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石缓缓的前移两步，很是不屑的回答着秦牧“秦长老，你说你来就来吧，居然还带这么多的小弟。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把握杀我，所以，想搞人海战术，累死我啊。哈哈哈，这么说，我在你们秦家人的心中，实力还在你秦牧之上咯？哈哈哈哈，我风石今日纵然身死，也会含笑九泉。至少，杀不了你们，可以吓死你们啊。哈哈哈哈”
风石的话语，仿佛刺耳的尖刺。一根根的扎在了秦牧的心头。
但是，风石的话语又仿佛是无比真实的真理，让秦牧反复思量，依旧觉得，这次确实是家族这么想的。
他秦牧被家族废弃，再度重新启用的原因，还不是眼前这小子的名气太大的缘故。
如此一来，自己还真应该感谢这小子，让自己有一个能够重新回到家族长老位置的机会。
自己因为他被废除长老的职位，现在再因为他而重新胜任长老的职位，如此一来，还真是有来有往，有始有终的一段佳话啊。
捋了一下自己下巴颏的胡须，秦牧不再恼怒，反而温和非常的看着风石。
“你虽然巧舌如簧，但是也没有说错。家族之内，希望这次能够百分百的击杀你，而不是被什么人救走。”
风石一时语塞。秦牧一代长老，身居宗门高位，居然没有避讳自己对秦家的影响，更没有避讳秦家人对他的轻视。而是十分阐述事实的在讲述他现在的境地。
这不得不让风石再度起了凝重之心。
本来今天秦牧的出现就有些超出风石的预料之外。现在，这个秦牧还如此的沉着冷静，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有失方寸。这样一来，风石的处境就有些危险了。
“秦牧长老，不知道你是打算一个个的上，玩车轮战呢，还是想一拥而上，玩群殴啊？风某虽然不才，但是对于你们秦家的伎俩，也不屑一顾。你们有什么卑鄙的手段尽管拿出来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不会有人说你们以大欺小，以众凌寡的。”
风石的话语明显是要再度尝试激怒秦牧，至少让秦牧的内心有些偏差。但是，让风石失望了，至少秦牧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不愉。
甚至，秦牧还挥手示意，让周围一众蠢蠢欲动的杀手都暂时的止歇了冲上去的冲动。
缓缓的迈出几步，不急不慢的说道“风石，无论如何，你今天是跑不掉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速战速决的好。以免真的给你等到营救的机会，反而再生枝节。你说呢？”
望着乌压压的几十名杀手，望着聚元境后期，甚至接近巅峰的秦牧，风石有些吃力。
听秦牧话语中的口气，明显是要亲自动手，周围人围定的节奏。
如此一来，纵然自己能够接下聚元境的三招两式，也绝对难以趁机逃脱众人的围追堵截。
何况自己接下聚元境的招式后，有没有力气逃跑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如此险境，要不是风石早有察觉，早有准备，当真就要暴尸于此了。
但是，表明上，风石却是不动声色，甚至表现的有了一丝慌乱。
但是，让人看来，依旧在强行装着镇定一样。
如此的表现，更加让秦牧印证了自己内心的发虚，认定今日自己没有任何的后手，认定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如此之下，风石希望秦牧能够有所松弛，能够有所漏洞，让他生存下去的机会更大，当然，更主要的是，拿到他想要的结果。
如此危险的场景，如此危机的时刻，风石只为一个答案。
“秦牧长老，你知道之前你们秦家的两个长老怎么死的么？”
秦牧的脚步没有停下，依然缓缓的往前迈步。但是，风石却是十分明显的感觉到了，秦牧往前迈动的步伐略微迟疑了一下。
就是这么迟疑的一下，风石知道，自己有了成功的可能。
“虽然秦牧长老心狠，对他们的死活丝毫不在意。但是，我却记得尤为清楚。因为，秦冰儿长老临死前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是那样的悲戚。仿佛自己还有许多未尽事宜一样。那种不甘心，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秦牧没有迟疑，继续往前挪动。
由此判定，秦冰儿对秦牧没有丝毫的瓜葛。于是风石立刻转圜。
“虽然秦冰儿长老那悲戚我没有见过，但是秦冷长老的冷漠却更让我觉得可怜和可悲。”
