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源孤身伫立良久,最终还是收起所有心思,回身迈步进了酒楼,满身萧索的迈台阶,却突然被人拦住去路。
再抬头,眼底已含了凛凛威势,那个一身气势的凛然男子已然复苏:“原来是顾公子,莫非……尊驾很想知道拦路狗的下场?”
顾家大公子顾湛此时正站在楼梯上两阶的位置,视线居高临下,歪着头,细长的眼斜睨人,自以为这番做态能把人鄙视到尘埃里去一般。
只见他唇角微挑,又傲慢的扬了扬下巴,嘲讽道:“沈靖源,我道你与我大姐退亲所为何来,原来竟是为了傅家那小寡妇,怎么?吃够了山珍海味就想尝一口残羹剩饭?”
沈靖源闻言眸光一寒,继而又收回视线,绕过他继续抬步上楼,沉声吩咐道:“将这挡道碍眼的东西扔出去。”
顾湛被挤得整个歪向一边,细眼盯着应声冲过来的两名壮汉脸色渐白,抖着声音嚷嚷:“恼羞成怒!被我说中了,你这是恼……别过来……放手……唔唔……唔……”
两名护院才不管他是谁,直接上前抓小鸡仔一样按住顾湛,一人用抹布堵了他的嘴,相互配合麻利的将人拖出酒楼,却并未直接丢在门前,而是拖进了旁边一条暗巷……
次日下午,顾家仆人急急火火的从那条暗巷里将人接回,顾家上下请医问药一通忙活,都说那顾湛伤的甚重,直去了半条命。
傅青若自是不知这段公案,她每天除了打理生意,便是照顾孩子,偶尔参加一次青梧巷邻居间的小聚,听一番后宅太太们嘴里的荣城大事,过得堪称逍遥。
这一日,傅青若刚对完庄子上送来的账目,小丫鬟匆匆进来回道:“隔壁刘家大奶奶来了。”
西邻刘家太太开怀晚,如今膝下嫡子堪堪九岁,上面两位庶兄都已成年,这位大奶奶则是刘家庶长子之妻,人称刘大奶奶。
因着丈夫在家里的身份尴尬,为避嫌刘大奶奶不能掌家,虽常伴嫡母出来走动,却极少在各位正房掌家太太前正经露脸,惯常多是跟各家姑娘们一起玩乐,是以傅青若对她不太熟。
不过却也知她画技了得,那幅她亲手绘制的‘青梧群美扑蝶图’很有些可圈可点之处,故此傅青若猜测她应也不是什么小门户出来的女儿。
一念至此,吩咐小婢请人进来,不久隐有女子说话声传来,傅青若忙起身走到门口相迎,见刘大奶奶进了院门,笑着寒暄:“不知那阵香风,竟吹你这位稀客,莫不是知我刚得了新茶,正愁找不到人炫耀?”
刘大奶奶忙笑着应和,可转眼笑容又忽的落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此番并非为您的新茶而来。”
傅青若不动声色,唇角勾着清浅的笑意,依礼将人迎进小厅。
丫鬟们上了茶水点心,刘大奶奶端了茶盏轻抿一小口又放下,用帕子压了压唇角,才又感叹起来:“真真是世事无常。”
傅青若陪着抿了一口茶,依然笑容清浅,顺着话问道:“大奶奶何出此言?”
刘大奶奶叹了口气,脸上显出的悲伤不似做伪,只听她哀哀道:“不知傅太太可记得顾家那位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