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凯上校赴往战场后的一个星期,新兵营集训也接近尾声,便要举行一场授衔仪式,为新兵们授予‘列兵’军衔,佩戴军衔后,新兵们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军人。
对于这一刻而言,新兵们充满着渴望,和新鲜感,这种由外而内的身份转换代表了一种承认、成就、与光荣,也意味着自己在新兵营四个多月以来的成长和进步。
授衔大会的流程按部就班,如同往常的一切大会,只有在宣布佩戴军衔时,新兵的心情格外激动,脸上同时露出了兴高采烈的纯真。在此后的一段时间,他们还喜欢互相之间敬军礼,来抒发兴奋的心情。
但训练仍是一如既往,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训练的强度也逐渐的增加。陈牧才开始感到吃力,特别是在体能训练、格斗、和长跑时,总是落在最后一名,但弗朗班长和新兵战友们并没有放弃和责怪他,反而却对他处处帮助。陈牧这时体会到集体的温暖和力量,就像是在一个军营中的家。
在此时,麦克已开始展露头脚,他一直在新兵营中是佼佼者,十七班长王俊士常常将他视为自己班级的骄傲,在和其他新兵班长私下闲聊时,他不免总是自鸣得意,对他手下的新兵麦克夸赞吹嘘一番,虽也是半开玩笑,但十七班长内心的骄傲感是货真价实的。
就连营长、连长也对麦克的训练情况特殊重视,鲍里营长有一次还专门找麦克进行了谈话,以便了解到更多情况,结果却一无所获。但鲍里营长仍然认为麦克的身体里具有无限潜能,以及他冷酷而神秘的气息也在预示着他的某种独特能力。
方正勇与韩振的友谊从参加新兵考核时就一如既往,他们被分到相邻的两个班级,六班和七班。因为训练认真,方正勇当选为副班长,他的能力也因此得到了完全的展现;韩振则因为个子太高,而处处惹人注目,从一开始便是新兵营中的名人,训练成绩也算差强人意,只是在格斗时他能因自身高大而占得优势。
新兵们来自四面八方,虽然招募地点确定在鹅镇,可陈牧班级里的新兵战友中却一个鹅镇的都没有,连阿达城的也没有。但是军营把这些毫无关联的少年凝聚到了一起,如今共同在军营的磨练中朝夕相处,共同进步与成长,也早已经由陌生变得熟悉。
有一天,奥凯上校当时还未从战争中得以脱身,新兵营正在操场上原地休息,伦中尉突然造访,他径直走向训练场的一个角落,用白灰圈出一条界限,因为天气已开始渐渐暖和,他想要在这为上校的黄斑虎打造出一个训练基地。
伦中尉在场地上来回走来走去的四下勘查,圈定出一块二百平方米左右的空地,他不时拿出图纸,在纸上进行修改,不时又静静地张望着眼前的空地若有所思,最后他仿佛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便从新兵营借用了五个新兵班,听他的调遣。
陈牧正好处在被调遣的队列中。伦中尉先是集合队列,然后将他的全部计划托盘而出,试图能使大家从中有所领会,而掌握到这次建筑施工的关键。而后五个新兵班便开始分头行动,——搬运钢管和砖头、深挖地基,另有专业人士负责焊接,和搭建房屋,一时间仿佛就建造出了一个大型铁笼,孤独地耸立在训练场上东北方向一个安全僻静的角落中,而铁笼内除了供黄斑虎休息的房屋、几块巨石——其中一块最大的巨石上醒目地刻着‘威将军’三个深红色的书法字体,——还特别用混凝土浇筑出一个小型水池,可以用来饮水和洗澡。
望着眼前的场景,陈牧不禁回想到几个月以前在奥凯上校的临时办公室里第一次看见黄斑幼虎时的情形,竟莫名的感到一阵亲切,包括对伦中尉的印象,也停留在从前他伴随在奥凯上校身边时表现出来的听命是从的印象,而不是今日所见的发号着施令。
时空的错位感,恍如在梦中惊醒。陈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迈着整齐的脚步。而黄斑幼虎现在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第二天一早,伦中尉便带着一群人托运着一个小型铁笼,小型铁笼内关着黄斑虎,它现在已长成了牛犊的大小,身材健壮,估计再用不了多久,它就能进入成年了。它仍不时打探着周围的环境,偶尔有传出一声吼叫,最后由小型铁笼转入到训练场上的大型铁笼内,——它的新家,完成特殊的交接。