说到这里，秦牧的脚步猛然一颤。甚至，就连落下去的步伐都不再稳固。
脸上的表情，一阵狠狠的抽搐。甚至，眼眸的杀意都隐隐的泛动。
这一刻，风石知道，自己成功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牧的脚步终于停留了下来，有些沙哑的询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毫无表情，也毫无依恋。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什么？你到底要说什么？”
风石嘴上不停，手上更是不停。只是，动作的隐晦，灵力的波动，丝毫不露出分毫。加上此时的秦牧已经有些纷乱，哪怕露出一丝的马脚，也能隐隐的遮蔽过去。
于是，风石的灵力输出加快了许多。
“因为，他的世界没有依恋，他的生命没有价值。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更不是为了兴趣而活。甚至，他活着，没有自己的追求，没有自己的执着。他活着，某种程度上说，他已经死了。不是么？”
听到风石的话，秦牧的老眼终于忍不住的滴下了泪水，再也遮掩不住，更无需遮掩了。
“冷儿，你难道还是放不下么？难道，你的心里就连为父都没有了么？难道，你就没有一丝对为父的依恋么？”
秦牧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身具灵力的风石何等的灵敏，自然第一时间就捕获了关键信息。这秦冷居然是秦牧的孩子。而且，看情况，秦牧定然是对秦冷做了什么，让秦冷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而这个意义在哪里呢？
不需多想，秦牧自然会将事情和盘托出的。因为，此时的秦牧多有点难以自已了。
“依恋？他为什么要对你有所依恋？难道你害的他还不够么？难道你还想他毫无思想的继续苟活？”
父子之情，子死，作为父亲，当然会自责，当然会反思，当然会思念。
而风石，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彻底放大秦牧对秦冷的内疚之情。
但是，殊不知，这一个刻意的朦胧的引导，却是彻底打碎了秦牧的心房。
因为，秦牧正是觉得自己对不住秦冷，而且，更做了让父子二人反目成仇的事情。
那就是，强迫秦冷亲手杀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原因只是为了修炼断情绝义的寒冰真气。
为了家族，为了他们这一支人脉能够在家族站住脚跟，甚至媲美家主一系，所以，秦牧选择了秦冷，选择了自己最为优秀的儿子来修炼这威力强大，但弊端却同样强大的功法。
而最终，功法是修炼了，甚至，他们这一支在家主眼中的声望都高了不少。但是，秦冷却被秦牧逼疯了。
自古道，人生得意者十之二三。而这其中，最为得意，也最为让人开心的，就是洞房花烛夜。
秦冷就是在洞房花烛夜里，得到秦牧的特训，将自己刚娶过来的心爱妻子给活活击杀，彻底打碎了他的内心防线，更是将寒冰真气修炼的彻底入门。
战力陡然上升，甚至境界都有一些提升。但是一个行尸走肉，试问又如何做到家族门面，如何做到人人敬仰呢？
家主之内，不断有天才因为天赋出众而被选中成为修炼寒冰真气的工具。不因为其他，仅仅因为寒冰真气一旦连成，威力巨大。甚至，能够在家族危难之际扭转乾坤。
而秦冷，正是这其中的一员。而且，秦冷对寒冰真气的天赋也是颇为不错。修炼寒冰真气短短两年便已经小成。
如果让风石和秦冷正面相抗，而不是借助阵法的消耗，就算有十个风石，也绝对抵抗不来一次秦冷的全力攻击。
奈何，事实没有如果。
而这，也是秦家的损失，更是秦牧心中的剧痛。自己的亲生儿子，前途一片光明，天赋卓越，却莫名其妙的被击杀，而且毫无痕迹可查。作为父亲，就算再心狠，再冷血，面对如此惨烈的事情，也难以毫不动摇。
所以，当风石提起秦冷的时候，秦牧才如此的情绪激烈。
否则，以他的修为，以他的心境，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但是，一步错，步步错。
秦牧没有反驳风石，反而顺着风石的话语继续问道“冷儿最后说了什么？”
不是他不知道这是风石的计策，不是他不知道，自己一旦陷入这个问答就会进入风石的思维模式。但是，他真的太想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未了心愿，是他所能继续弥补的。
两行热泪，浑浊而悲伤。凄凉而真切。
