光深邃地望着窗外,一支有着七彩光芒的刻刀在其手中微微的闪动着;漆黑的“噬灵”印在其上,在缤纷的的色彩中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爸爸,这是什么,好耀眼的样子。”满是童稚的声音将沐天拉回了现实。
微微撇了撇头,看着儿子满是好奇的眼神,沐天幽幽道:“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的吗?这就是初代的“融灵决”,也叫吞灵刻刀。”
“据传,先祖噬灵斗罗当年除了在其中留下融灵决,还伴随着一物也在其中;但究竟是什么,后人却不得而知,只是听说那便是先祖成神的契机;后人愚钝,历经千年,依旧没能勘破其中的玄机,传闻也渐渐的变成了笑言。”
“融灵决也从最初的刻印传承,转变成了现在的口口相传。而这“吞灵刻刀”也就渐渐地无人问津了。”言毕,沐天静静地等待着。
沐青衣看着不再言语的爸爸,再瞧瞧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刻刀,期盼的道:“爸爸,我喜欢这个,可以给我吗?”
“小衣,你为什么想要它?”
沐青衣歪了歪头,不好意思的捏着衣摆:“因为它五颜六色的,还发光,很好看。”
沐天闻言,定定地看了沐青衣几秒,望向了窗外,“你可知道它代表了什么。”说完,不待沐青衣回答,沉重道:“你可知道,我们沐氏一族传承千年,存在着上百条支脉,却唯独只有一条主脉,这是为什么吗?”
“是因为这把小刻刀吗?”清脆的声音充满了好奇。
沐天低下头,迎向了儿子纯真的双眼,缓缓开口:“不错,这正是沐氏一族当代族长的信物,它不仅仅代表了先祖的意志,更是我沐氏一族延续千年的荣耀,同时也是一担沉重的枷锁。”
“那爸爸,你是族长吗。”沐青衣兴奋道。脑海中仿佛浮现了一幅美好的画面,好多人排着队跟自己打招呼,叫自己“少族长”。
“曾经是,但现在······呵呵”冷漠的声音仿佛一道刺骨的寒风,将沐青衣拉回了现实。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沐天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怎么样,还想要吗?”
沐青衣定定地看着那散发着诱人光晕的刻刀,不甘心道:“那可以给我玩几天吗?”“我可以还的。”坚定的声音接着响起。
沐天面露微笑,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头,郑重的将刻刀放在了沐青衣的手心。
托着冰凉的刀身,沐青衣欢喜的来回翻看着,“爸爸,那我先回房间了。”也不待沐天答应,紧了紧手中的刻刀,逃也似的离开了。
沐天无奈的笑了笑,“这孩子,简直和我当年得到“吞灵”的时候一模一样。”
傍晚,狐雪静静地依偎在沐天的怀中,温柔的眼神落在其刚毅的面庞上,轻声道:“夫君,你怎么把吞灵给小衣了。”
“你知道了,也是,自家孩子。”
看着沐天那无所谓的样子,狐雪愤怒的一摆手,“那你怎么办,你的伤势怎么办。”
沐天不顾狐雪的反抗,轻轻地挽着她纤细的腰肢,在其耳边低语:“雪儿,都十年了,我也看开了,或许我也不是吞灵要等待的人,也或许那真的只是传了千年的谣言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成神的契机,仅仅只是先辈们为了振兴家族随口说出的戏言罢了。”
声音越来越低,直到一阵阵轻微的呼吸声在狐雪耳边响起;偏过头,心疼的看着嘴唇微动的沐天,狐雪伸出手,温柔的抚平了其微皱的眉头。喃喃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你背井离乡,在这偏远的山村残喘数十年,以后换我来守着你。”
恍惚间,狐雪仿佛又看见了初见沐天时的情景:那年,青春活泼的她,遇见了俊朗不凡的他。她,九尾狐族唯一的公主,虽无名,却也是无人敢惹;而他,隐世沐族的一代天骄,在大陆上也闯出了赫赫威名。命运让他们相见、相亲、相爱,可紧随而来的世仇却像一道天堑般横旦在他们面前······
“哎!想当初,你可是被誉为“大陆最年轻的魂斗罗啊”,就连姥姥也不得不承认,你是未来百年内最有希望成神的男人。”
“值得吗?”