伦中尉的这个举动意义非凡,这样做不仅使黄斑虎‘威将军’得到更多广阔的空间,还做到了让战士们在日常训练中也与它朝夕相待,这样做既增进了彼此之间的熟悉和友谊,又以‘威将军’的兽性激励着战士们的精神,同猛虎下山,勇猛无畏。
奥凯上校也在后来给予出高度的肯定,并对伦中尉作出一次嘉奖。
在奥凯上校凯旋归来的第二天,奥凯上校上任北方军区长前夕。新兵营的集中训练结束了,新兵的生活将告一段落,他们再次被重新分配,分配到勇士军团的各个岗位。
因为军队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而新兵正处在这个等级金字塔的最底层,所以新兵营在某种程度上,还起到了保护伞的作用。但以后的路,他们更多只能依靠自己,也会不断面对更为复杂的环境。
三班新兵何明远,似乎拥有某种先见之明,可能也是他家境富裕的缘故,从新兵班长孙天俊第一次带他们来到军队服务社购买生活用品时,他便懂得如何的给班长送礼,因为在军营内需要的东西不多,服务社的商品便就十分有限,但何明远懂得积少成多,希望能用金钱买来与班长孙天俊的友谊。
后来,三班长孙天俊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逐渐的交由何明远来打理。从早上起床时叠被子、洗漱前挤好牙膏,到晚上睡觉前打洗脚水、洗袜子,几乎形影不离。但他也受到了班长的特殊照顾,比其他的新兵相对的拥有更多自由,和更多对军营的了解。
而在新兵下连之际,何明远正好发挥他的最大优势,就是班长孙天俊手中的特权,这是他们的协议,孙天俊会带他回到自己在军队的原属班级。——这是一项被默许的规则,每个新兵班长都可以优先挑选一名新兵战士,作为对新兵营集训时付出的回报。——这样,何明远的心情也就有所不同了,他的班长就是他的后台,即使换到了另一个陌生的环境,但有这位前辈一起同行。
弗朗班长的选择是谁,似乎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像是有一种默契,彼此心照不宣。雄铭能说会道,而且形象俊朗,训练成绩一直保持优秀。在新兵营中,不只弗朗班长,连二班、三班、四班……几个与一班相邻,经常来往的班长也都喜欢他,但雄铭在班长们那里能够游刃有余,与新兵战友的关系却略显僵硬,这并不完全出于战友们的嫉妒心,也与他自己交往的目的性有关。就像原来大家共同走在大道上相互帮助,突然有人选择搭乘一辆快车,成了叛徒。
随遇而安吧!
陈牧也想到了自己的后台,——奥凯上校!多么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但愿上校没忘记当初的一面之交。
勇士军团是一个大约有一万名战斗人员编制的集团型,综合多兵种作战军队。而目前限有的二百三十二名新兵,对整个军团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平均每二十个班级才能分配到三名新兵,所以将新兵们集中分配到八个特战营,这样每个班级都能分配到一名新兵,也更有利于新兵的成长。
新兵一、二、三班,便被分在特战一营,一班分到一连。陈牧被分到特战营一连三班,从此他也将属于这个全新的集体,提着自己简单的行囊,走过连队洁净的走廊,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迎面而来,陈牧便侧身让出一条路,自己则贴墙而站,走廊仿佛变得更狭长昏暗。
新兵营散场前没有仪式,新兵们也没来得及相互告别,一切似乎都平淡无奇,除了刚刚来到新环境,还没有完全适应的新兵们。
阳光明媚的午后,春风正吹绿树干,万物都在伺机恢复生气。军营也正好开始午休,偶尔有几个零星的新兵坐在外面的花坛的石砖上嗮着太阳,散落出一种相同的迷茫。但他们此刻是自由的,这种紧张的悠然感仿佛促进他们惺惺相惜,突然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在新兵时期时,午休时间必须规定上床午睡,而他们现在却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放松内心暂时性的压抑。从权限上来说,他们还是得到的更多,但也会有与之相等的付出。
午休结束后,便进入下午的操课,军营中又有一阵嘹亮的军歌飘过,口号声,整齐有序的步伐声,一直延续到训练场上的呐喊声,军营仿佛是一块没有停息的,永远充满力量的绿色方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