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奶奶略做沉思,道:“最近一次,还是三年前孟家老太太,那时你家尚未搬来,咱们巷里商量着,每家送去一百一十一两奠银并四样礼品。”
“那这次也尊这个例,如何?”反正那孟家也搬走了,听说他们家如今越发艰难,去不去顾家祭奠还要两说。
傅青若抬眸见刘大奶奶一脸若有所思,猛然记起她曾与顾大姑娘有旧,便又建议道:“你与她有旧,不妨再摆个路祭,也算全了你们少时的情谊。”
刘大奶奶果然眼睛一亮:“这主意甚好。”
这边商议既定,刘大奶奶便又去别家商议,几家下来虽各做安排,却大同小异,总不至让哪家出了差错,伤了和乐融融的邻里情分。
送走刘大奶奶,傅青若又将最近发生的事来回串了两遍,依然深感顾大姑娘完全没有死的必要。
可事实是——她真的死了!
想来想去,最终也只能归于她生就的烈火性子,又着实对沈靖源用情至深,偏偏顾家人唯利是图,逼迫她走上绝路。
真是不值!
这样年轻的岁数,又怎知将来就不能再遇良人?
一念至此,傅青若不禁自嘲,想她自己当年若非有了傅晨安,在燕九容死讯传回的时候,大约也就随他去了。
哪怕后来活下来,也生生将自己折腾成了一幅鬼样子,如今是想通了,想陪着孩子多活几年,偏偏又活不成了。
大概就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顾家傍晚时分,才挨家挨户的上门报丧,傅青若便命人准备好奠仪,两日后亲去顾家吊唁。
停灵七日,前三天吊唁的大都是亲朋旧友,第四日来的多是左邻右舍。
傅青若进门后,示意丫鬟交了礼单,便走到灵前上香祭奠,正蹲身亲手焚化带来的纸钱,不察一位身着素衣的男子突然冲上前,抬脚便踹。
一切太过突然,饶是傅青若反应机敏,也只来得及侧身避开胸口位置,那一脚实实落在肩头,傅青若重重扑到地上。
男子狭长的双眸瞪起,浓眉倒竖,倒也显出几分怒发冲冠,见一脚得逞,紧接着抬脚再踹,却猛然被人一把推开。
傅青若不及反应,便已被人护在怀中,熟悉的声音颤抖又急切:“阿若,你怎么样?疼不疼?”
傅青若抬眸见一双漂亮的桃花眸正紧盯着自己,原本那眸中只有冷寂、肃然以及凛冽的威压,此时却只剩心疼、紧张混着滔天的怒意……
“沈……沈靖源?”
为什么这双眼中的情绪,与当年的燕九容……如出一辙?
傅青若下意识伸手拉住沈靖源的衣角,茫然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像?”
沈靖源不解其意,大庭广众之下也无法细究,只得手上用力将人扶起交给丫鬟照顾,这才转向正在口出恶言的顾湛。
此时顾湛脸上多处瘀青,又穿了身素服,拉扯间衣衫微乱,看上去很有些狼狈,这些却丝毫不减他的傲慢,一脸鄙夷的望着沈靖源:“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