“值得。”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见沐天缓缓睁开了双眼,深情地看着她,“你可是比我生命还重要的人,一点魂力又算得了什么。”
狐雪眼中闪动着泪光,怔怔地看着他,用力的抱住了男人宽阔的身体,微微地抽泣着。内心深处响起了一道低语声,“真的只是一点点魂力而已吗。”
隔壁房间,照明石散发着幽幽的白光。一张不大的木床上,小孩开心的把玩着一把七彩刻刀,像是想到了什么,满是纯真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丝不舍。
“今天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还给爸爸。”低声的呢喃打破了沐青衣内心的不舍。随即,兴奋的捧着刻刀,盖上了被子。
“嗯,就一晚,爸爸不会怪我的。”淡淡的安慰声渐渐响起,直至消失。轻微的呼吸声时起时伏,一抹月光调皮的洒下,印照着小孩熟睡的面孔;当然,还有那七彩光芒中令人心悸的“吞灵”。
······
“沐青衣,三十年,三十年,沐青衣,三十年,别忘了,三十年啊······”
“是谁?你到底是谁?”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愤怒地咆哮着。一年了,这该死的怪梦已经折磨了沐青衣整整一年的时间;三百多个日夜,都是相同的声音,相同的场景。摧残着精神的同时,也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彻底的摆脱了惊恐,无措,只余下无尽的愤怒在胸膛燃烧。
白色的身影,拼命般向前冲去,企图摆脱这无边的黑暗。尽管已经失败了无数次,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气馁。
正直筋疲力尽之时,一道七彩的光芒,刺破了无边的黑暗,笔直的冲了过来。沐青衣刚想侧身躲避,却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身体不听使唤了,怎么回事。”
刺目的光芒冲到了眼前,沐青衣本能的闭上了双眼,一个念头缓缓的升了起来,“完了,不知道还能醒过来不。”
“怎么回事,我还在。”错愕的睁开了双眼,一团彩色的光团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沐青衣好奇的伸出手,点在了光团上。一阵触电的感觉传来,一只只七彩的犬类生物,自光团中飞窜而出,恶狠狠地眼神中释放着深紫色的光芒。在沐青衣惊恐的眼神中,一只额头带着金色的彩色小犬,一出来便冲进了他的脑海。而后,仿佛找到了目标般,剩下的七彩小犬争先恐后地跟了进去。
熟悉的身体掌控感涌回了心间,沐青衣直接瘫倒在地,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随即无语的摸着自己的额头,“看着怪吓人的,没想到都是纸老虎,吓了我一大跳。”
“算了,算了,不跑了,还是等着梦醒吧,话说这次还真是刺激啊······”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进小屋。只见一道年少的身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悬浮在半空中,暖洋洋的感觉逐渐将少年唤醒,涣散的目光渐渐地开始聚焦。
“这是什么玩意,我被自己的床嫌弃上天了。”看着身下离自己半米远的床,沐青衣瞬间懵了。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梦中的画面:一群小狗,眼冒紫芒的冲向自己,然后,黑屏了。
“啊!嘶,嘶。”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大叫,沐青衣不顾形象的捂住自己的鼻子,不住地呻吟着。“这是招谁惹谁了,该死的破床,长这么硬过年吗,早晚叫爸爸换了你。”
“哟!现在的小鬼真会玩儿啊,比你四爷我还拼。”略显打趣的声音在小屋中响起。
沐青衣条件反射般跳起,“啊!疼,疼。”捂着脑袋的,幽怨的看着离自己不过一米高的房梁,喃喃道:“都怪昨晚那梦太真实了,搞得我都出现幻听了。”
“小鬼,不是四爷打击你,就你这样的,还幻听呢。想得倒是美。”满是鄙夷的声音再次响起。
沐青衣慌乱的转身,打量着无比熟悉的小屋,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个不停,不断地搜索着,略带哭腔的吼道:“谁?快出来,我看到你了啊。我劝你善良啊,我爸可是魂尊,就在隔壁呢?”
“魂尊,呵呵。沐灵风的后人还真是弱得可以啊。也不知道在神界压不压得住棺材板啊!哈哈哈哈”
“你,你怎么知道先祖的名字。”颤抖的声音出卖了沐青衣强装的平静。
那道声音沉默了片刻,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幽幽一叹,“小鬼,看你身后。”
沐青衣迅速转身,只见一团七彩的光芒凭空汇聚。一只额头带有一道玄奥竖眼的迷你小犬,静静地悬浮在眼前,口吐人言:“怎么样,小鬼,看见你四爷伟岸的身躯,是不是迷得挪不开眼睛了。”说完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哎呀,好久没呼吸到空气了。真是怀恋啊,这遍布魂力的大陆。”
沐青衣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不是说只有到达十万年的魂兽才能开口说话吗?这又是什么东西。”
“小鬼,你敢对我不敬,你四爷可不是东西,不对,我是东西,也不对······”
“狡猾的小东西,都给四爷我绕晕了。”
“小鬼,看这里。”
沐青衣习惯性的瞥了过去,一道七彩的光芒携带者一柄漆黑的刻刀直直的插进了他的额头。意料之中的刺痛并没有传来,而在沐青衣的眼前,则浮现了一篇百子经文,上书:融灵决。
下一秒,沐青衣双目紧闭,直直的倒了下去。
“这小鬼不会承受不住死了吧。”迷你小犬再次出现,紧张的探了探鼻息,“呼,吓死四爷我了,还好,还好,只是重度昏迷而已。”
“这下,有这小子受的了。”迷你小犬人性化的摇了摇头,身体渐渐地淡去,直至完全消失。小屋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余一道年少的身影静静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