这一幕，风石看着都有些同情他。毕竟，一个年级老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者，怎么看都怎么让人心伤。
但是，这一刻可不是心伤的时候，更不是展现自己同情心的契机。
强行让自己回神，继续一脸肃穆的讲述。而灵海中的灵力却是一刻不停的凝结着灵印。
“既然秦牧长老想知道，那么，我也发发善心，就帮秦冷转达一下吧。毕竟，死者为大，死都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只是”
“只是什么？”风石的犹豫，让秦牧的心略略揪了起来。
“只是我说了，秦牧长老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风石的思虑转的快，秦牧长老的思绪自然也不慢。
“你想让我放了你？”
“正是”
“不可能，顶多给你一个痛快。”
说着，秦牧的眼泪瞬间蒸干，转而换成一副坚定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风石。
风石却微微的摇摇头，“秦牧长老，难道你不关心你儿子的遗言么？想让他死不瞑目么？”
秦牧没有反应，只是坚定的看着风石。
而一旁重伤吐血的海云帆却哈哈笑了起来。
“风石，想不到，你也是个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的家伙啊。哈哈哈。不过，你想从秦家人手里用亲情换取性命，那你还真是想错了。哈哈哈哈”
说着，海云帆踉踉跄跄的，还要试图站起身来。只是，重伤的他哪里还有这份力量。只是稍微尝试了一下，便再度四脚朝地的跪着了。
但是，就算起不来身子，嘴上的功夫却是丝毫不减，不住的数落这秦家，数落着风石。
而风石更加惊疑了。一个流亡的逃犯，居然如此憎恨秦家。而且，还获得如此好好的。
甚至，就算对秦牧出手了，秦牧也只是打伤他，而不是打死他。
这其中的关窍，风石想不通。不过也不需要想通。
“他说的不错。你想用亲情换取自己的小命，在任何一个秦家子弟的眼中，都是玩笑一样。”
“难道你就如此狠心么？”
“秦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为了秦家，别说是儿子的一句遗言，就算是儿子的性命，也可以抛却。”
说到这里，秦牧的牙齿都狠狠的咬了咬。可以看得出来，他说的是真的，更是事实。只是内心中的痛楚，却更加的真真切切的表现了出来。
仿佛，这不是一个假如，而是一个已经发生的事实。
秋风萧瑟，寒意刺骨。此刻的山谷之内，更是冰冷异常，仿佛十里寒冬，化不开三尺冰寒。
秦牧一个抬手，一把飞刀凌空凝聚，展现在指尖。
浑厚的刀势，自无声处自然而起。虽然没有刀意，但是，仅仅是刀势，配合上他浑厚的元力修为，已经压得风石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境界的差距，实在难以跨越。
尽管有对战聚元境的经验。但是，上次，无论是秦冷还是秦冰儿，风石都没有正面相抗过。而且，由于对方的大意，根本没有一上来就对风石进行境界的压制。而是依靠阵法的优势，想要彻底的装逼一轮。
结果，装逼不成，反而被那啥。
但是现在不同。秦牧没有灵力，更不懂阵法。他收到的命令更是不择手段的击杀风石。
是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的击杀。
所以，作为经验老道的他，根本没有任何耽搁的理由，也没有闲情逸致在一个小辈面前逞能炫技。
一个简单的刀势，直接锁定了风石。
压力，山一般的压力，风石的灵海运转都有些停滞。
阴阳两仪炼化阵，还差最后一点。只差最后一点点。
风石的牙关紧咬，以控气后期的境界，疯狂的运转元力抵抗着刀势的碾压。
而这，还是因为秦牧没有真正的出手，仅仅只是刀势的压榨。如果等他发出元力飞刀，风石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丝毫的生路。
汗水不住的流淌，一点点的滴落。
而秦牧却迟迟没有发动飞刀。反而略带忧郁的看着风石“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如果不说，我会将你一刀一刀的切碎。”
那嘴角的狠辣，眼神的犀利，风石丝毫不怀疑他的话。而且，也极为可能是这样一个结果。
甚至，就算风石真的说出什么遗言，结果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